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隐秘旅途

“呵呵！”蒋舒白听到金玉慈小声咕哝的话，露出一副和煦的微笑，道，“人心肉长的，我当然会不舒服，尤其是被一个美人这么义正严词的拒绝。”蒋舒白开了句玩笑，正经下来，说，“完美无瑕的感情是万幸也是不幸。像我们这样的人，大仇未报如何谈未来？”

“至少你还能有报仇的机会，你要杀得是人，我没你幸运，我要对抗的是天道！”金玉慈哽咽道，“生死我早已置之度外，对我来说多活一日不是福，早死一天得解脱，只不过我的爱人死的惨绝人寰，我不服！”

蒋舒白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她额角的头发挂到耳后，怜惜的说：“你的确是这样的人。”

傍晚，两人坐在码头边的酒馆里，对着海面上的独月出神。深冬的月亮目之所及连光晕都寒意萧瑟，看一眼都觉着寒颤。蒋舒白将围巾卸下来递给桌对面的金玉慈，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生在和平时代，没有之前发生的事，只是单纯我们两人，你说咱们之间会怎样定义？”

金玉慈想了想，摇头：“怎么可能有如果呢？人的一生就一种记忆。”她转头看蒋舒白，忽然开了句玩笑，“但若真有另一个世界，我会对你动心吧，以你的条件难看不被人盯上啊！”

“谁盯我？花痴么？”

“如果无忧无虑，我可能也是爱看俊男的花痴哦！谁不喜欢好看的人？”

蒋舒白对着月光笑起来，很好，他在心里说，他们终归都是一样的人，总算可以放下了。

金玉慈丈量和蒋舒白隔着的一桌距离，心也平稳落下，这个距离既干净又紧密，她们可以心无旁骛的做事了。

四十 隐秘旅途

四个月的紧张拍摄完成，本来赶着过年就能杀青，结果因为陈平对自己的第一部戏太看重，硬是多拍了一个多月，新年都是大家在拍片中度过的，还好，十五过完电影终于开始进入逐步杀青阶段。

但一段时间的接触让周芸大失所望，她发现邹俊平是个钱色通吃的人，却不是个政治脑袋，他对时局完全不关心，从他的行动轨迹里也查不到一丝关于南洲湾爆炸事件的痕迹。

周芸奇怪：“邹俊平在我办公室休息过好多次，都是沾枕头就能睡着，这样的人到底是心大，还是真的没藏事儿？”

谁也说不清当下的情况，只知道这么大的投资泰云实业的陈应标一次都没来过现场很奇怪。这些年只要是醒梦自己的电影都是泰云实业投资的，陈应标和邹俊平是紧密合作的关系。

“他不会是不打算回天津了吧？当初他辞官后五个月把邹俊平叫走，还是一通接一通电话催的，这么算下来，他八年来压根没回来过。”金玉慈算了算，嘟囔，“这是他老家啊都不回来一次，举家搬迁了吗？”

“谁不回来？”夏红从外面进来，听到二人说话凑了上来，“你可好，戏份都拍完了，我还有几天外景，原来拍电影这么累。”

“你累什么？白天戏多我都让你休工了。”周芸瞅瞅夏红身后，问，“你的导演跟班儿呢？”

诚如第一次大家见到的那样，陈平喜欢夏红，他们收工时常常在一起，夏红经常抱怨陈平每次约她出去聊得都是形而上的东西，不是电影基础，就是文学人生，夏红虽然读了点儿书但也不是真有文化，她问陈平：“你喜欢我吗？”

陈平说：“喜欢！你和我笔下的叶文楠一模一样，她是我的第一个人物，我对她的爱永恒！”

这件事被还被仙乐宫的姐妹们当笑料玩笑过好一阵子。但是夏红不能不理他，她还不是明星，得罪不起导演。

“他若是娶了你，你这不就从良了么？”金玉慈问过夏红。

可夏红很清醒：“我没打过男人主意，我是不干净的人，就算现在不嫌弃，他们以后也会嫌弃的，我不看男人脸色，婚姻对我这种人来说不是唯一的，我的路是不得已的选择，但既然只能这么选我就一定靠自己！”

夏红一如既往在仙乐宫陪客人跳舞喝酒，但她眼里他们都是她通往自己目标的台阶。

这会儿问到陈平，夏红说：“最近他神神秘秘的，有时外景没拍完他就放工自己先走了，我听他助理说他要去见些重要的人。”

“他能见谁？”周芸皱眉，“一个刚出山的小子。”

“他爹又不是刚出山，给他介绍些津门的长辈，不是提拔他呢嘛。”

