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阻碍

沈清欢无力的解释着，没有想到刚走进村子就因为面前小娃娃的一个玩笑，将原本融洽的氛围变得有些窘迫。

宋习仙站在后面没有开口，因为小女孩口中的“男朋友”三个字带给宋习仙的震撼很大，因为在宋习仙这二十几年的时光中，从来没有担任过这样的身份，也从来都没有想过。

但是若是可以的话，也未尝不可。

宋习仙被自己心中突然涌现出的念头下了一跳，心中打定了主意不再开口，没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村长和当地的校长摆下了接风宴。

一番客气过后，沈清欢喝了两口浑酒，开始有些头晕，强忍着，这才等到了结束休息的时候。

村长特意让村里条件最好的人家给沈清欢和教导主任留了一间屋子，然后宋习仙和校长便住进了学校里面的招待所。

因为地方有限，沈清欢只能和教导主任睡在一起。

“沈老师，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教导主任坐在床上，打着哈欠对着沈清欢说到，然后没有一会儿就陷入了梦想，其实沈清欢也很想去睡觉，但是同一个几乎是陌生的人睡在一起，心中总是有些别扭。

别扭了半夜，还是上床了，虽然身上酸疼的厉害，但是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就又鸡叫的声音此起彼伏的想起来，将沈清欢刚刚萌生的一对睡意打碎了，农家人却是早就起来了，甚至早餐都已经准备好了。

简单的用过了早餐，沈清欢便和教导主任在小学里面汇合。

当宋习仙看到了沈清欢第一眼的时候，便在心中打定沈清欢昨晚一定是没有睡好，整个人就像是寒风中的蝴蝶，有些单薄。

接下来就是支教的体验，沈清欢当然就是教学生画国画。

等到收拾好了东西之后，沈清欢打开箱子，将画国画的东西发给了教室里面的学生，山里的娃娃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

鲜艳的色彩，笔尖软软的毛笔，对于他们来说，都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看着学生们充满了兴致的摆弄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沈清欢的心中也很高兴，然后开口说道。

“同学们，你知道手中拿着的是什么吗？”

台下的学生齐齐的摇头，甚至有人开始用毛笔扫自己的脸颊。

“这是毛笔和颜料，就是画国画用的东西，今天老师来教给你们画国画好不好？”

沈清欢的话音刚落，学生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

“好！”

沈清欢展开自己面前的宣纸，弄好了涮笔的水，台下的学生也有样学样，一切看似都在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好，同学们这样拿着毛笔，然后这样来。”

沈清欢为学生示范了一下握笔的动作，然后开始在宣纸上画了一条线，而台下的学生却不是这样的，各种握笔的姿势都有。

不一会儿，就开始颜料满天飞，有几个学生已经变成了小花脸，因为台下的学生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掌控这样笔尖软软的毛笔的走向，便都放弃了。

“同学们，这样是不对的。”

沈清欢在台上有些灰心的说到，但是台下的学生根本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的，沈清欢无奈，只能从包里拿出了备用的糖果。

学生们在看到了糖果之后，这才安静了下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讲台上放着的花花绿绿的糖果，透出渴望的神色来。

“同学们，你喜欢糖果还是手中的毛笔和颜料？”

“糖果！”

“颜料！”

回答的声音交杂着，但是显然是糖果的呼声更好，沈清欢心中十分的疑惑，为什么会这样呢？

“你们为什么喜欢糖果呢？”

“因为糖果是甜的！”

“因为糖果可以吃饱！”

沈清欢这才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是啊，对于山里的孩子来说，连口腹之欲还没有得到完全的满足，饥肠辘辘的人又怎么会想到许多呢，尤其是面前的这些孩子。

若是想要得到精神境界的升华，最基础的便是解决了眼下的温饱。

沈清欢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桌子上的糖果发给了每一个学生，在吃完了糖果之后，便又开始了颜料大战。

沈清欢白色的针织裙上面都被甩上了点点墨痕，却在这个时候，宋习仙走了过来。

其实宋习仙出来是来取教材的，在听到了沈清欢课堂上的声音的时候，便过来看了看，没想到就看到了沈清欢两眼无神的看着台下过于欢脱的学生。

“同学们，现在是上课的时间呢。”

