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放毒蛇

这话一出，瞬间刺到沈婉如跟林芸。

只要林芸一日没扶正，沈婉如便一日是庶女。

在身份上，便一日骑不到她的头上！

林芸面色难看，尤其是沈婉如，攥着手一跺脚，哭着就跑。

不料沈弘擎这次是决心要让自家大小姐搬进枫溪苑，竟连回头看去的意思都没有。

林芸勉强笑了笑，“公爷……婉如是小家子气了些，我待会儿回头劝劝她，她会理解您的。”

“让她自己待着吧，你先去准备一番。皇上召开凯旋宴，知意作为沈家嫡女，自然要穿得隆重些。”

凯旋宴？

沈知意瞬间想起。

这凯旋宴，正是在沈弘擎自边境凯旋而归后，皇上亲自召开，宴请百官共聚的宴会。

作为凯旋宴主角的沈弘擎，自然能带上妻眷。

前世，沈婉如更是在凯旋宴上大出风头，名扬京城。而自己……丢了个大脸，彻底成了水性杨花的过街老鼠。

沈知意眼中深处尽是冰冷。

林芸即刻答应下来：“老爷，此事包在妾身手上，定会为知意做件好衣裳。”

她扬起轻笑，紧紧盯着林芸，“不必了，多谢姨娘好意，衣裳此事，我还是想自行去准备。”

“只是……”她看向沈弘擎，略露出些羞愧之色，“父亲，我身上银钱不多……”

“银钱不多？”沈弘擎眉心倏然一蹙，转眼就看着林芸，“嫡长女月银每月五十两，她没拿到吗？”

不等林芸回答，沈知意满脸无可奈何地又道：“姨娘对我甚好，恐怕不是她的意思，只是那些下人不喜我，自父亲您出征后便从未将月银发到我手上。”

白术趁机也为她打抱不平：

“老爷，恕奴婢多言，不知为何我每每去要月银份例，却总是分不到小姐手上，那边的人更是以各种理由推脱。”

“就连冬日最寒凉的时候，那边送来的木炭更是极差，以至于小姐都受了不少风寒，到现在时不时身上就痛的厉害。”

沈弘擎如今看着林芸的目色，已从沉寒严肃转为审视探究，一字一句道：“林芸，皇上从未断过镇国公府的钱粮，我前往边境之前，送来的东西更是有多余而无不足，为何作为沈家嫡小姐，却分不到一星半点？”

林芸骇得肩膀不住颤起。

沈知意看着林芸慌张的模样，暗自冷笑。

当日害的她没有银钱没有时间再去做新衣裳，被迫穿着极不合身的衣裳赴宴，最终出糗落下个大洋相。

如今，怎还可能给你这个机会？

“公……公爷……”林芸眼眶红起，像极了委屈模样，“您这是不信我？我处理家府之事多年，可是从未亏待过知意，您找个人问问，我不是经常差人送知意东西的？”

其余听着这话的家仆都不禁瞥去一眼。

送是没错，但全府上下谁不知道她送的都是些次品，就只有沈知意捡到了能乐得笑开怀。

林芸如今还假作愧疚心疼，“公爷，是我办事不利，我现在便将那群人给换下去，再重罚一通，看他们日后谁还敢克扣咱们知意的月银跟份例。”

“‘咱们’？”沈弘擎重重冷哼，“向来你也是昏了头，竟摆出正房的架子。嫡是嫡，庶是庶，你若是连这点道理也不懂，那怪不得婉如会这般没大没小。”

林芸面目僵硬，还待再说，沈弘擎却是懒得再理，负手转身离开，“传令下去，发放月银跟份例的人都杖责二十，不允求饶。”

她不甘地向沈知意瞪去一眼，目光极其毒辣恶狠。

沈知意毫不畏惧，身姿端正地亭亭立着，仿若瞧不见这林芸的阴鸷神情般。

“小姐，你刚才那可真是一箭双雕，好厉害。”白术凑近低声道，“只是……林姨娘若再欺负你该如何？”

