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离世

我拼命点头，他凑近我耳边艰难耳语一番后，伸手握住我手上的铜钱道：“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物物相生，万有轮回。相生相克，绝处逢生。我的薇儿啊……”

说到最后，他缓缓闭上眼，呼吸也逐渐平缓下来 像是累极了一般。捏着我手腕的手，也松了开来。

“爷爷？”我轻声呼喊，只听他传来阵阵鼾声，额头还有细密的汗，于是仔细替他擦过之后，缓缓放平他睡了下来。这才蹑手蹑脚出了屋子，睡在了前厅临时搭的小床上。

一时间，辗转反侧睡不安稳。自打那日张姨走后，爷爷心情就一直很低落，身子也越来越差。常常夜里开始咳嗽，白天能好一些。

原本想请人来看看，可都被他阻拦了。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今日师叔突然出现，一切都好像在他意料之中，没有半点诧异。

而夜里突然给我说了这么多，总感觉隐隐之中，一些不妙。

摸了摸手腕上的铜钱，回想着方才爷爷的话，迷迷糊糊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睡梦中，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站在院子里，背着手。背那些连字都认不全的符咒。而爷爷就坐在那把摇椅上。

一起好像就在我的眼前，想要伸手去抓爷爷。却看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的薇儿啊……”爷爷的声音响起。倏的，我睁开了眼。惊坐而起，身上的汗浸湿了衣衫，身上黏腻的厉害。

心中烦闷不已，抬眼看了下窗外，天色早就大亮。赶忙起来收拾起小床，想去找爷爷。

“爷爷，早上你想吃啥？”推开门走了几去，去看到爷爷仍旧在床上睡觉。我的呼喊并没有惊醒他，心中一惊，赶忙上前，摇了摇他，却并没有回应。

“爷爷！爷爷！”我继续摇着他，见他呼吸微弱，心中的不好越发明显。

“怎么了！”师叔的声音从屋外响起。许是听到了我的呼喊。

“爷爷不知道怎么回事，醒不过来。”我带着哭腔大喊。师叔立即从外面走了进来，上前摸了摸爷爷的脉搏之后，皱起了眉头。

“师兄，你醒醒！醒醒！”师叔脸色很难看，可也只能跟我一样，不停的呼喊着爷爷。

许久，爷爷微微睁开浑浊的双眼，看不清他眼神盯着谁，只是看向我的方向。艰难的想要伸手。

我连忙抓住他的手哭喊道：“爷爷，你怎么了，你醒醒啊。我不调皮了，你别吓我……”

我分明能感觉到他干枯的手在我的手心用力捏了一下，之后看向了师叔的方向。师叔许是看懂了爷爷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我会照顾好她的。”

此话一说，爷爷握着我的手，彻底松开，原本半睁的眼，瞳孔散开没有了方向。

“爷爷！”我大喊，使劲摇他。可他仍旧没有任何回应。看着他不再起伏的身子。我忘记喊了多少次他。

爷爷走的太匆忙，连该有的寿衣都没准备。棺材也是师叔找人临时从县城拉回来的。埋葬的地点，倒是他老人家，几年前自己选的位置。

村里来祭拜的人寥寥无几。想来也是，我们爷孙像是两只孤魂在这里生活，来往的人几乎没有。来祭拜的，大多数也都是因为爷爷测字看相得了恩惠的人。

我一遍遍回想爷爷死前的那个晚上对我叮嘱的话，也许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命数不多了。

这些日子，这个突然出现的师叔，替我解决了不少棘手的事。偶尔的闲聊中，我得知，他叫关庆言，虽然看起来不算老，可细细算起也有五十出头了。

而我也自觉的沉默了那个小坛子的事。自打爷爷去了之后，那夜放在桌子上的小坛子，就没了踪影。

当时我并没有多想，许是自己没注意到时候，被师叔拿走了吧。而对于我来说，坛子里是什么，意义已经并不大了。

下葬之后，师叔看着我说道：“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去城里吧。”

我犹豫了。城里对我来说，是个极陌生的字眼。爷爷在世之时，我从未想过要离开这里。可是眼下爷爷没了，我倒真的没了多余的选择。

看出我的纠结，师叔伸手想要摸一下我的头，下意识被我闪躲开来。师叔的手在半空中尴尬停留了一会。

讪笑一下，看着我继续说道：“你师傅已经没了，走之前我也说了会照顾你。你一个女孩子留在这破落山野里，也是难活。不如跟我去城里，总有你一口饭吃。”

我想起了爷爷那晚所说的话，这个师叔，是个可靠的。眼下我也只能靠他了。思量许久，我才点头。抬眼看着他问道：“我能知道，你此行来找我爷爷做什么？”

我想弄清楚这个问题，毕竟爷爷走的太突然这个师叔出现的也太突然。

师叔愣了一下，笑笑道：“有件事求师兄帮忙的。可是他说他身子不好，做不了，于是也没勉强。”

“什么事？”我继续追问。

他看着我眼神坚定的样子，知道不好搪塞。犹豫半天，这才说道：“改命。”

我心里一个咯噔。又是逆天改命！难道说，是因为这个爷爷才没得？可是爷爷没答应，证明爷爷没有帮他。

“你知道改命之术么？”师叔发问。

我看着他的眼，冷静摇了摇头。师叔想要从我眼神里看出些什么，可打量许久，还是没能看出来。

于是只得作罢，叹了口道：“罢了，看你年纪小，想必也不知道。总之，我答应了你师傅照顾你，就一定会做到的。你放心好了。”

“可是 我跟你去城里，做什么？”我还是有些犹豫。

师叔想了想笑道：“我在城里的古玩市场，经营一个铺子，看你也算是机灵，就先去帮我看铺子吧。回头你想好要做什么，再改行也行，或者你想上学我也可以帮你找学校。”

一听此话，我立即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别的可以，这念书我最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