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吃醋

傅明月手里还攥着刀叉，看向白妩的目光染了几分恳求。

白妩有瞬间的辛酸。

不是对傅明月心软，只是觉得此刻的傅明月很可怜。

年少时遇见过太惊艳的人，那个人长在眼里，长在心里，再也拔不出来了，之后遇见的每一场风景都是平淡。

可是，她又何尝不是呢？

“你有很多选择不是吗？”傅明月垂下眼睛，“霍承恩，这几年他为了你没少跟阿封对着干，你们之前在一起也是人人羡慕的一对，不好吗？”

“你的父母是国宝级教授，想要什么样条件找不到呢？”傅明月喃喃。

为什么一定要顾御封？

她只有顾御封了啊……

白妩听完，好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刚才在脑海里短暂停留的心软瞬间消失殆尽。

马德，差点被cpu了。

因为她身边的人足够幸运，所以她就不配幸福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理论。

“傅小姐。”白妩道：“你也知道我想找什么样的条件都能找到，那为什么不能是顾御封？”

“顾御封是人，不是可以交换的物件儿。”

白妩说完，站起身，“也不是这个位置。你想要，我让给你，但也只此一次，没有人抢了别人的东西，还总能把锅甩在别人身上。”

说完，她提起包转身走到前台，取了寄存的气球，又把账结了。走到门口的时候，顾御封刚好进门，见白妩要走，长眸扫过两人之前坐的位置。

从前台的角度，只瞧见一个背影，但他确定那是傅明月。

远远跟了这一路，他倒是没想到她会直接出现在白妩面前，眉毛顿时就闪过一抹不耐，“她跟你说什么了？”

白妩一路走，提醒自己莫生气莫生气，傅明月说那些，未必是真的想让她把顾御封“还”回去，不过是拿她不曾跟顾御封拥有的曾经膈应她而已。

她生气，傅明月就得逞了。

可是看见顾御封，语言都组织好了，没等开口，心口却陡然涌上来一股酸气。

心里好像是有两个人在天人交战，一个时时刻刻在提醒他，如今这样温柔得体的顾御封曾经是属于别人的少年郎。

一个还维持着理智，拉扯她几乎暴走的负面情绪。

他小时候已经够可怜的了。

有人能在那么孤单漫长的日子给他哪怕短暂却又温暖的陪伴，她也会觉得感激。

白妩闭了闭眼睛，几秒后，嘴角勾起一抹笑，道：“没说什么啊，你要不要过去跟她说会话，我觉得她状态好像不太对。”

顾御封很想说。

他管不了那么多人，她的状态看起来更不对。

其实不用她说，他也知道，傅明月会跟她说什么。

他不能回到过去，阻止那件事情发生。

只是此刻看到白妩苍白的脸色，他觉得后悔、内疚，伸手把她摁进怀里，“对不起，是我的错。”

顾御封真正抱到白妩的时候，他才发现她浑身在颤抖。手上冷冰冰的，因为用力，攥的手背指关节都凸出来，像是一根尖刺，扎在他心口。

白妩想说不是别怕，可是她说不出话来，连脸上挤出来的笑容都是僵硬的。

她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可她不想在外面丢人，用力咬着顾御封的衣襟，颤声道：“顾御封，我们回家吧。我有点难受。”

他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怕她是毒发了，弯腰抱起她往外走，“别怕，我们回家。”

白妩并不怕，只是满眼都是火光。

常樱樱在大火里恳求她，“姐姐，你杀了我，我太痛了……”

“姐姐，凶手不是你，是那些没心没肝的禽兽，我好想，我好想把他们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之后的很多次，她在暗夜联盟里给很多人做手术的时候，脑海里总是会想起常樱樱被烧到变形的脸。

她杀了她。

她把自己毁到尸骨无存，悉心谨慎地给她铺好了一切走向暗夜联盟的路。

她想把那些人的心肝都掏出来。

她也想看看，这些人的心是不是黑的。

邪恶的念头越攒越多，警察收网那天，她刚好在给疤羊的一个心腹做缝合手术，外头枪声四起，她在里面穿针引线。

心腹怎么赞她来着？

说她神医在世，心灵手巧，活的神明，还说等他好了，一定把潜伏在组织里的卧底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这些都是真实的。

白妩亲眼见过，却也只能看着。

多可笑，活的神明，救的是魔鬼，却救不了一个只会治病救人的小姑娘。

白妩在听完他说的那些话以后，手一错，把刀插在了心腹的心口上，顺手还塞住了他的嘴。

她在很认真地研究要怎么把他的心剥出来的时候，是宋致及时赶到，把现场伪装成了他做的，带着她走了。

宋致怎么说的来着。

你以后总要出去生活的，会有爱人，会有孩子，他们说你是活的神明，你就不该陪他们下地狱。

不要被同化。

即便有恶念也要藏好，不能被发现。

你不是魔鬼。

白妩后来再没碰过手术刀，藏的好好的。

她在顾御封怀里，脑海里迷迷瞪瞪的闪过很多事，撑的脑子快要炸了，还不忘交代顾御封，“不要去医院。”

最后，她想，她终于知道顾御封当初生病时候为什么严防死守了。

她曾气他讳疾忌医。

如今报应都在身上。

她不是讳疾忌医，是知道，自己无药可医。

白妩闭上眼睛之前，头不经意一偏，隔着一扇玻璃和里面一直在观察他们的傅明月四目相对，视线往下，看见她手上拿着的手机，勾唇笑了笑，闭上眼睛，彻底昏死了过去。

餐厅外是一面长长的玻璃，要去电梯口，要经过这条长廊。

傅明月僵直着身体，眼看着顾御封抱着白妩消失玻璃尽头，她还没回过神。

“小姐？您这边点的餐到了。”服务员伸手在她眼前挥挥手。

傅明月陡然回过神，往后一靠，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冷，都是冷汗。

她点了停止录制，手机反扣桌上，脑海里清晰地浮起白妩刚才看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