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山姥记1

在我和花绝影的帮助下，杨德贵很快就将经销部门前的货物收拾干净了。

上板儿后关门，将门栓插上，然后打开西面房间的门，里面堆满了海产货物，一股子腥味冲门而出。

杨德贵没有拉开灯，很多货物都摆在西山墙上，堆得很高，他进门从墙上搬下几箱货物，露出墙面来，然后将耳朵贴在西山墙上听了听，没有听见隔壁经销部的动静，这才搬动地上的货物，重新摆上。

随后关门出来，领我和花绝影进了东屋，这是临街的三间门脸房，正中间是经销部，里面摆着各种货物样品，西屋里堆放货物，东屋则是起居室，东墙紧贴着海门关城楼子。

在八十年代一家老小好几口挤在三十几平单位宿舍里的情况很常见，那时的人们一间屋子就可以既当客厅、厨房又能当卧室。

杨德贵的东屋就是这样，靠北窗户是个小厨房，中间是客厅，南面窗户下面放着一张单人床。

最惹人注目的是，在西墙边上，放着一只大浴缸，当年在室内放浴缸的情况可不多见。

这是因为鲛人不能长时间离开水，最多三五天的时间，就要在水里泡一泡，所以要在卧室里放个浴缸。

本来屋子就不是很大，被这些东西一填充，显得满满当当。

他把我们让到沙发上坐下，便开口说道：并肩子，你不会是因为看了家谱，认定自己的祖先死于那次水淹淞海县，来找我们讨要说法的吧？

我一听乐了，说道：不是，首先我老家不是淞海县的人，祖上不在这里居住，其次就算有这种事，二百年都过去了，又无实证，怎么好讨要这种说法，正常人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杨德贵一听，长出一口气，说道：那就好，不是讨要说法，你为什么提起这件事来呢？二百年前的旧事，要不是我要上岸来工作，刻意的培训过鲛人与淞海县的历史，连我这个鲛人都不一定能知道还发生过这种事。

我说道：这件事的细枝末节我都打听清楚了，其实不怨你们，怨就怨陆地上的不肖之徒，贪财忘义，捏造虚词，凭空害人姓名，图谋钱财，这事儿不怪你们。

历史总要盖棺定论，要分出个曲直对错来，水淹淞海县这事确实不能怪鲛人王，是陆地上的人起贪心在先。

杨德贵道：既然并肩子你知道不怪我们，现在还提起这件事干嘛？还费心去打听细枝末节。

我答道：杨大哥你有所不知，我和我朋友在姜家园拿下一个地块，要建个工厂，结果发现姜家园地块里埋着定海泥，是当初鲛人和姜守仁订立的鲛人海陆分疆碑，我们要在定海泥上面建楼房，一旦建成，就把定海泥封闭住了，会再次水漫淞海市，乃至整个淞汀半岛都受影响。

我说我和朋友共同建厂，不是我要借台商名号给自己脸上贴金，以威服场子，而是方便后面处理事情，我是建厂的当事人，才好向鲛人提出一些主张。

如果我说给朋友帮忙，首先在气势上就短三分，鲛人们若说出这么一句话：是你朋友的事，又不是你的事，要谈也是我们和你朋友谈，跟你说不着。

一句话就能怼死我。

杨德贵好像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几天前，淞汀半岛周围海域，先是忽然退水，随后又忽然涨水，是你们发现了定海泥的缘故？

我点点头说道：是的，也得亏我是个暗三门人，琢磨出了定海泥的端倪，要不然这事可就大发了。

杨德贵大惊道：海面出现异动之后，我紧急回到了海中，我们鲛人研究了很久，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根结在这里，是你们扰动了定海泥。

我顿觉有些奇怪，按理说定海泥是鲛人埋的，海陆分疆碑也是鲛人立的，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就问道：可那定海泥是你们埋的呀，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首先应该想到的就是定海泥呀。

杨富贵说道：兄弟你有所不知，定海泥是我们埋的不假，可那是二百年前的事情，历经了好多代人了，谁还记得在姜家园埋着块定海泥啊？说起这事，我朦朦胧胧有印象，大部分鲛人都已经不知道这事了。

我点点头，说道：也难怪，我们陆地上的财主，在二百年前埋下的金银，后代们挖地三尺都找不到在哪，有说在墙里的，有说在树下的，每家各执一词，都说不清楚了，想来你们也一样。

杨德贵道：对，咱们都一样，那兄弟你此来的意思是，让我们想办法弄走定海泥？

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鲛人海陆分疆碑的订立，本来就是陆地上人理亏，现在要鲛人挖走定海泥，是有代价的，万一人家不肯，我就提出来，可以给鲛人王医治家族遗传病。

以此作为交换条件。

不过万一能让鲛人们免费挖走定海泥而不付出代价，那就更完美了，此刻我不能主动开条件，先试探下他的口风，就说道：是的，我想请你们把定海泥挖走。

杨德贵沉思半晌，站起来说道：我先给你们沏壶茶。

花绝影道：我们不渴。

杨德贵说道：这是礼节。

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两瓶健力宝汽水，先摆在小茶几上，然后转身去沏茶，看他那样子是借机思考下该怎么回答，因为人老实忠厚，当着我们的面，不好意思扯皮，这才借故思考。

等两杯热茶端上来，我和花绝影称谢，接过热茶，放在桌边，却打开了两瓶健力宝饮料喝着，我和花绝影都还年轻，有饮料谁喝热茶啊！

杨德贵这才说道：单纯挖定海泥，倒没什么，我鲛人国素来和你们暗三门交好，做着很多生意，你们找上门来，这种事情，本当鼎力协助。

只是……

杨德贵挠着头皮犯起难为来，我问道：有什么困难吗？

杨德贵道：这定海泥是鲛人的海陆分疆碑，是定海疆用的，是我鲛人国的海疆线，一旦挖走定海泥，海岸线就会退去三里地，这么大的事儿，我做不了主啊。再说了，二百年来海岸线就一直是这样的，忽然倒退三里地，对你们也是巨大影响，这事情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