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到来的，离去的

周至第二天上班时神情有些恍惚，连时间都记错，以至于到公司时早了十几分钟，整栋楼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

与他共事的同事有几个，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男同事，叫杜贺，今年二十七八，在这间公司做了几年，和经理有些熟了。听说他大学读一半辍学，娶了老婆后就在这里工作，现在有个两岁半的孩子。

而坐他旁边的是一个女同事，叫楚念，真实年龄不知道，看着倒是很年轻，不过已经嫁人。她老公不在本地，似乎是在外地做生意，很少回来，这个同事在公司和周至呆的时间也差不多，却和杜同事之间的关系……有点暧昧。

本来这里还有一个妹子的，大学生刚毕业，但受不了这两人的眉来眼去，加上经理不时的骚扰，受不了直接辞职，连工资也不拿就跑了。

发呆的那一会，同事们已经陆续来到公司。周至之前虽然神思不属，不过买早餐时还是特意多买了些，见楚和杜都来了，连忙将早餐递过去，“早啊，要不要吃点东西。”

楚念姿色相当不错，眼珠子转了一下，笑了起来，“那就谢谢周哥了。”说着拿了一个包子就吃。

周至连忙摆手，“没事，没事，顺手多买了。”

杜贺也不客气，跟着吃了起来。他们都不是本地人，公司又没有安排宿舍，因此两人在外租房。

这里的房价都很高，租金也不低，两人都是在比较偏的地方租的小房子，因此时间比较赶，通常都来不及吃饭。

正在三人嘻嘻哈哈说着话时，门口走进来一位大男孩，有些腼腆害羞地问：“杜哥，楚姐，我买了早餐，你们要吗？”说着大男孩走到他们身边，这才发现周至，惊讶地说：“你就是周哥？”

周至见到这人时一脸茫然，“你是……”顿了顿，他似乎想起什么，“你是新来的？”

大男孩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是，我叫盛织梦，以后就是周哥的同事了。”

周至也露出真挚的笑容，“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盛织梦点点头，随后将手里的早餐放在桌子上，“这是给大家的一些早点。”

“哎呀。”楚念看了一眼盛织梦带来的东西，当即放下手中的包子，从袋子里摸出来双筷子，夹起一块春卷，“小盛真是太客气，买这么些花了不少钱吧？”

盛织梦笑了笑，没说话。

周至瞄眼自己带来的包子豆浆，又瞄一眼盛织梦带来的早点小吃，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小盛看起来像大学刚毕业，是哪个学校的？”

盛织梦又笑了笑，“我是陆英毕业的，医学系。”

“咳咳咳……”杜贺本来默不作声吃着东西，听到盛织梦的回答，突然就被呛住了。

楚念也一脸惊讶，“陆英的学生？那怎么不去医院，虽然我们公司是医疗器械的，跟医院也有联系，但你来我们这实习，太屈才了吧？”

盛织梦看了周至一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需要这份工作。”

周至不动声色地问：“那小盛以后会去做医生吗？”

盛织梦含糊说：“看情况吧。”

吃完早饭，所有人都忙自己的事去了。

周至一直在观察今天同事们的动静，那个新来的盛织梦一直坐在电脑前拼命点着鼠标和键盘，有时还会盯着屏幕愁眉不展，似乎是在为实习报告发愁。

楚念今天没像以前一样总把眼睛往杜贺那边瞟，而是时不时偷看盛织梦，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要转移目标了。

杜贺这个人就显得有些木纳，只是盯着电脑做自己的事，有时还会拿过张A4纸在上面画一些图，丝毫没有看到周围人的动作。

周至微微撇撇嘴，突然察觉到盛织梦奇怪地看向自己，连忙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九点二十分时，楚念拿着文件去过经理办公室一次，但很快又拿着文件回来，满是疑惑。

十点整，杜贺也拿着画好的图纸去了经理办公室，同样也跟楚念一样很快就出来了，还疑惑地问：“今天经理到现在还没来吗？他平时不是比我们都早？”

楚念很奇怪地说：“不知道，刚刚我去也没看到经理的影子。”

杜贺挠挠头，“那可真是奇怪咧。”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回到自己的位置工作起来。

经理不在，工作的几人就散漫起来，时不时聊天说话，大概十一点多时，盛织梦也去了经理办公室一趟，很快也出来了。

十二点大家打卡下班，杜贺和楚念先出的门，盛织梦走一半停下来，回头看向周至，“周哥不一起吗？”

“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到。”周至整理着桌上的东西，时不时敲敲键盘，嘴里嘀咕着，“两天没来，这事真多。”

盛织梦似乎明白了什么，对周至笑了笑，“周哥，那我先走了，加油。”

周至点头，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但想了想，又想不起来哪里古怪。等人都走了后，周至起身走到了经理办公室，在里面捣鼓了一会，才出门吃饭。