“她短时间还敢起什么风浪？”沈知意勾唇冷冷笑着，“父亲多年征战在外，此次更是外出足足有三年，她那时在家自然趾高气昂。但如今父亲胜仗凯旋，她就得一直被压着。”

“这便好。”白术稍稍松了口气，旋即又不免着急，“那小姐，去凯旋宴的服饰该如何？”

沈知意面上扬起笑意，“等一等，父亲会差人送银子来的。”

她这话说的不错，没过一刻钟，一盘盘白花花的银子被家仆送来，更还有一套！套西域丝绸布匹，选色极为好看。

白术何曾见过这么多好东西，惊愕得张大嘴，“好多东西……”

沈知意摸着上面的布匹，眉开眼笑道：“走吧，去找裁缝。”

几天后。

沈知意刚一进府经过大堂，就听里头传出极大的哭闹声。

“公爷，婉如只是一时气昏了头，她本性善良，还请公爷看在我的面子上，从轻处罚可好？”

“爹，爹！我知道错了，求您别罚我，啊——”

这一阵杀猪般的刺耳尖叫，沈知意听得都眉心一皱。

她使了个颜色给白术，白术顿时明了，拉过一旁看戏的家仆，好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家仆一见是沈知意跟白术，顿时满面恭敬害怕，一下便跪倒在地，颤着声道：“回……回小姐，是二小姐要往倚梅苑跟枫溪苑里放毒蛇，结果被正在枫溪苑里的老爷发现，便抓出来要行家法……”

沈知意目中闪过一阵冷意。

自作自受。

“走，白术，去看看。”

她走向大堂，刚越过门槛，就见大堂中间放着几条色彩鲜艳的三角头蛇，一看便知剧毒无比！

所幸这几条蛇都被碾碎了脑袋，若不然只怕白白伤到大堂里的无辜人。

其中一条最大的竹叶青，更是正被扔在了沈婉如跟林芸的面前，尾巴还不时的蜷缩扭-动，让人一见就后背森寒。

见沈婉如那惊惧模样，想必方才父亲就是将这蛇朝她挑过去，这才吓坏了她。

沈弘擎正坐主位，如今淡漠地喝着茶，听见脚步声后沈知意抬眼看去，见是沈知意，眉间的缕缕戾气稍散些许。

“知意，你来的正好，坐吧，看着。”

沈知意坐于他左下方的位置上，正好居高临下地俯视沈婉如跟林芸。

沈婉如狠狠剐她一眼，却依旧按不住惧怕之色，看上去实在同作恶多端的蝼蚁。

她这边刚落座，那边沈弘擎便即刻下令：“行家法。”

一群抄着扳子、棍棒的侍卫就向沈婉如走去。

“啊，啊！”她哭得妆容皆花，想到红袖的模样，不断地往后退去，还撞翻了桌子椅子，“爹，爹不要杀我！爹！我也是您的女儿啊！”

林芸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哽咽道：“公爷，婉如也是您的女儿，您不能这般待她啊，她从小到大便没受过打，如今怎么熬得住啊？求您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看在您最喜她的面子上，放她一马可好？”

“哦？”

林芸听他这冷淡一声，急急忙忙又哭诉道：“我没教好她，是我的错，公爷您罚芸儿也好，都是芸儿的错……”

“砰”的一声，沈弘擎将茶盏重重置在桌上，举起一旁的宝剑，拿布擦了又擦。

“她若是我的下属，我早已一剑将她脑袋砍下来。如今，我还不够心慈？”

沈知意坐稳身形，担忧地看着他，劝道：“父亲，动气对身体不好。”

言罢，她转首看向哭啼不断的两人，双眉蹙起间已有当家嫡女风范，竟让林芸都觉身体僵硬，心头寒凉。

“姨娘，此事我已知晓。这件事你若替了她，说什么教不好她是你的错，那父亲是不是也要跟着你一同受责？这般简单的礼数，你不懂？”

“再者，她今日要害我，谁知她明日害谁？若是朝中重臣，是王爷王妃，甚至是皇上皇后，是你替她去斩首，还是父亲替她去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