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鲛人海陆分疆碑29

看守姜守仁的两个皂役，正准备把姜守仁从梐枑解下来，押进牢房里，姜守仁枷号示众一天，天气又热，水米未尽，又扛着二十多斤的长枷，差点没一命呜呼交代过去。

到了晚上皂役们怕姜守仁逃跑，这才要押回牢房里去。

汤万盛出来后，皂役们都认得这位县太爷从府衙里搬来的救兵，他对皂役吩咐了几句话，皂役们便都自行离开了。

汤万盛蹲下来问姜守仁道：老哥如何落得这般地步？

姜守仁抬头一看，辨认良久，这才认出是汤万盛来，对汤万盛说道：怎么是你？

汤万盛说道：我是为鲛人发水这事儿来的，你如何被囚在此？

姜守仁说道：我正因鲛人发水的事被囚在此。

因为汤万盛是暗三门里人，不怕破相，姜守仁便把鲛人发水淹地整个事情讲述了一遍。

汤万盛听了，也吃了一惊，原来是这么回事，之前听的只是李孝翎一面之词，就对姜守仁说了下当天战斗的情况。

姜守仁听罢，也吃了一惊，原来汤万盛是来剿灭鲛人的，就对汤万盛说道：此战开端，是李孝翎和褚凤鸣想谋鲛人钱财，这才将我们捉来，打了鲛人二十板子，鲛人性烈，撞影壁而死，至此事一发不可收拾，你来剿灭鲛人是助纣为虐。

姜守仁说话直来直去，挺扎耳朵。

若是换做旁人，也许就回怼过去了，但汤万盛是个江湖人，江湖人眼珠子一转，七十二个心眼想出来了。

如果白天水战之际，他们占得上峰，这会肯定不拿姜守仁当一回事，可是白天水战失利，让汤万盛明白了，凭他这点人，是打不过鲛人的，今天是侥幸，死了二百多卫所海防兵，暗三门人才能全回来，明天再战，非留下几条性命不可。

带出的暗三门人死在淞海，他们的后人肯定会找上汤万盛，跟他要个说法，毕竟是跟着他出来拼命似的，想想就难缠。

这还不算，今晚上留了几个暗三门人在城墙上，防止鲛人使水淹城，这几个会使水的暗三门人，早已被鲛人欺破了胆，战战兢兢，毫无战心，明天再战，必然大败。

他汤万盛在东翁郭崇道那里立下了军令状，如果顺利平息此事，就算是胜了，四多人东翁不怪罪。

可要是来这一趟，死了二百多兵丁，到最后还是海水淹城，他们退回省城府衙，再见东翁，面上可就不好看了。

他凭着和郭崇道多年交情，可能罪不至死，但不治罪，郭崇道也怕留下赏罚不明的口舌，这事儿骑虎难下，很难办。

汤万盛作为江湖人，此刻满脑子盘算的是自己利益最大化，怎么才能让自己从这件事里脱身，怎么才能在这件事里得着最大利益？

正好姜守仁说到助纣为虐，汤万盛便就坡下驴，没有反驳，问姜守仁说道：我受人迷惑，乃至于此，依着老兄，这事儿该如何了局？

姜守仁便道：平息此事也不难，把褚凤鸣和李孝翎交由鲛人处置，鲛人王报仇雪恨，绝不连累淞海百姓，

汤万盛琢磨一阵后说道：这恐怕难办，老兄你也是读书人，省的大清法度，这李孝翎是朝廷命官，咱们把他交出去，被鲛人杀了，等同于谋反你知不知道？

姜守仁道：除此之外，不可能平息此事。

汤万盛想了想说道：你看，如此这般使得不？咱们先把秀才褚凤鸣杀了，在海边剐他三天，以示诚心谈判，然后你带我去见鲛人王，我自有办法平息这场风波。

姜守仁也不是好骗的，直接问道：你怎么平息这场风波？不杀李孝翎，平息不了风波。

汤万盛道：李孝翎肯定要杀，但不是现在，我可以给鲛人王说明原因，现在杀了李孝翎等于谋反，朝廷不要脸面的吗？先和鲛人王达成契约，他不再追究此事，我能回省府复命，等上几个月，这件事不再被上头所重视，再悄无声息的杀掉李孝翎，把首级带给鲛人王不就行了吗？

姜守仁道：你说的倒轻巧，到时候谁杀李孝翎？是你还是我？

汤万盛道：我提出此事，自然是我来杀李孝翎，老兄你只做个中间人就是了。

姜守仁道：既然鲛人王签了契约，万一你不杀李孝翎了怎么办？

汤万盛道：这还不好办？鲛人王可以随时发水淹城、

姜守仁点了点头道：那行，就依你的意思办，只要杀了李孝翎和褚凤鸣，鲛人血仇得报，什么都可以谈，杀不了什么都谈不了，那你给李孝翎说，先放了我，咱们一起去找鲛人王。

汤万盛道：老兄，你也行走江湖多年，非是我汤某人多心，找鲛人王谈判，只能我自己去，拿着你的一封书信，要不然，我不敢去，有老兄你在淞海县押着，鲛人王不敢拿我怎么样，你和我一起去了，鲛人王扣下我，继续淹城杀李孝翎，我就惨了，在府衙里我给道台签了军令状。

姜守仁点点头道：好，也依着你的意思，不过，你不能让李孝翎这般待我，再晒我三两天，我也死了。

汤万盛道：那是自然，我让你住进县衙门的公馆里去，一天没吃饭了吧？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

姜守仁道：吃的先不着急，能不能先给我弄一桶井水喝，这一天没喝一点水，差点晕过去。

汤万盛赶紧把姜守仁扶起来，带他来到县衙的井边，打了一桶水给他喝，姜守仁喝一阵歇一歇，直喝了一个时辰，喝掉了半桶水，这口气才算喘顺了。

汤万盛去找李孝翎，说要和鲛人谈判，用得着姜守仁，可以先软禁起来，李孝翎今天见识过汤万盛和他那乡间团练的本事，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哪里是什么团练乡勇，都是些江湖术士妖人。

其实无论如何，汤万盛都要弄死李孝翎的，因为在他面前破相了，先让李孝翎多活几天，当初姜守仁不想告诉李孝翎很多事，为的是保全他性命，知道暗三门事情太多，又不是俺三门人，必死无疑。

第二天，汤万盛带着姜守仁书信去海上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