公司食堂里人不多，他很快就找到盛织梦三个人的位置，端着饭菜就走过去。

三个人正在说笑，盛织梦见到周至来，当即停了和楚念说的话，对周至说：“周哥，事情办完啦？”

“嗯，搞定了。”周至回答得很坦然，刚刚他确实将前两天的事忙活完了。

盛织梦点点头，笑容没再挂脸上，稍微有些严肃。

楚念察觉到盛织梦脸色的变化，有些奇怪，“小梦，怎么了？”

盛织梦摇头没说话，低头吃起饭来。

小梦？周至抬起眼皮看了楚念一眼，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进展真是快啊，一下子就从小盛变成小梦了。

“咳咳。”杜贺筷子在面前的饭菜中搅动，不善地望向盛织梦。他虽然木纳，但吃饭这一会楚念总是对盛织梦眉来眼去，也让他感到不安。

中午这顿饭大家吃的并不愉快，几人也不再交流，吃完就回办公室去了。

他们回到办公室，就看到经理正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不知在做些什么，见到人来头也不抬，等到几人都坐下后，才举着手里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颗白色的弹珠。

经理目光犹如要杀人一般，扫过几人，“今天谁进过我办公室？”

楚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向盛织梦。

经理的目光立刻落在盛织梦上。

盛织梦看看楚念，又看看杜贺，犹豫了一会，举手说：“我，楚姐和杜哥都去过。”

经理一一看过三人，最后望向周至，“你小子没去过？”

周至连忙摇头，“我哪有空啊，今天一直在处理前两天没做的事了。”

经理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楚念突然问：“经理，发生了什么事啊？”经理听到这话顿时老脸一绷，“也不知哪个恶作剧，把这弹珠放在我办公室门里，要不是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就要栽一大跟头了。”

楚念脸色一变，狐疑地望向盛织梦。

杜贺听了想也没想就说：“经理，小盛是最后一个进去的，我是第二个，进去时也没见到这个。”

“哦……”经理想了一会，“小盛，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盛织梦没说话，低着头跟经理进了办公室。

周至一直在旁边看热闹，见到盛织梦跟经理走了，心里更是在偷笑，面上却没露出来。

盛织梦一直到下班才从经理办公室出来。楚念见他出来，想去问下情况，却又有些不敢。

周至就没那个顾虑了，迎上前就问：“小盛，怎么样？没有受什么委屈吧？”

盛织梦摇摇头，“没事，周哥，我收拾一下东西就走了。”

“走了？”周至听出不对，“你被……”这话还没说完，楚念就插了一口，“小梦！你被辞退啦？”

盛织梦笑了笑，看了周至一眼，继续低头收拾东西，没有说话。

楚念依依不舍看着盛织梦离开，跺跺脚，“哎呀，怎么刚来就被经理……”

“没事。”盛织梦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用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手机号和地址，“这是我家，没事经常联系。”

“小梦没有社交账号吗？”楚念接过，问道。

盛织梦摇头，“我很少用。”

楚念看着手中的纸，“那小梦晚上有空吗？”

盛织梦想了想，“晚上我没空，改天吧。”

楚念恋恋不舍目送盛织梦离去。

杜贺又轻咳一声，埋怨地瞄着楚念，楚念突然“哎呀”一声，揽住杜贺的手，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杜贺立马多云转晴，两人又立马腻歪起来，一起离开了公司。

周至依然留在最后，经理见人走的只剩下他了，就从办公室里出来，“小周，你进来下。”

他连忙起身，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

进了经理办公室，他就从兜里掏出几百块，塞进了经理的口袋里。

经理哈哈一声大笑，拍拍周至的肩膀，两人谈了有一会，周至突然问：“经理，那个盛织梦……”

“小盛？”经理迟疑了一会。

周至心中一动，“经理之前不是托我找新女员工，怎么这次自己先找了？”还是个男的。他留了一句不敢说出来。

经理抿着嘴，没有开口。

周至又从兜里掏出几百块塞进经理手里。

经理将那几百块收进兜里，正了正神色，“你知道小盛是陆英的学生吧？”

周至点头。

经理说：“前段时间从国外传染过来一种病毒，他是其中的一个研究生。因为名单是保密的，之前不知从哪里透露出来，所以他来我这里是想掩盖这个身份。”

周至眼睛看向窗户，透过窗户能看到楼下抱着箱子离开的盛织梦，“那现在……”

“我给他老师打过电话。”经理转动着手中的笔，“就这样了。”

“哦～”周至应了一声。

经理点头，“对了，之前你跟我说的事，已经办好了？”

周至点头哈腰地说：“是的。”

经理说：“干得不错，我会好好奖励你的。”

周至顿时笑开了花，“经理，那个……我表哥也帮了大忙。”

经理挑挑眉，“我也会记得他的。”

“好的，好的，经理，那我先回去了。”

“嗯。”经理点头，“不要把这事说出去。”

周至点头应下，离开了公司。

在他离开之后，经理脸色严肃起来，口袋里的手机“滴滴”响了几声。

他拿起来一看，是三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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