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君生我未生

墨韵奇怪的看着项坚，他跟自己还有什么话说？

但是，她也不敢问，群臣都已经告退离开，项坚带着墨韵来到了竹清宫。

看到竹清宫已经焕然一新，旁边还放着一只竹桌，墨韵就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她认识竹桌的搭建手法，想来正是自己的姑姑，苦命的墨文竹。

“坐吧，咱们好好聊聊。”项坚挥手，让众人退下。

“我跟你已经没有什么好聊。”墨韵低头。

“有。”项坚倒了一杯茶，给墨韵放在对面，“当年先皇立下文书，许你作为皇后，朕身为他的儿子，自然是要执行。”

“皇上，请您自重，过去的事不要再提。”墨韵咬牙。

“这样吧，你坐下来，朕给你讲一个故事，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项坚不由分说，“那还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位农夫在田边辛勤的耕作，回家的时候却捡到了一个小女孩，但是她的面容残缺，天生没有鼻子。”

项坚停顿了一下，他不知道故事怎么编下去。

墨韵却看着项坚，她对面容残缺十分敏感，冷冷的说道：“后来呢？那个农夫不会是将那个小女孩儿杀了吧？”

项坚摇摇头：“当然没有，他一直把那个面容残缺的小女孩带在身边，对她视若己出，给了她所有的关爱，一直到小女孩八岁。”

“一天，小女孩儿哭着找到了在田边耕作的农夫，农夫问她怎么了，她哭着说，她再也不去私塾了，因为所有的同学都嘲笑她，说她没有鼻子，是一个怪物。”

“农夫早就想好了对策，笑了笑，问她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鼻子？”

“小女孩儿摇头，农夫告诉她，这是上天给她的礼物，只有残缺的东西，才想给人以美好的遐想。正因为她没有鼻子，所以每次下雨的时候，都是上天过来看她，她就能闲听残荷雨声。”

“只有小孩子才会被这种粗鄙的谎言欺骗。”

“是啊，但是谎言却很有效，此后小女孩变得开心起来，每当下雨的时候，她就开心的去雨水中祈祷，而农夫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已经是十年过去，农夫已经步入中年，女孩儿却已经长大，她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农夫的亲生女儿，也知道了农夫的谎言，更知道农夫一直没有娶妻的原因，怕后娘对她不好。”

“长期的耳鬓厮磨，让农夫对她产生了别样的情感，女孩儿对农夫也产生了依赖，两个人谁都没有说破，在情感与世俗礼法的煎熬下，处处都是折磨。”

项坚忽然住口不言。

墨韵却听得有些入迷，等了一会儿，追问道：“他们……在一起了吗？”

项坚指了指对面的茶水：“过来喝茶，已经凉了。”

墨韵轻咬了咬嘴唇，她很想知道结果，于是只能坐下。

项坚笑了笑，又给墨韵倒了一杯，随后已经想好了结局：“农夫知道，这种事不能拖延下去，他就四处托人说媒，终于找到了一位丧夫的农妇。农妇一个人生活也很苦，就答应了农夫的提亲。”

“小女孩知道之后，她的脸上洋溢着祝福的笑容，然后就回到房间里，一连几天都没有露面。农夫想去看她，但却担心控制不住情感，所以就狠心忍住了。”

“直到快要成亲的前一晚，农夫实在是有些慌，就走到了女孩儿的房间。”

“他发现，女孩儿竟然已经死去，在她身旁的纸张上，她利用娟秀的小字，写下了这样一首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言我是雨，化雨追随君。”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好，真的很好。”墨韵的声音已经在颤抖。

“是啊，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人生就是这么短暂，朕给你唱首歌吧。”屋子里本来就有瑶琴，项坚轻轻的拨弄，美妙的琴声似乎很远，又似乎是很近，化成一片低沉的音符，缓缓的流淌进了墨韵的心田。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项坚的声音本就低沉，一曲《后来》唱的荡气回肠。

项坚已经知道，在这个时代，悲剧的故事必然能引发巨大轰动，他看着墨韵，就见她的双肩在不停的颤抖，连面纱都被她哭湿。

项坚看着墨韵，轻声说道：“能不能将你的面纱摘下来，让朕好好看看你的样子？”

墨韵将泪水擦干，过了好久，才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开口：“皇上，你不用费尽心机，我说了，这次只是为了黎民前来帮你。不过，你的故事确实很好听，编的歌声也好听，陛下高才。”

“你……”

“皇上，真的不用说了，我不可能再给你看我的容貌，而且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孤男寡女在一起不合适，况且明天一早贱女还要整合御林军，如果没有什么事儿，贱女告退。”墨韵站起身，冲着项坚鞠躬，随后根本不等项坚同意，就离开了竹清宫。

东方公公伸出手，墨韵当即站住，不回头，也不说话。

项坚嘴唇动了动，最终无奈的挥手，放墨韵离开。

墨韵走出皇宫，她终于浑身发冷，发寒，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虽说项坚已经做了道歉，但是五年的辛苦，五年的等待，五年的辛酸，五年的委屈，五年的耻辱，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泪水。

从黑暗中走出二十几个精壮汉子，看到墨韵在这里痛哭，为首的一个人咬牙道：“小姐，狗皇帝难道又为难你了吗？咱们走吧，根本不用为这样的狗皇帝卖命，根本不值得，走！”

“叔叔，没有，他，他没有为难我……而是，而是给我跪下，又脱下了龙袍，打了一百五十军棍。”墨韵哽咽说道。

“这，这……狗皇帝，狗皇帝居然向你道歉？”那个人双眼一下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