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真实与梦境

改变是从他做的那个梦开始的。

周至盯着床头柜上那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双目通红，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自从见到这叠百元大钞，他就调出家中监控看过。没有人进过他的屋子，更不可能进他房间。不过他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在看了安装在家中的监控后，又去小区的监控室看了，并且询问周围的邻居，但大家都说最近没有什么生面孔。

周至很疑惑。

没人进屋，那这叠百元大钞是怎么出现在他家中的？是鬼神作怪吗？他老家在农村，倒是偏信这些怪力乱神。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这笔钱……

周至盯着大钞，口干舌燥，不由得吞咽了几口唾沫。他左右看看，做贼心虚似的拉了窗帘，然后抽出几张一百，将剩余的钱藏了起来。

正在这时，他手机响了起来。

周至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将手里的钱丢在地上，还好反应快，并未脱手，反而是将钱塞进兜里，拿出手机。

“喂？”之前的心情起伏导致声音有些嘶哑，他听到手机另一头的人语气变得不悦，“周至，今天怎么没来上班？你知不知道旷工有什么后果？你是不想干了？”

“经理，我今天不太舒服，有点发烧，不小心睡晚了。”周至平静下来，有些讨好地说，“我下午准备去医院，回去后能用医单销假，现在您能帮忙打个假条吗？等我回去给您带好东西。”

手机另一头沉默一会，已经没有之前不悦的语气，“请几天？”

周至连忙说道：“两天。”

“好。”手机那头敷衍应了一声，“还有之前你说的事，不要忘了。”

“不会的，不会的，事情早就办妥了。”周至依旧谄媚地说着。

“嗯，那就好。”对方没再多说，挂了电话。

周至收回手机，终于放下心来，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看一眼手中的钱，又从藏钱的地方抽出几张，便离开了家。

出门走到小区门口，本是想离开，可是走到一半往保安亭里看了一眼，突然改变了主意。

保安亭里，蔡叔正在打盹，周至走进去笑着打了声招呼。本来正在打盹的人立马惊醒，见到是周至，一开始没认出来，愣了会才想起来，忙不迭叫道：“哦……哦！你呀，怎么样？找到进家的贼了吗？”

周至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递上去，很不好意思地说：“哪有什么小贼，是我自己糊涂，睡觉时把钱包踢到柜子底下，现在找到了，早上劳烦蔡叔了。”

蔡叔接过烟，周至立马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蔡叔猛吸一口，笑了笑，“搞错了就好，说明小区没进来陌生人。要不是你过来说，老头子我今晚就要想这事想到睡不着了。”他摇摇头，“你说怎么可能有人来还不被监控拍下，果然是搞错了吧，哈哈哈。”

周至忙为早上的事赔礼道歉，还从兜里掏出一百，塞进了蔡叔口袋里。

蔡叔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这人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塞给他钱，但既然这钱已入口……蔡叔哈哈大笑，拍着周至的肩膀，“小周啊，你以后铁定是个有前途的。”

“哪有的事，以后还要托蔡叔多照顾照顾呢。”周至说着，“那我有事先走了。”

“好，好！小周慢走！有空来我这喝喝茶。”

“好，哈哈哈。”

离开小区后，他去了人民医院。

周至的表哥在医院里工作，虽然两人长大后便很少往来，但偶尔感冒发烧他都会去医院找他。有时也会请他帮忙做个生病的医院证明，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他来到诊室门口时，正巧看见一位病患家属给他表哥塞钱，表哥一直推辞，最终那笔钱无声无息被塞进了桌子的抽屉里。

表哥笑着请病患家属离去，才转身望向周至，“什么事？”

他知道这个表弟，没有事是不会来找自己的。

周至也知道自己这个表哥，请他办事，是得拿出点好处的。

果然，当周至说出自己的目的时，表哥朝他伸出手。

周至心中虽不满，脸上却并未表露出来，而是从兜里掏出两百块，塞进他手里。

表哥很满意，拿了一些检查单，填写起来。填写完他将检查单丢给周至。他心中不免有些沾沾自喜，今天又轻松赚了一笔，还好现在是中午，诊室里没什么人。

周至拿着单子，心里却有点不踏实，嘱咐道：“表哥，不管是请假还是之前那件事，都不能跟别人说。”

