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往事

　　两家结姻亲要有六礼，往往两家父母日子挑挑拣拣的折腾好几年，这样才好将女孩嫁出去，不过殷如墨今年二十三了，殷家人比较着急，于是匆匆两个月就把事情搞定了。

　　殷如墨因为不大关心，弟弟把她的婚期都定了，她才知道未来丈夫叫夏皎。

　　是 皎如玉树临风的“皎”。

　　前来迎亲的是夏青，夏皎的弟弟夏青。

　　因为夏皎太丑了，出门要带面具，总不能迎接新娘子的时候带着面具，所以只能由弟弟代替。

　　殷如墨从花轿里开的小窗户里看了一眼马上的夏青，少年神清气爽，算得上英俊，夹道的人都在看他。

　　今天护国公二十三岁的姐姐总算是嫁出去了，这么大的一个热闹，几乎是全京城的人都在看，或许人家还以为殷家大小姐嫁的是这样一个活泼清爽的少年呢。

　　“殷如墨，以后这如墨园就是你住的地方，你是这座宅子的女主人，随便什么地方你都可以去，随便什么人你都可以支使，但是，我住的玉树楼，你不可以去。”

　　深夜，拜完堂之后的夏皎在新房里对殷如墨说，他的声音冷淡的，还带着点点的干涩，说不出的疏离。

　　殷如墨在盖头下的脸有点发白：“你住的玉树楼？”

　　这是什么意思！

　　夏皎淡淡道：“咱们成婚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后便各过各的吧。”

　　他说着抬脚就要往外走，好像一刻都不愿意和殷如墨多待一会儿一样。

　　殷如墨忍着难受，冷冷道：“那么，你娶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夏皎盯着她到红盖头，不紧不慢的说：“云小姐，我已经说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殷如墨终于忍不住一把将头上的盖头拽里下来，新房里的丫鬟吓得面无人色，新婚当夜新郎要跑已经够吓人，这个新娘子还自己把盖头掀了！

　　夏皎震惊的看了一眼殷如墨，对丫鬟们喝了一声：“出去。”

　　殷如墨看着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当我瞎吗，今日拜堂，堂上坐的两个，根本就不是你的父母，他们只不过是你的下属。哪家的媒人会给你说个二十三岁的姑娘！”

　　夏皎没想到殷如墨胆子这么大，有点愣的看着她。

　　殷如墨苦笑一声：“我虽然盖着盖头也能感觉到，那两个老人跟你说话的语气，呼吸，不可能是你的父母。夏公子，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已经沦落成了这样，到底还有什么可以图的？

　　夏皎看着她冷冷的说：“你比你弟弟聪明许多，云小姐，我娶你，不过是因为我从商，如今正好缺一个国公爷做小舅子，一般人家不会把女孩嫁给商人，而你们家愿意，你弟弟也够笨，能为我所用。”

　　“所以，我是你的什么？”殷如墨问他。

　　夏皎的面具在红烛下泛着阴沉的光，他说：“过路人。”

　　殷如墨这这么看着他走了，没有叫喊也没有挽留。

　　新婚的这晚，殷如墨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十六岁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父亲尚在世，自己是国公府大小姐，梳妆镜里的自己还是一个稚嫩的少女，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大红的吉服穿在身上，自己不禁对着镜子笑出了声。

　　然而花轿没有来，新郎派人送来了血书，他说，他终究是她人生里的过路人，祝她幸福。

　　七年前先帝宠幸晋王和天明公主，把太子贬到了北地去放羊。

　　晋王和公主两个欺男霸女，其中以公主最为严重，她自从驸马病死了之后，就弄权乱国，最后甚至将京城里模样俊秀的男子抓去了府中淫乐。

　　殷如墨的未婚夫，号称京城第一公子的夏侯玉树，被公主看上，夏侯家为了讨好公主，在他成婚的前一夜，给他喝了一碗蒙汗药，将他送进了公主府。

　　一个萝卜一个坑，谁家女孩子不是十三四岁的时候定的婚？有的还生下来就定了娃娃亲呢，殷如墨16岁的时候未婚夫被人抢走了，只能重来在剩下的废萝卜里挑一个。

　　结果她死活不肯，心心念念等着太子能杀回京师，她好救出夏侯玉树。

　　四年后，皇帝驾崩，天明公主和晋王控制了京师，殷如墨的父亲骠骑将军殷云塘追随太子杀回京城。殷如墨带兵冲破城门的时候，夏侯玉树已经死了。

　　她没见到夏侯玉树最后一面，夏侯玉树就死了。

　　原来这天明公主及其变态，她每次和抓来的男人行房事，都要找画师画春宫图。

　　太子大兵压境，公主府被京城暴动的人冲破。

　　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夏侯玉树和公主的春宫图散的全京城都是。

　　士人说夏侯玉树有辱斯文，委身天明公主，丢了天下文人的脸，逼他跳了护城河。

　　殷如墨二十岁这年，完全失去了夏侯玉树，成了望门寡。

　　夏侯家也因为当初跟公主混过而倒台，夏侯玉树四岁的弟弟流落街头，殷如墨又给接了回来。

　　殷如墨这辈子，算是赔到了夏侯玉树身上。

　　二十三岁这年，她终于被娘家人嫌弃，匆匆嫁人了。　　

　　第二天醒来，夏家那两个被他找来冒充父母的人便回了江南。殷如墨这婚结的，连媳妇茶都不用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