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鬼道

我叫许超，大学毕业之前，我根本不相信神鬼之说。

直到我亲自经历了一连串的诡异之事，我的观念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这一切还得从我二叔公的突然去世说起。

大学毕业那会儿，我正忙着找工作，焦头烂额之际接到了老爸打来的报丧电话——二叔公去世了。

二叔公名叫许光正，因为驼背，别人都叫他许驼子，他老人家一辈子没有婚娶，无儿无女，几十年来靠着纸扎手艺维生。

在我童年时，母亲病故，老爸要忙农活，我最喜欢跑到二叔公家玩儿，他家后院就是纸扎作坊，堆满了各种纸人纸马，惟妙惟肖。

二叔公很疼爱我，有时候胡闹弄坏了纸扎物件，他也不生气，家里有好吃的东西也一定要留着给我吃，跟我亲爷爷没有区别。

得知他过世的噩耗，我悲痛万分，立马赶回老家奔丧。

当我赶到二叔公家时，灵棚灵堂已经搭建起来，农村里有句老话“有侄不为孤”，我爸是二叔公唯一的侄子，得替老人张罗后事。

“爸，二叔公身体硬硬朗朗，怎么会突然去世？”我在棺材前磕了几个头，哭着问我爸。

我爸抹了把眼泪:“老爷子昨天还好好的，晚上一觉睡过去没醒来，等我们发现他时已经断气了，大概是心梗之类的疾病导致的吧。”

说话间老爸领着我走到棺材头，瞻仰二叔公的遗容。

老爸揭开覆面黄纸，二叔公神态安详像睡着了，只是脸色有些蜡黄，浮现一层淡淡的青灰色死气。

“二叔，阿超回来了，您老人家放心走吧！”老爸朝棺材里的二叔公轻声告慰。

就在这时，二叔公原本闭合的眼睛突然睁开，直愣愣望着屋顶。

我和老爸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老爸哽咽着伸手抚向二叔公的眼皮:“二叔，我知道你疼爱阿超这孩子，他会给您披麻戴孝，您老瞑目安息吧！”

当老爸把手挪开，二叔公的眼皮又重新合上了，老爸放好覆面纸，招呼几个帮忙张罗丧事的村民准备封棺。

厚重的棺盖闭合，一个年长的村民们又拿出七根长长的棺材钉，将其中一根按在棺盖边缘东角，朝老爸点点头。

老爸大声吆喝:“一钉紫气东来，劳烦二叔您往西边挪挪。”

封棺上钉有规矩，老爸开口吆喝，提醒亡魂避让钉尖，这叫做“躲钉”。

这边话音未落，那边村民举起系着红布的秤砣，用力砸向钉头。

然而怪事发生了，秤砣重重落到钉头上，钉尖却并没有楔进木头里，反而“哐当”一声弹开了！

村民一愣，又拿起一口棺材钉，再次举起秤砣敲下去，这次棺材钉没有弹飞，却从中间部位弯折。

村民们一脸错愕地望向老爸，他们以前不是没帮人封过棺材，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

我爸见状吸了口凉气，上前亲自动手楔钉，可这次更离谱，棺材钉在重砸之下，干脆直接断成了两截！

“阿超，老爷子生前最疼你，你来楔钉！”老爸咽了口唾沫，招呼我过去。

我点点头，接过钉子秤砣，按着老爸和村民们的指点，动手楔钉。

说来也怪，换成我之后，钉子叮叮当当顺利楔进棺盖里，再没出现刚才那种奇怪的情况。

棺材封好，丧事也正式忙活起来，请来做法事的道师推算时日，要停灵三日超度亡魂，然后才能出殡入土。

老爸白天忙东忙西，晚上还要守灵，身体有些吃不消，出殡的前夜我主动提出一个人守灵，让他安心睡一觉。

夜里十二点过后，在灵棚里打牌的村民也都散了，灵堂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本来就不信鬼神，何况去世的是疼爱我的二叔公，我心里并没有一丝害怕，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棺材前的供桌旁，守着香炉里的烛火。

一阵倦意袭来，我 靠在供桌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我感觉耳边传来嘈杂的说话声，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把我吓了一大跳！

此时灵堂里烛火昏暗，一队陌生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灵堂，正围着二叔公的棺材转悠。

这些人有男有女，但穿着怪异古旧，男的都是长衫马褂，女的都是大花衣裙，而且动作迟缓，表情木讷，嘴里还发出古怪的声音。

这声音完全听不懂是什么，像是歌谣，又像是咒语。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些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具纸扎人偶！

纸扎人偶怎么会动？！这也太诡异了！

这下我吓得不轻，两腿发软，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都做不到。

眼看着纸人们绕着棺材转了几圈，又依次走到供桌前，僵硬地朝二叔公的灵位鞠躬跪拜，然后鱼贯走出堂屋大门。

而每个走出大门的纸人，身上都无缘无故腾起火焰，最后在院子里烧成灰烬！

我就这样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背脊上冷汗直流。

难道说这些纸人，是特意来二叔公灵前吊丧？！

直到最后一个纸人化为灰烬，我颤抖着两条腿试图站起身来，这时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扭头一看，还有一个纸人正趴在我背上，正冲我咯咯直笑。

“给我走开！”我惊叫一声，整个人朝地上跌去。

这一跌摔得我屁股生疼，浑身打了个冷颤。

这下我彻底清醒了，门外晨曦微露，原来刚才的纸人吊丧只是一场梦。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站起来给香炉续上长香，这时我爸已经起床，快步走进院子里。

“阿超，院子里这堆纸灰哪来的？你给二叔公烧烧纸了？”他地指着院子里一堆灰烬，满脸疑惑地问我。

我悚然一惊，赶紧出门一看，院子里确实有大滩纸灰。

“赶紧清扫一下，等会吃完早饭该出殡了。”老爸见我发愣，没有追问。

这一刻，我也分不清“纸人吊丧”到底是真是幻，如果只是一场梦，那这些纸灰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