表哥一脸不耐烦，“知道，啰嗦！”

周至见他神色，也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就拿着单子走了。

他知道一过中午，这里人就会多起来，所以跟以前一样，做完事情就跑，免得被太多人看到。

四周人群熙熙攘攘，医院里有一股消毒水的气味，他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走廊上围着好一些人。

“是郭主任！”

“郭主任！您这次妙手回春，救回了那么多不慎在外被传染病毒的病人，不知有什么感想？”

“这是我们的职责。”人群里有老者沉重地说：“我们医护人员日夜不停，已经研制出这个病毒的抗体，相信很快便能抑制这个病情，拯救更多人的性命。”

“可是听说小道消息，你们并没有将救助款用在研制上，而是私吞了。”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周至听到这里目光有些闪烁，往里望了一眼，没看到人群围着的老者长什么样，只听到老者愤怒地说：“请不要将你们的英雄说成是罪人！”

人群再次炸开了锅，里头传来很多“咔咔”的拍照声。

周至看着那群人吵嚷着离去，突然想起不久前跟他表哥商量事情时，他那副丑恶的嘴脸，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嘲讽，“都是些衣冠禽兽。”他低低骂了一声，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从医院出来后，他的心情突然就好了。

这两天没事，他约了女朋友出来。女朋友本来很不情愿，但见到周至给她买了那对一直想买的耳环后，就改变了主意。

她和周至相处那么些时间，这家伙终于开窍，肯为她花钱了。

周至和女朋友这两天逍遥快活，还给女朋友买了不少东西，和女朋友分别时，她还亲了他一口。这让周至心情非常高兴。虽然他和女朋友已经认识不短的时间，但最近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怎么好，最近更是到了要分手的境地，好在那笔意外之财，让他挽回这段感情。

今天和女友出门玩，分别时天已经黑了，周至回到家也很疲累，洗了个澡便睡。只是不知为何睡得并不踏实，朦朦胧胧中总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耳边也总能听到滴答声，他突然一阵心悸，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传来“叮”一声，屏幕亮起。

屏幕上正显示着一点四十分，还有一条请求添加好友的信息。

周至有些疑惑，却也没联想太多，同意申请后便顺手点开那人的资料。

昵称：大梦三千

性别：男

年龄：

生日：

星座：

除了网名和性别，这人资料里什么都没有。

周至想起什么，又去看大梦三千的个性签名。

他的签名写着：

愿主宽恕您所有的罪。

周至见到这不免有些嘲讽，原来这人还是个基督教徒？他看了一眼后就打算放下手机睡觉，突然手机“叮”一声，是有人发给他消息。

大梦三千：你好。

周至并不打算理会，正了正枕头的位置正打算睡，这时，又有消息发了过来。他无意瞥了一眼。

大梦三千：不知道那钱花的开不开心？/微笑

周至看到这条消息，一瞬间变得惊恐起来，慌忙拿过手机，他盯着那条消息很久，才发了一条回复。

周：你是谁？

周：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找错人了吧。

周至本想等等看大梦三千会说些什么，却不想那边发过来一张图片。

图片里是他房间的床头柜，上面放着一叠钱，还有一只手比出了一个“v”的姿势，白色的袖口下有一点点黑黑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周至看到那个黑色的东西时，似乎听到有声音在耳边轻声说着什么，但那声音太小，他听不清楚，而且他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进到他房子里的，也不知道是怎么避过监控的，这让他十分惊恐，只能不安地质问。

周：你是谁？！

大梦三千：明天上班时，将经理办公室柜子上的东西放在入门直数第四个砖上。

周：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到底是谁？

大梦三千：如果你按照我的做，你将会获得更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