宋习仙敲了敲门，和蔼的开口，有些躁动的学生这才安静了下来。

“同学们，毛笔不是这样用的。”

宋习仙说着，已经走到了教室的里面，在第一排第一个小学生的面前，开始在桌上铺着的画纸上运笔。

片刻，一片火红的枫叶就跃然纸上。

“哇！”

身后的学生开始惊呼。

“同学们，这很简单，只要是你们想学的话，就能学会。”

宋习仙十分有耐心的看着周围的学生开口，沈清欢看着宋习仙，突然觉得这一刻的宋习仙好像是散发着光芒，将自己从苦难中救了出来。

没一会儿，便下课了。

宋习仙看着沈清欢裙角的几点墨痕有些刺眼，便帮沈清欢收拾了东西，在路过了一口井的时候停了下来。

“宋老师，真是多谢你了，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清欢十分失落的开口，宋习仙觉得沈清欢原本清亮的眸子，在此刻似乎漾起了一层水雾一般。

“没事儿，沈老师不用客气，也就是举手之劳，现在这个年龄段的小孩，这是调皮的时候，不能像是在大学的时候了，要特别情况特别对待。”

为了能让沈清欢的心情开朗起来，宋习仙特意的用有些玩笑语气说道，沈清欢一低头，这才看到了自己裙角上的墨迹。

好像是突然明白了宋习仙为什么在这里停了下来，然后就顺势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就着旁边的水开始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裙摆。

“也怪我，之前还觉得能够将国画带到这里呢，这也是老师的心愿，可是现在根本就做不到。”

沈清欢有些恹恹的开口，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宋习仙坐到了沈清欢的身边，看了一眼远处湛蓝的天空下被白云围绕的群山，将视线又放到了沈清欢的脸上，这才开口。

“在我看来，一种文化能够流传下来，是多少人耗了多少心血才留下来的，我们所能所的，就是尽自己所能，你已经尽力了，不需要遗憾，相信李老先生也会以你为骄傲的。”

沈清欢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尽数扑在脸上，宋习仙非常想将沈清欢脸上的头发撩开，但是生生的忍住了。

沈清欢转过脸来，看着宋习仙十分认真的开口。

“宋老师，谢谢你。”

宋习仙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将沈清欢送到了休息的地方。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下午，原本还是万里的晴空却突然下起了雨，雨不大，滴滴答答的却让人有些心烦。

沈清欢坐在休息室里面，两只手拖着下巴，透过年久失修的窗户，看着朦朦胧胧的外面，心情也开始阴沉了起来。

而宋习仙却是不同，在刚一看到雨的时候，突然就想到雨中去散一散步，但是这里根本就没有伞，竟然还是保留着穿蓑衣的习惯。

宋习仙十分高兴的同村民借了衣服蓑衣和斗笠，然后领着几个学生就冲到了雨里，细密的雨丝打到了脸上，带着些微凉的秋意，宋习仙却突然想到了。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若是现在有一个小船，到朦胧的江面上去垂钓，拿才美呢！

不过这是山里，哪里来的江呢？只能是退而求其次了，宋习仙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带着几个学生在村里走来走去。

村里的人在看到了宋习仙之后，只是微笑着开口。

“没想到还是城里的老师会享受生活啊！”

因为下雨，有一些从地里劳作的村民牵着黄牛往家里干，沈清欢这才意识到，这个村子是有多么的贫穷，原来昨晚见到的房子，还真是这一个村里顶好的。

穿着斗笠穿梭在雨中的人来来往往的，不断的出现在沈清欢的眼眸里面，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特别的身影，沈清欢一眼便看出来，是宋习仙。

因为其他的村民年龄都比较大了，加上常年的劳作，身形都有些伛偻，像宋习仙这样笔挺的身姿，一眼就能看出来。

刚巧，宋习仙一转身，就看到了不远处靠在窗户边上的沈清欢，便几步走上前去，敲了敲沈清欢的窗户。

沈清欢打开了窗户，宋习仙便将自己刚才在雨中捡到的一片蝴蝶形状的银杏叶递了过去，沈清欢在看到这一片叶子的时候，目光立马就被吸引住了。

“这是哪里捡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