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鲛人海陆分疆碑25

李孝翎急忙提审姜守仁，一上堂，没有问话，先把枣木杠子大夹棍仍在了地上，说道：姜守仁，我问你话，你要实话实说，敢有一句欺瞒，我先把你双腿夹断再理论，你是如何勾结鲛人的，这些鲛人来自哪里？你们夜间在海上读书，到底意欲何为？

姜守仁一听鲛人二字，吓的一哆嗦，他当然知道自己学生是鲛人，可李孝翎是如何知道的？让他心生恐惧，见夹棍仍在地上，不实说，双腿就断，但实说就破相了。

姜守仁思虑再三，对李孝翎说道：大人，我不说是为了你好，我怕说了，你有性命之忧，你执意要问，我就告诉你。

李孝翎怒道：你敢威胁本官，快说！

姜守仁没办法，索性实话实说了。

原来姜守仁表面上虽是个习举业的童生，暗地里却是暗三门中的博物先生，不过他这一门是有师承的，和周兴中不是一路，但和海客有交集，所以海客传道，把姜守仁这事儿给传了下来。

姜守仁早年学成一门博物之术，但久不在江湖中走动，立志从科举上谋个出身，结果读了二十年书，连半个秀才也没捞到，在家日食艰难，不得已混入暗三门。

一入暗三门才发现，自己走了二十年弯路，从科举上谋出身，最后也不过是鲜衣怒马，高楼宴客，洞房花烛，荣归故里之类的，在暗三门里一样能实现。

他在暗三门里打听来打听去，打听到北海有鲛人想请个教书先生。

中土所邻的海中，有三支鲛人，各有其国，北海出现的这些鲛人，是居住在最北边海域的。

北海鲛人自古有学中土话的传统，他们从北方岛屿上掳去老师，教他们说中土话，以备和暗三门人做贸易用。

鲛人和匈奴一样，都是夏后氏苗裔，武王驱逐九黎的时候，他们混迹薄姑莱夷之中，被驱赶入海，从此就在海中生活，服用入水药物，久而久之就成了今天这模样。

鲛人从岛屿上掳去的老师，说的是胶莱官话，所以他们也是一口胶莱官话，因为不是从小说的母语，说出来总有一股怪味，这就是他们说话涩口的原因。

千百年来，鲛人只和暗三门人打交道，因为暗三门能接受他们的存在，从不想把他们捉住，关进笼子里收票展览。

和鲛人做生意的暗三门人都富的流油。

鲛人也从暗三门里换取了海里找不到的东西，彼此都受益。

北海鲛人国的国王，觉得跟暗三门做生意很重要，不但要学习中土上邦的语言，还要学习其文化，于是组织了十几个王室子弟，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去系统的学习中土文化，将来好与中土暗三门交流更加紧密，更好的为鲛人服务。

姜守仁接的就是这个活儿，钱不是问题，但得按照鲛人的要求来。

首先鲛人是不能长时间在陆地上生活的，他们上岸要服用旱茶，以改变呼吸之用。

另外长时间曝晒在日光下，鲛人会脱水而死，在陆地上最多存活两三天。

而姜守仁又不想入海教书，原因是暗三门人都机警，不想把自己置身于无能为力之地，任人宰割。

于是两家折中了一下，在海上教书，白天太晒，只能晚上，原本定在远海教书，姜守仁说他本是陆上旱鸭子，短时间内能学会驾船就不错了，实在去不了远海。

只因鲛人中听说姜守仁是个博物先生，除了教授中土的学问，还能教暗三门中的博物之术，十分难得，就又退了一步，答应可以在近海船上教书，但一定要保证鲛人学生的安全。

姜守仁心想，在船上教书能有什么危险？最大的危险来自海上的风浪，只要靠着岸边近，就能避开风浪，海边本来人就少，船只也少，这一片没有打鱼的地方，人迹罕至，绝对没有危险。

就算天长日久，偶尔被渔船碰上一次，看见在船上诵读诗书，渔民们能说出什么来？兴许还认为读书声有靖海之效呢。

就没有在意，他没有考虑到人性嫉妒之恶，完全想不到。

鲛人泣泪成珠，鲛珠有的是，姜守仁随便支取，海中有的是天然金，学生们都当小礼物送给老师，姜守仁陡然而富。

这些鲛人学生身上穿的是鲛绡，水火不侵，所以从水里跳出来，不带一点水。

姜守仁在船上做饭，这些鲛人学生，每天从海里赶出很多鱼来，让鱼跳入船上，供姜守仁选择，爱吃什么吃什么。

姜守仁浮在海上，每天生活十分逍遥。

接下来的事就是褚凤鸣所为了。

李孝翎听罢，大为震惊，自言自语道：真有鲛人！

姜守仁道：真有鲛人！

李孝翎道：可刚捉他们的时候是男人，怎么就变成女人了呢？

姜守仁道：鲛人月望为男人，月朔为女人，望朔变化之间，男女不同，昨夜正是月亮望朔变化之期，所以昨天是男人，今日是女人。

听的李孝翎急擦额头的汗，这鲛人简直比妖人还邪乎！

他沉吟良久，决定找褚凤鸣商议对策，于是说道：退堂！

弄的姜守仁茫然无措，说道：大人，实话已经给你说了，我们只是教书，大清律并无哪款法条不让教化异族，大人就你每年的公事里，也有敦教化、劝农桑对吧？这是好事，望大人放还我们。

李孝翎惊得满头满脸的汗，哪里还顾得上姜守仁这些话，让皂役硬把他拖了下去。

退到内宅，李孝翎急忙派人去叫褚凤鸣，褚凤鸣急急进入后宅，两人屏退左右，在小书房里密谋。

李孝翎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合盘给褚凤鸣讲了一遍。

褚凤鸣听了，大惊失色，没想到这辈子会碰上这种事，不过大凡坏人，心理素质都好，他稳了稳心神，对李孝翎说：老师，既然死了三个鲛人，一个重伤，这案子咱们可不能认错啊，你我一认错，可就有枉死人命的罪名了。

戏已然开锣，就要唱到底，咱们要把这案子给做实，鲛人才死的不冤。做个密谋打淞海县城造反的套子，让他们画押。

鲛人因是异族，可法外开恩，让他用黄金赎人。

派缉盗官兵押着姜守仁找鲛人王要赎金，要回来后，先把姜守仁明正典刑，那些活着的鲛人，也一并杀死，就说他们在牢狱中，不知自己可以被赎，畏罪撞壁而亡，免得留下口实！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