第二十章 陛下他……深不可测？

大同捷报！

忽然传来的通报声，如同旱地惊雷一般，将太极殿内的朝臣们都震在当场！

废黜新君的呼声戛然而止，大殿内再度恢复安静。

秦放跪在地上，眨了眨闪过茫然的眼睛，大同城？捷报？

他刚才还想着干脆从系统里把火铳拿出来，谁蹦跶得最欢，就先崩了谁，来一个杀鸡儆猴。

现下看来，是用不上了。

陆河双手奉着先帝遗诏，不免愣在原地，还是吕武出言提醒，才叫他回过神来。

“快呈上来！”他冲着殿外招呼一声。

军报呈于殿中，吕武看了陆河一眼，伸手接过，将军报展开，随即脸上便露出喜色。

“是大同城奏报，鞑靼退兵了！”

真的退兵了？！

朝臣们也跟着欣喜起来，吕武手持军报，继续念道。

“大同奏报，鞑靼十万骑兵围攻大同城，大同城总兵方孝兴持兵守城，令鞑靼无计可施！”

“鞑靼主将狡诈，妄想用计引我军出城开战，却被方总兵识破！”

“因一再受挫，鞑靼再度重围大同城，意图利用大同城内人口众多，若围困多日必然会缺粮草，来逼迫方总兵投降。”

“可笑鞑靼不知，去岁乃是大丰收，各地粮仓皆满，年初方总兵到任，立刻要求就近的当地粮仓将存粮运往大同城，因而我大同城粮仓满溢，纵然被围困，也绝不会出现断粮之危！”

念道此处，吕武忽然停下来，向着上首处的秦放看了一眼。

于是，殿内的气氛忽然变得尴尬。

秦放倚在龙案上，由跪改坐，一只手撑在腿上，支着下巴，正看向众臣。

刚才想要摘掉他冕冠的宫人们，此刻都跪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陆大人，给个话？”他看向陆河，笑着开口，“还有那个蒋大人，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他一派悠然模样，心中却是暗自松了口气。

虽然大同城的捷报出乎他意料，却着实来的很是时候。

“吕大人，军报念完了吗？”没有人回应他，他笑看向吕武。

“臣这就接着念。”目光落回军报，吕武继续念道，“鞑靼围困多日，见大同城内并无困窘，因此兵分三路，意图绕道围攻！”

“僵持多日，鞑靼早已人困马乏，如今分散，方总兵便趁此时机率军正面突击，鞑靼防守不及，竟被我军直捣中帐，将主将斩于帐中！”

“主将被杀，残兵溃败，另外两路亦遭到我军突袭，损兵折将，败北而归！”

“好啊！不愧是方总兵！”秦放抚掌大笑，仿若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

朝臣们仍跪在地上，你看看我，我偷瞧瞧你，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陆河双手奉着先帝遗诏，更是进退两难。

事情发展到此，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若无这封捷报，此刻秦放应在关押皇室宗亲及勋贵的天牢之中。

可有了这封捷报，再说废黜新君……那便是毫无道理。

“陆大人，这可是大同城的捷报，你还不赶紧将先帝遗诏仔细收好，亲自瞧瞧捷报？”

将军报合上，送到陆河面前，吕武笑着开口，冲他使了个眼色。

“是，是要瞧瞧。”陆河赶忙将先帝遗诏收起，伸手去接吕武手中的军报。

“喂！”秦放的声音自上首处传来，“没什么事的话，朕可要回后宫去了。”

陆河顿时一僵……

“陛下，地上寒凉，莫要久坐。”吕武转头，笑着为陆河解围。

秦放挑了挑眉，却没有动，他的目光在群臣身上掠过，“你们又怎么说？”

群臣面面相觑，无一人敢开口。

“既然都不说话，那便传朕旨意，开放大选，由吏部挑选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官职，用以捐官。”

“虽是闲职，可也要根据官阶将价钱定好，莫要让人占了便宜，所得的银两，全都用来给修路的将士们。”

言罢，秦放一伸手，已然跪着挪到他身边的安大海赶紧扶住他，随他一同起身。

他不给任何人再开口的机会，领着安大海就往侧殿的方向走。

才走出几步，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看向跪着的宫人们，“都各回各位吧，别在这跪着了。”

此言一出，已是心如死灰的宫人们又惊又喜，赶忙磕头谢恩。

殿内重新恢复安静，看完了军报的陆河久久无言。

群臣皆已起身，立在殿中，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同城，竟真的将鞑靼击退了？”好一会，有老臣喃喃开口，仿若做梦一般低语。

“还有军报上说的粮草之事，也都是真的？”另有人接过老臣的话，轻声问着，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谁。

“确是真的，我与陆大人都确认过，想来如今，鞑靼主将的头颅，还挂在我大同城的城楼之上。”

吕武笑着回应，随即想起什么，问向张贤。

“说起粮草之事……张大人，你们户部不是该有奏疏吗？”

“此事……说来惭愧。”张贤叹息一声，方才吕武念军报时，他忽地想起一桩事来。

“去岁大丰收，若按照以往的惯例，年末定会有所措施，毕竟是先帝立下的规矩。”

“当年先帝打天下时，乃是广积粮缓称王，大秦建国之后，先皇便有诏令，若当年粮食丰收，便就近将当地粮仓中的存粮运往各地要塞，以防万一。”

“可年末那会儿，琐事实在繁多，若非十分紧急的奏疏，多是交给底下人来处理。”

“前些日子闲暇，我翻阅之前奏疏，发现户部曾在年后才让各地布政司筹措并运输。现在仔细想想，似乎并无大同城奏疏。”

“原来是方总兵未雨绸缪，早就做了安排，想必奏疏也是早就送到京中，是我疏忽没有看到。”

说到这里，张贤猛然瞪大了眼，“莫非……莫非陛下早知如此，才对大同城毫不担忧？”

“这……这可能吗？”朝臣们听了他的话，也不免惊讶起来。

“可之前大同城八百里加急，咱们一个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只有陛下毫不担心，还是我等一再逼迫，才让陛下说出大同城内有方总兵在！”

张贤一点点捋顺，越想就越觉得可能！

“可陛下到底是如何知晓的？我记得当时连陆大人对方总兵都知之甚少，兵部那边更是只有只言片语……”

“还有粮草之事，陛下他……到底有多少是咱们不知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