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宝露瓮12

说完，金虎站起身，又说道：老大，今天中午我可没空伺候你了，你们随便在街上吃点吧！

我说道：正事要紧！你快去吧。

金虎说道：我这门就不锁了，你们吃完饭，还回到这里来，我好第一时间找到你们。

在别人家里，总有些不好意思，我说道：不用不用！你把门锁上吧，我们在门口等你会就成。

金虎说道：那可不行，我这顿饭不知道吃到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喝醉，什么时候吐话我可说不准，这大冷天的，让你们站在外面多不好，老大，既然你收了我这四条火轮线，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不锁门，你们出去吃饭时把大门插上就行，咱这宅子，在淞海市也是有一号的，没贼敢来！

我见他盛情难却，就说道：那就不跟你客气了！

金虎说道：甭客气甭客气，我这里茶叶热水什么的都有，煤气灶也有，冰箱里有菜，你们自己做也行。屋里面有床，还可以午休！

我摆摆手道：待会回来，喝点茶，饭就不从你这做了，你快去快回。

金虎答应一声：唉！

他倒没拿我当外人，一番心意，却之不恭，就在他家里等他吧。

我们前后脚出了门，我出门后，在外面把大门给插上了，像这种老胡同里的门非常古老，中间有条缝隙，需要一种很长的钥匙伸进门缝里拨动门栓才能把门插上，八十年代这种木门还很普遍，现在已经见不到了。

金虎给我钥匙，我也没拿，冲他说道：我想开锁还用得着钥匙？

金虎挠挠头皮笑笑，说道：对，老大这辈子用不着钥匙。

说完骑上摩托车就出发了。

我们三人也走出了胡同口，小刘坐在车里面，见我们出来，赶紧下车，拉开车门，伺候我们上车。

我着实讨厌他，但好歹要给董经理面子，像我这种身份的人，出趟门跟司机闹翻天，传出去太丢人了！

于是我掏出十块钱来，甩给小刘说道：中午到饭点儿了，十块钱你拿着，自己去吃点饭，我们得谈点事情。

小刘慌张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出来给人值班，吃饭是能报销的……

我把十块钱扔在他胸前，说道：我说给你就给你。

十块钱不少了，就算是现在，在一些四五线城市，省点也够吃一顿午饭的。

当时去国营小饭馆儿，炒个素菜，要俩馒头或是油饼，也就几毛钱。

当年国企职工每月只有几十块钱，八十年代中期是日新月异的时期，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各地发展也极不均衡，有的企业还在执行特殊年代遗留下来的三十七块五的标准工资。

而有的地方，工资已经涨到了七八十块钱每个月，有人还挣扎在温饱线上，有人年收入已经过万，甚至最早做生意或是承包工程那批人，年收入能突破百万，1987年桑塔纳上市的时候，要二十多万一辆，那些最早富起来的人，有的一买就是两辆！

那年月贫困与财富并存，各种新奇的机遇、潮流、思想、文艺、娱乐跟雨后春笋一样，蹭蹭往外冒，驴车和皇冠共同行驶在一条马路上，有人家里头的主食还是地瓜干儿，而有的人已经在饭店里吃糯米鸡，并且几乎不回家吃饭。

那是一个轰轰烈烈的时代，不是一个词两个词就能概括的，这个时代有穿不上裤子的十七八岁大姑娘，也有叱咤商海的弄潮儿，两个时代在此时期激烈的对撞着，产生了耀人眼目的火花。即打击投机倒把，又鼓励经商致富，那是一个极为矛盾的年代。

小刘只得拿起十块钱，冲我低三下四的点头致谢。

小刘对我们的态度，从鸿泰公司开始是一个分水岭，之前说话非常讨厌还很噎人，在鸿泰公司被唐志一番教育后，大体上知道我们做下的那些事儿了，他忽然恐惧起来，对我们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能不多说话就不多说话。

临走我吩咐小刘说：吃完了，就赶紧回来，在车里等着我们，指不定什么时候走！

小刘弯腰几乎到九十度，冲我点头微笑道：经理我知道了，我吃饭很快，十来分钟就回来，保证不耽误您的事儿！

都开始称呼您字了，我也懒得再理他，就对花绝影和宋宝三说：走，咱们吃饭去。

新马桥原先走粮车，运粮的车把式基本都有俩钱儿，所以在新马桥边上有几家老饭铺，已经关门很多年了，但八十年代春风吹满地，百业待兴，个别老饭铺又重新开张了，只做淞海市本土菜。

古代的淞海城不同的门走的车辆也不同，是很讲究的，新马桥靠近西门，走粮车。

我们就找了家本土菜馆儿，点了几个菜，这家菜馆开业只有两个月，夫妻两个辛勤操持，忙里忙外。那时候开饭馆也不是稳赚的，带着家人去饭馆解馋的客人寥寥无几，都是商业宴请，单位吃喝，最怕的情况就是单位赊账，很多早期饭馆都是赊账赊死的。

饭菜不错，宋宝三说道：有肉没酒，少点什么呀！

花绝影道：没看见吗，下午还有事，喝了酒怎么办事儿？

宋宝三道：梁子君有事儿，他不喝就完了，有咱俩什么事儿？

花绝影道：这种事儿你不帮忙？哦！有钱赚有东西分的时候，你比谁积极，没利益的事情就不干了是吧？

宋宝三道：主要是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他们贼道内部的事儿！

我对花绝影说道：你俩还真帮不上忙，贼道上的事，你们两个就算帮上忙了，他们也不服，我现在要的是人心，收拾八两血还不简单，你俩喝点吧，下午有了消息，我自己去就成。

花绝影道：那可不行，我俩可以不插手你们内部的事儿，但得确保你安全，所以要去。

我笑道：没事儿，你们少喝点，下午在车上休息就可以了，有事我叫你们。

花绝影本不想喝，可架不住宋宝三苦劝，于是两人喝了几杯。

酒足饭饱，我看看手表两点多了，估计金虎快回来了，我们结完账出了饭馆，往回走去。

路过皇冠车的时候，见小刘远远的站着，他看见我们走来，急忙一路小跑而来，慌慌张张对我说道：缪经理，你这车，有……有问题，闹……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