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死讯

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顾晓初心是在颤抖的。

如果夜玫真是她的母亲。

在她和萧炎相依为命，求生无望的这些年里。

她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也在为想起他们而努力。

想到她如一个小孩儿一样，重新学着走路，学着说话，学着思考。

那种感觉，让顾晓初心如刀割。

半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感到心疼。

只是造化弄人，才能让她们这么多年才重新相遇。

换一个角度想，至少她们还能重逢，不是么？

夜靖宇看她擦眼泪，脸色有些复杂。

这个意外不止是她们自己，他也难以接受。

他闷咳了一声，咽了下干涩的喉咙，沉声道：“现在该你了，和我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顾晓初缓了缓心情。

她看着角落里从窗外溜进来的一抹太阳。

盯着那一束金色的阳光，她努力平静的声音道：“我的母亲，已经离开我快二十年。”

瞳色渐渐的变浅，目光深远，仿佛跟着记忆一起回到了过去，看到了曾经的萧以玫。

顾晓初道：“从小，我就知道她和我父亲感情不好，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而我的家里只有不说话的妈妈。”

“偶尔父亲回来，但母亲并不理他，她最喜欢做的就是在午后，坐在后院的葡萄藤下，看着满院子的花草。”

“经常一坐就是一下午，如果没人打扰她，她可以一直不说话。”

这样的妈妈，对顾晓初来说是神秘的，不可接近的。

她很少会亲自照顾她，因为她好像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她会拿不稳杯子和碗，会安静的好好的突然哭起来。

有时候她会把自己关在房间，大喊大叫，砸掉一切能看到的东西，歇斯底里。

这样的母亲，在顾晓初眼里，又是可怕的。

可她也会在某个日落时分，把她叫到面前。

送她一顶亲手编的花环，还会给她一颗糖。

母亲会摸着她的头发，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她，让她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

她说她只是生病了，不是故意对她冷淡，只是怕控制不住自己，怕伤害了她。

她还告诉她，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找外公，外公会帮她解决一切。

外公？外公是小晓初那几年的岁月里，最明亮的色彩了！

她最喜欢的就是每年去外公家的那几个月时间。

外公家没有不常回来的爸爸，也没有沉默寡言的妈妈，他的房子不大，但是很热闹。

院子里有一只小狗，还有从外面跑进来的猫。

她打着一把太阳伞，等外公忙完回来，就会牵着她的小手，带她穿过长长的鹅卵石小路。

路的尽头有灿灿的河水，苍天的大树，愿意陪她一起玩的同龄小朋友，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小晓初喜欢那里，喜欢外公。

但是好景不长，到了该上学的年纪。

小晓初只能被送了回去。

然后她就发现，妈妈又怀了新的小宝宝。

家里的阿姨说这是好事，爸爸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可是妈妈不开心，她经常看着肚子在哭，无声的哭，发现小晓初在偷看时，就抱着她一起哭。

小晓初不知道妈妈为什么难过。

可她好像已经懂了什么叫做心疼。

她会用自己小手回抱着她，笨拙的安慰她：“妈咪不哭，晓初会乖乖的，妈咪生病了，吃药药就会好的。”

哪怕爸爸那段时间经常在家里，偶尔也会给她带点玩具，还会陪她玩会游戏。

可她仍旧更喜欢这个不爱说话的妈妈，努力的想要靠近她。

后来，妈妈的肚子就一点点大了起来。

爸爸时常说，那是弟弟，让她以后要好好照顾弟弟。

小晓初似懂非懂，但是也开始期待。

等弟弟出生，她就有了新的伙伴。

她不再孤单了，爸爸也时常回家，妈妈会不会也心情好起来呢？

小晓初觉得会，并且等着那一天。

终于，有一天妈妈肚子开始疼，阿姨说这是要生了，把妈妈送去了医院。

没人带她过去，小晓初只能在家里等。

等啊等啊，一个月过去，她终于等到了妈咪和弟弟从医院回来！

弟弟还那么小，那么点大的一团，比她在外公家看到的那只小狗还要小。

他被襁褓裹着，露出小拳头大的小脸。

小晓初怯生生的，有些不敢碰。

等她抬起头来，妈妈已经越过她，径自去了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小晓初愣了愣。

弟弟已经生了，可妈妈好像更不开心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突然有一天凌晨，喝醉酒的爸爸回来。

然后楼下就响起了妈妈的尖叫声，闷哼声，她在痛哭，哭声持续不久，又会被尽数忍了回去。

桌椅倒了地，发出地震一样的声响。

但这都遮不住爸爸的叫骂声，一声声一句句，仿佛带着要杀人的恨意。

他的骂声吵醒了弟弟。

小晓初起来，想要叫阿姨帮弟弟准备奶粉。

她走在楼梯，看到爸爸的拳脚一下一下的朝妈妈而去。

妈妈被打的蜷缩，死死咬着牙，地上有她的血迹，刺红了顾晓初的眼。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扑了上去，一把咬住了爸爸的手腕。

她使劲的咬，牙齿扎进了肉里。

地上的血和嘴里的血，腥气一股脑的冲了进来。

爸爸低吼了一声，然后一把掼开了她！

“晓初！晓初……”妈妈惊叫着扑过来抱起她。

爸爸还骂了些什么，手指着她，气冲冲的离开了。

小晓初看着他的背影，咯咯的笑。

因为她把爸爸打跑了，保护了妈妈。

那天她没有受伤。

但是妈妈却哭了一整晚，比之前每一次都厉害。

第二天，她把小晓初喊到了面前，然后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解了下来，替她戴了上去。

她跟小晓初说，让她带着弟弟去外公家住一段时间。

她的生日快到了，等生日那天，她会给她准备好礼物，等着她回来。

顾晓初兴奋不已！

既可以去外公家，还有礼物可以收。

她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直到，生日还没到，她先收到了妈妈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