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北冥妖冢9

我惊道：一个人都没回来？五个绺子的人都死在山上了？

绺子就是山头的意思，五个绺子就是五个山头，当年占山为王的土匪，小股的十来个人，大股的有好几百号人。

五个绺子人数少不了。

老奶奶说道：“五个绺子一共上去了二百多号人，我爹领着二百多人上去了，刚上去的时候，放枪跟年三十晚上放鞭似的，可忽然没了动静，山下运送粮食弹药的马夫，觉得不对劲，就往山上来看，刚走到山脚下，见山脊上哗哗淌血，跟小溪水一样，就吓得回去跟我们报了信。

俺娘很厉害，当时在绺子里报号双枪秀，因为小名叫秀，能使两把勃朗宁手枪，听见马夫上山说人都死了，驮了一麻袋银元，去请蜘蛛山大当家，这人江湖报号交人好，是一股大绺子，有三百多人，八十多条抢，当年砸了窑均杵挑片子，人算一股，枪算一股。

俺娘请交人好给俺爹报仇，交人好就问，跟谁打起来的，俺娘就说是个叫山姥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个啥，林子里出没的。

交人好精明，就说不是绺子，拿枪硬干没用，找个人问问吧，就找了七里河一个老道士上山来问，老道士说，山姥姥这东西打不得，那是妖物，不能杀。

俺娘不干，一枪把老道士给崩了，交人好以前和俺爹关系好，这时候也没办法，硬着头皮拉了三十条枪上山，一阵黑风吹过，全变成了血水，这下俺娘见识了，吓得躲出百十里地，把银元全赔给了交人好，后来俺嫁到这的那年，俺娘还说这个屯子离着野猪窝近，不放心呢。”

我听了老太太一番描述，看样子也不像是假的，整个屯子里的人都是好心相劝，但我们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反正野猪窝早晚是要去的。晚上和白天对我俩没啥区别。

我就对村人们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好心，可是我们已经答应了要替人送东西，再说了哪就那么容易能碰上邪乎事，我们还是要去野猪窝的，就请你们给我们指指路。

村民们还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反复强调晚上进山很危险，就算碰不上什么邪乎事，碰上个熊瞎子、青皮子也够受的。

我和花绝影坚持要走。

村长就说道：那这样吧，天快黑了，你们吃完饭再走，我家里还有杆猎枪，借给你们防身，回来的时候，还给我就成。

我和花绝影都不想要村长的猎枪，但是盛情难却，不吃饭不带上猎枪不让走，我们只好同意，来到村长家，村长做了锅猪肉片子熬白菜。

吃完饭，太阳还没落山，村长从里屋拿出一杆猎枪来，我一看是杆土枪，木柄通红铮亮，都包了浆了，枪管黝黑黝黑的，刷过油。

村站对我说道：我这杆枪，用了得有五十年了，是我爷爷传下来的，非常好用，一般的猎枪十米开外，就打不死大东西了，我这杆枪，二十米开外打死过熊瞎子，五十年来只是换了一根簧，这枪有个名字，你看……

说话间，他指了指枪托上，刻着三个字，龙虎惊！就是龙虎都惊惧的意思，枪托下面还挂着一个牛角火药壶和一个铁砂袋子。

牛角壶镶着银，火药袋子有绣上的花，做工十分精致，一看就是传世的老物件，一杆普通的燧发土枪在八十年代也能值百十块钱，这杆老枪的话，少说五百起步，有收藏价值。

我深感这个小屯子里人的盛情，的确是为我们安危着想，素不相识，他们却乐于助人，就拿出两千块钱来，递给村长说：你这钱你拿着。

把村长给吓坏了，两千块可不是小数目，惊讶道：这是干什么？我没说把枪卖给你。

我笑道：权当是给你押金了，我们还枪回来的时候，你再给我不就行了？

村长道：押金？我们这嘎达不流行，你拿着用就行，我还怕你不还给我？

我见他不收，就说道：你不是说野猪窝这一路没人，很危险嘛！我带着这么多钱也不安全，先寄存在你这，万一路上遇见劫道的，我们没钱他们也没辙，对不对？

村长听了说道：那好吧，你回来的时候，我再给你。

随后，我和花绝影辞别了村长，骑上二手嘉陵，按照村长给说的路线继续往前驶去。

土路上不可能太快，一个多小时后，天色黑了下来，我们又驶出了二三十公里，在路旁看见一株扒了皮的松树，扒皮的地方涂着红色的油漆。

这是偶尔溜达到这里的猎人留下的记号，目的是为了防止迷路，跟别的猎人交流起来的时候，也好沟通，红漆松树就是这里的地标。

描述某个地方时，就说红漆松树正东多远多远，红漆松树正北几里几里。

村长给我们描述路线的时候，特别强调一定要找到红漆松树，看见红漆松树，就算找到野猪窝了。

野猪窝就在红漆松树的正北面一里许，那是个山坳，没有人走的小路，但有野猪经年累月踩出来的猪道。

这时候太阳落山后不久，天刚擦黑，还有些天光，我顺利在草丛中找到了一条猪道。

借着二手嘉陵的灯光，沿着猪道往北驶去。

北面确实是个山坳，有两条山脊，东边一条西边一条，抄抱着一大片林子，背后的小山更像是个大土包，不高，在路上经过看见，绝对不会注意的，眼睛会一扫而过。

这时候天色比之刚才更暗了，但仍能看清整个山坳的大体情况，山脊上光秃秃的，山坳里那片林子不小，黑森森的。

但整个小山包，没有一点亮光，就算是在野外住窝棚的人，也该点灯的。八十年代点灯不依赖于电，还有很多村子没有通电，更甭说野外的窝棚，但会有油灯。

没人会在天一擦黑的时候就睡觉，总得点灯的。

山坳的入口长度，大概有半里多地，我早早就把嘉陵灯光给关了，站在山坳口处，升了挂观察情况。

花绝影静静的站在我身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隐隐感觉到有隆隆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