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阴阳两届桥12

我一听汤家两个字，立即来了兴致，汤家？极有可能和汤家营有点关系。因为临泉乡离着汤家营已经很近了。

看地图上的比例尺，大概只有十来里的距离，看女服务员这架势，估计她也姓汤，汤家营的人在乡镇所在地工作生活，实在太正常不过。

我得仔细盘问盘问，就说道：汤家的规矩？哪里的汤家？你们不是国营的吗？

像临泉乡这种小地方，当时不可能有私人旅店，因为不赚钱，能来这里的，大多是来收山货的，甚至山货都罕有人收，还得当地人往外送。

女服务员哼了一声，说道：是国营的不假，但在我们临泉乡，国营的也得姓汤，你问哪里的汤家？汤家营的汤字掉出个三点水，都够你喝一壶的！

果然如我所料，真是汤家营的人，但我表面装作不知道，问道：汤家营是干嘛的啊？这么厉害？军事基地啊？！

女服务员说道：你们来临泉乡，不知道汤家营？我实话告诉你，整个临泉乡这两条街，都是我们汤家的！

“你们汤家的？全国都是工人阶级领导，这里没解放吗？”花绝影说道。

女服务员说道：少废话，看了房子，就得交两块钱！赶紧着！

林楚微问道：不是，我没听明白，看房费是什么意思？就是不住你们招待所，进来看一眼就要两块钱？

女服务员恶狠狠道：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这不说的很清楚吗？看一眼就值两块钱！

林楚微道：乖乖，你这是传说中的宰客吧？有一年我们一家人去上海，住一晚才一块八，你这看一眼就要两块钱，穷疯了？汤家等着这钱修祖坟呐？

我住在大车店里的时候，还用不了一块八，一天才八毛钱，还管三顿饭。

女服务员被林楚微激怒了，嚷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就冲你这句话，两块钱你也走不了了，信不信我把你卖给舞厅当婊子去？

林楚微哪里听过这么脏的话，气的胸口上下起伏，说不出话来，伸手从旁边握住了一柄劈柴的斧子。

我急忙攥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抡起斧子来，因为还不到时候，我正好奇呢，千里迢迢寻找的汤家营，竟在这小小旅馆里漏出了点狐狸尾巴，这得问问是怎么回事！

林楚微气极了，只会动手，不会对骂，当初于波诬陷她的时候，她把硫酸瓶子递给了我，也是这个状态。

我攥住她手往下抖了抖，那意思放下斧子，还不到动手的时候。

林楚微便松开了手。

花绝影冲服务员说道：你别说的那么难听，只有老鸨才能卖女孩……

服务员吼道：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她能听出来，花绝影是在骂她。

吼叫着就要上来撕抓花绝影。

花绝影伸出双手，做了个打断的手势，继续说道：别激动别激动，你不就是想要看房费吗？给你不就完了吗？

服务员一听给钱，没有扑上来，恶声恶语的说道：本来两块钱就行，现在得……

她几乎是咬着牙，跺着脚说道：得五块！

说着话，伸出肥厚的大巴掌来，做了个五的手势。

我当她多大的胃口呢，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才要了五块钱，说明这女的也没见过多大的世面。

我摸出一张钱来，是十块的，这次出来记得带了现金，为了方便，没带小面额的。

女服务员从我手里一把将钞票抢了过去，转身往外就走。

我们急忙跟了出去，女服务员往前厅写字台一坐，拉开抽屉，里面非常凌乱，各种票据单据一大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绿色的铁夹子，夹着一些毛票，都是一分两分，一毛两毛的。

也就是两三块钱的样子，女服务员晃了晃手中的毛票说：公家的钱就这么多了，找不开，要想找零钱，明天再来吧。

我说道：我们跑小买卖的，走南闯北，破点小财很正常，也不争这十块八块的，你就是不找给我们，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们花钱买个行市，受累打听打听你们这边情况行不行？

服务员一听不用找钱，一脸的戾气消掉了一半，说道：行，权当收你们的信息费了，你问吧？

“是这样，我们听说临泉乡的柿子出名，临近年关，想来这里收点柿饼，到城里去卖，听你刚才一说，汤家营姓汤的这么厉害，我们不敢进村了啊！万一进了村也收看柿子费，我们就付不起了！”

女服务员说道：哦！你们是来收柿子的！临泉乡十六个自然村，你们进哪个村都收不上柿子来！

花绝影问道：为什么呢？

女服务员趾高气昂反问道：为什么？临泉乡的一草一木都是汤家营汤正业的，你们要收山货，得先去拜一拜他，他点头了，给你定个费率，收来后去他家过称，按他定的费率拿出一部分钱给他，你们才能把山货拉出去，要不然，半道儿把你们扔山涧里喂狗熊！

我一听她提起汤正业，心中暗想，问这女人算是问对了，汤近贤汤茂祥名字虽没出现，但汤正业这名字二次出现了，我稍微有些激动。

听女服务员的描述，这汤正业倒像是个一方地皮无赖，跟我收编的淞海市十二个有头有脸的大哥相仿，不过在八十年代中期，沿海城市的地痞刚开始知道赚钱，还有一些甚至对赚钱仍没多大兴趣，单纯就是好勇斗狠，为的是个面儿，比如花绝影的爸爸。

在临泉乡这种偏僻的地方，肯定也会有地皮无赖，但也仅限于偷鸡摸狗，脑子活一些的，开个台球厅或者录像厅之类的，没有折腾太大的。

这汤正业在临泉乡有如此大的势力，实属反常。要往后推二十年，乡村地方才发展出这样的霸道人物，在当年因为刚刚开放不几年，都羽翼未丰。

花绝影问道：我怎么记得咱们是全民所有制，临泉乡一早一木怎么就归于一个人了呢？你们是不是过错年了？

女服务员说道：丫头片子，说话别那么酸不溜秋的，我们这就这么个规矩！

我问道：这规矩是谁定的呢？为什么要定这么个规矩？这汤正业是什么人呢？

女服务员说道：要不看在五块钱的份上，我都懒得跟你们这帮外地棒槌多说话，汤正业在我们这里，被叫作：清泉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