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尸人

苏阳从睡梦中惊醒，猛的坐了起来，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刚刚，他做了一个奇怪的噩梦。

　　梦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趴在自家书房写字台上，一直在记录笔记。

　　苏阳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要瞧瞧写的是什么，老头突然转身，七窍流血，两颗眼珠也被人挖出，惊慌失措地把笔记本塞到苏阳怀中。

　　“快！拿着笔记本去余津市，今天下午三点整，你会收到两条短信，按照短信的内容做。”

　　“可是……”

　　“别可是了，你命中注定有劫，一定要坐上这趟车，爷爷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苏阳出生那天，爷爷突然暴毙了，七窍流血，死因不明。暴毙的地点正是余津市！

　　不过，苏阳通过遗像得知，这老头就是爷爷！

　　这个梦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还没等苏阳想明白，躺在床头柜的手机发出了刺耳的短信声。

　　“叮~”

　　他赶紧拿起手机查看。

　　【苏阳先生，您应聘调查局的清尸人岗位一职，经综合考虑决定录用。请您于4月5日23时办理报到事宜。祝您生活愉快！

　　报到地点：余津大酒店。】

　　清尸人，是一份古老而神秘的职业，每当发生跳楼、卧轨、碎尸……或其他导致尸体四分五裂的凶案，就需要有专人清理尸体和现场。

　　苏阳家里世代从事清尸人工作，不知道为什么，从父亲这一代开始就断了。

　　苏阳眉头轻轻凝起。

　　“嘶……”

　　自己明明没有去调查局面试，为什么会有面试通过的通知？

　　还有……

　　这报名地点和报名时间，怎么处处透露着诡异？

　　爷爷口中所说的“劫数”，又是什么意思？

　　苏阳抬头，呆呆地望着卧室的白墙，下一秒，第二条短信就来了。

　　【苏阳先生，您购买的D444号列车已经出票成功，发车时间4月5日20点44分，座位号4号车厢A4座。】

　　苏阳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与梦境所说的一致，正是中午三点整！

　　他身子一扭，下床后撒着拖鞋，“吱啦~”一声打开卧室门，冲进了书房。

　　书房的写字台前，并没有满脸是血的爷爷，只有爷爷的遗像孤零零地坐在上面。窗外微风轻拂，令苏阳毛骨悚然。

　　苏阳蹲下身子，拉开书桌下的纸箱，从里面翻找出一本黑色笔记本，这笔记本和梦境中的一模一样。

　　“哗啦哗啦——”

　　他随手翻阅着，发现里面记录着清尸人的工作内容，以及光怪陆离的案件。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缘由，苏阳打算亲自去一趟余津市。

　　……

　　客厅。

　　苏阳背着书包。

　　“爸！我找到工作了，今晚就出发。”

　　“咔啪——”

　　苏新元按下遥控器的关机键，电视里播放的新闻画面黑屏。

　　“你这个孩子，找到工作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苏阳“嘿嘿”一笑。

　　“我也是刚收到的通知。”

　　苏小瑶光着脚丫子从房间中跑出来，甚至连手上写作业的碳素笔都没来得及放下。

　　“哥，你好讨厌啊，不说是好了明天陪我去书店吗？”

　　映入苏阳眼前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模样清秀可人，苏阳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后脑勺。

　　“等哥从余津市回来了再陪你好不好？”

　　苏小瑶的卡姿兰大眼睛眨巴了两下，狠狠皱眉。

　　“余津市？哥，为什么要去余津市？”

　　苏阳只是笑笑，并不回答妹妹的问题。

　　听见“余津市”三个字，坐在沙发上的苏新元浑身不自在，起身后想要说些什么，却忍住了，只见他的嘴角微微抽搐，话锋一转。

　　“你的工作在余津市？”

　　“对！今天就去报道。”苏阳着急道：“爸，不说了，我还要赶高铁！”

　　“你等等！”苏新元对正在换鞋的苏阳关心道：“你找的是什么工作？”

　　苏阳知道，从小到大父亲就禁止自己看到任何尸体，甚至连电视画面上的都不行。

　　于是，苏阳撒了一个慌。

　　“嗯……程序员。”

　　苏新元强调道：“苏阳，我可告诉你，你哪怕在街上捡破烂都可以，就是不准从事和尸体打交道的工作，明白吗？”

　　苏阳换上了运动鞋，在脚垫上跺了跺，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知道了，爸！您都说过多少次了？”

　　……

　　车站。

　　今年是罕见的三鬼节相连。上巳节、清明节、寒食节。

　　恰巧，今天就是清明节！

　　清明节的雨淅沥沥的，自遥不可及的天空飘下，洒在水泥地面上，一辆辆动车在雨滴的注视下从车站里飞速驶出。

　　苏阳将身份证放在自动取票机上。

　　“滋~”车票吐出。

　　苏阳拿上车票打量一番，车票的正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字——“劫”，下面小字是座位号，除此之外，什么信息都没有。

　　车票的纸张有些膈手，轻轻摸去，有一种祭祀黄纸的感觉。

　　苏阳当时并未在意，走进候车大厅，打量四周。

　　原本应该熙熙攘攘的大厅中，居然只有一人，是一位女生。

　　女生长相清秀，皮肤格外白皙，头上扎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苏阳一眼就注意到她。

　　不只是她的脸很白，还因为她的打扮。

　　四月的天气乍暖还寒，再加上外面的小雨，体感温度很低，可这位女生却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脚下穿着一双高跟凉鞋。

　　不一会儿，车站的喇叭传来低沉、阴森、寒冷的广播声。夹杂其中的，还有明显的电流声。

　　【D444号列车……】

“滋啦~滋啦~”

【就要发车了……】

“滋啦滋啦~哧——”

　　苏阳侧着耳朵，好不容易听清楚广播声，背起书包，走进车站。

　　女生勾着头，看着地面，紧随其后。

　　……

　　几分钟后。

　　天空的雨越下越大，遥不可及的天边响起炸裂的雷声。

　　“轰隆隆——”

　　亮如白昼的闪电不时闪烁，透过候车大厅的玻璃照在一具尸体上。

　　尸体周围，有几只苍蝇飞来飞去。

　　在候车大厅里，许多群众惊恐尖叫，当然，也有一些胆子大的人在议论。

　　“真的是太恐怖了，那女孩死的时候，穿白色连衣裙，白色高跟凉鞋，头上戴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发卡。

我看这样子啊！不像是自杀。”

“可不是？要不是有人在D444号列车上发现了她的尸体，估计现在尸体早都被苍蝇吃光了。”

“等等……你们说的D444号列车，就是二十年前的那一辆吗？”

“可不是？当时火车脱轨了，整个车上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不远处，D444号列车还能看的清楚，车身上有一个大大的“劫”字，是用血液书写而成的。

　　即便经过了二十年风吹雨打，字体依旧鲜艳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