“谁？”金玉慈和周芸同时问，“陈应标来了？”

“来了有三次吧，他不是没回家过年嘛，他爹来看他，不过每次都是待两天就走。”夏红奇怪得看看两人，忽然意会，问，“他爹是醒梦的大股东，你们是要和他攀关系吗？”

“是呀！”金玉慈忙不迭点头。

“哦我知道了。”夏红眼里的光亮了亮，说，“听说这个戏会投大量的宣传费，我们要是关系更近，是不是会被公司力捧？”

“当然！”周芸向金玉慈投去一个希冀的眼神。

“那你们不管了，我想办法。”为了前程，夏红做什么都行。

雪菊的肚子已经凸出了一个小小的山峰，陆十蒸了一锅包子，各种荤素馅儿都有，他给雪菊捧了几个，又包了一大堆，走出门去。

“我给玉慈送包子了啊！”

陆十打了个招呼走出巷道，慢慢往仙乐宫的方向溜达，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报童在外面吆喝：“《风雨玫瑰泪》即将上映，两大主演均出自仙乐宫，红玫瑰夏红、白玫瑰金玉慈，催泪大戏，红白玫瑰美不胜收……”

陆十很开心，以后就能在电影匣子里看见玉慈了，真好！

忽然，周耀宗一脸怒意的走向仙乐宫，陆十看见忙招呼：“耀宗兄！”

“是你啊。”周耀宗看到是陆十没显出来高兴，还是垮着脸。

“你咋了？”

“没事！”周耀宗没好气的回一句，转身继续上楼梯，陆十看到他手里捏的报纸，里面是《风雨玫瑰泪》的上映预告。

“耀宗兄是因为夏红吧？她演电影是好事儿，以后喜欢她买票就能看，比每晚等着她上台容易啊！”

“你不懂！”周耀宗不高兴，“这片子的小导演看上她了，听说两人成天腻在一起。”

“别看不开了，你有家室又不能真和夏红怎么样，她出自烟花之地本就私生活混乱，这有啥值得生气的？”

“奶奶的，晚辈抢到长辈头上来了！那小子我从小抱他，他得叫我一声叔……”周耀宗话没说完，警惕的闭上嘴，见陆十眼神一直盯着包子这才松口气道，“我不管，我就想问问她，以后是不是就要去上海跳舞了！”

周耀宗拍拍屁股走进仙乐宫，陆十这才抬起头盯着他的背影，双眉逐渐蹙起。

事不凑巧，夏红找到陈平时陈应标刚坐火车离开。

“反正休班了，咱们逛街去吧。”夏红提议道。

陈平却突发奇想：“我想去锁红楼看看。”

夏红不高兴：“我不想！”

“去吧，《风雨玫瑰泪》写的就是烟花之地，你演的时候都不怕现在怕什么？”

“不是怕，是讨厌，不想回到那个地方。”

陈平捧起夏红的脸，对她许诺：“下部戏我想换一种方式写女子，我其实一直相信烟花地的女子不都是浑浑噩噩讨生活的，也有奇女子，也有烈女子，就像你一样，下次你还当我的女主角。”

夏红一听这话，开心起来。

“锁红楼三宝：第一宝，夏红。第二宝，锁红酒。第三宝你猜是什么？”

“不知道……嗝……”才喝了两壶锁红酒的陈平就已经趴在了桌上，夏红话说一半没见响应无聊的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灵机一动，趁着陈平酒劲儿问他：

“下部戏公司真打算捧我？邹老板那我说不上话，但是你爹是大股东，他真能同意？”

“这有啥……不同意？我爹他……不懂电影，他是个……政治家！”陈平不胜酒力，舌头都打卷了。

“嗯？”夏红敏感的问，“你爹不是多年前就辞官经商了么，还政治家？你不想捧我你就明说，你说了不算就别吹牛，一到见真章就扯东扯西！”

“你不懂！女人之见。”陈平抬起头来，脸红扑扑的，他指着黑夜的远处说，“官辞了可以，再做！只要有军权，什么官……做不得？”

“越说越邪乎了，前一阵邵家就为了什么军权把仙乐宫打的跟筛子一样，可别再来一场，芸姐再装修恐怕得发疯。”

陈平摆摆手：“切~小小仙乐宫我爹根本不放在眼里，嗝！他要干大事儿！贺伯伯说了，谁能夺军权谁……就能做皇帝！”

夏红赶忙捂住陈平的嘴：“嘘！可不许瞎说，锁红楼内不谈国事，连我都知道内阁换了一届又一届，谁贪心谁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