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世间一切有因便有果

　　谭以朽明显和先前的神魂不一样，他气息内敛，周身也没有令人畏惧的灵力波动，看起来更像是个普通凡人，可偏偏是这样的人，却让贺里明愈发忌惮。

　　贺里明呼吸一滞，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连忙低着头恭敬跪下，言行举止间不敢有丝毫的失礼和不敬，“大人认识家师？”

　　谭以朽轻笑一声，觉得眼前的青年有些眼熟，却不知道是上一世见过他还是这一世见过，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答道，“贺里明，贺喜的贺，里外的里，明日的明。”

　　“贺里明？”谭以朽轻声重复了一遍，终于想起来了。

　　如果他记得没错，上一世，贺里明就是继白竹沥之后，新任的九黎峰峰主，天赋绝佳，光比剑术不比灵力法术，凛云道恐怕没几个人能胜过他。

　　卧昆峰善铸造，游仙峰善阵术，九黎峰善剑法，当年贺里明来到凛云道时，听闻他是顾同尘的弟子，其它两峰可是有不少人前去凑热闹过，甚至于他也远远的看了一眼，想见见顾同尘收的弟子是什么模样。

　　只是那个时候的贺里明，坚毅沉稳，甚至自己悟出了一套剑意，和现在年轻的他差别太大，不过按照时间算算，恐怕还要过个几百年他才会入九黎峰，倒也不算什么了。

　　谭以朽放下捏在手里把玩着的剑穗，“为何进我昆山地界。”

　　神魂的记忆和他并不相通，他能感应到神魂出手，却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出手，所以此时的谭以朽的确不清楚贺里明为什么会无端端的闯入昆山，毕竟往日众人避着这里走都来不及。

　　“师父当年留给我了一枚玉佩，是灵器，有歹人觊觎其中传承，妄图杀人夺宝……我，我走投无路，方才擅自踏入昆山，望大人——”

　　“知道了。”他还未说完，谭以朽便打断了他的话，“走吧。”

　　贺里明以为谭以朽口中的“走”是要送他上路的意思，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脸色还是不由自主的变得难看灰白，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剑仙出手。

　　贺里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便看见谭以朽正伸手安抚着那柄长剑，待它剑身不再轻颤后才转头看向他，笑意温和，“跪着做什么，若是被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小辈。”

　　贺里明没反应过来他的话，愣愣道，“啊？”

　　谭以朽失笑，“按照辈分，你该唤我一句师叔。”

　　自以为死里逃生的贺里明脑海中一片空白，说话时还磕巴了一下，“师，师叔？”

　　谭以朽点了点头，“起身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先随我上山。”

　　贺里明原以为自己那个早就去世的师父只是和眼前这位剑仙有些交情，或许是认识，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同一师门的！

　　他不仅捡回一条命，还顺便有了个仙者师叔！贺里明站起身跟上谭以朽步伐的时候，只觉得头重脚轻，一切都显得万分的不真实，好像这只是做了一场美梦，等梦醒了，他又要面对那两个人的追杀。

　　贺里明偷偷的掐了自己手一把，疼的脸都忍不住皱了起来，可心里却变得愉快轻松，这居然不是他的梦或是幻想，而是真实存在的！

　　难道这就是他离开大晏时，国师所说的，在埋骨城中属于他的机缘？

　　谭以朽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在心底失笑，果然还年轻，远远不像上一世初见他时那样沉稳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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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埋骨城中，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想活命的就避开昆山，没人知道那位剑仙的来历和姓名，虽然抱有好奇心，却也没人愿意拿命去试，可如今他不仅见到了真人，还踏入了埋骨城的“禁地”——昆山，更是看到了剑仙平日里所居住的地方。

　　贺里明站在门口，激动的脸都有些泛红，只是剑仙住的地方不如他想的那样奢侈华丽，看起来和普通人家住的房子差不多。

　　“我叫谭以朽，并不叫剑仙。”谭以朽在一旁说道。

　　贺里明瞬间闭嘴，紧紧抿着唇，发现刚刚自己竟然一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口了，幸好剑仙大人没有和他计较。

　　“你绕过院子，靠左手边有一间房，房中的柜子里有疗伤止血的药，你自己找一些服下，把伤治好。”谭以朽伸手为他指了指方向。

　　贺里明点点头，“知道了。”

　　他神色乖巧，没有和那对兄弟对骂时的半分张扬。

　　谭以朽继续说道，“治好伤后，你安心休息等我过去，我会去找你。”

　　贺里明依旧点头，“好。”

　　谭以朽见状，满意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去往书房了——唐寄还在那里等他回去。

　　贺里明见他走了，伸手挠了挠头，又看着面前的房子发了会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回过神后才抬步走了进去。

　　“世间一切有因便有果，无论是晚一步还是早一步，或许都会错过某些大机缘。”记忆中，那个随和淡然的国师缓声对他说着，“贺里明，你的机缘早已不在大晏，想实现同尘的心愿成仙……去往埋骨城，那里才有你命定的机缘。”

　　贺里明下意识的握紧双手，大步向前走着。

　　他的机缘已经来了！

　　书房中，谭以朽推门走进时，唐寄还如他离开时那样，站在桌前练着字，眉目低垂，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镀了一层浅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