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山下出事

　　谭以朽一时间也没其它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握着唐寄的手一笔一划的写了几个字，身体还特意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尽量远离。

　　于是两个人便用着这种看起来就极度别扭的姿态，站在桌前写着字。

　　若说先前谭以朽在书房时写的字算得上是锋芒毕露，凌厉无双，那么现在写的就内敛了许多，笔锋都规规矩矩的藏了起来，无论是转折还是落笔都正儿八经的，笔画比书上的那些字看起来还要工整不少。

　　“起笔和落笔都应当是这样，手要稳，不必太过迟疑，若是字错了，大可再写一遍，别着急。”谭以朽写完便放开了唐寄的手，退到他的身旁，指点道。

　　他见唐寄不说话，担心他听不懂，又开口问了一句，“明白了吗？”

　　唐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谭以朽笑道，“那你再试一试，这次说不定会好一些。”

　　他站在一边，尽量将气息内敛，不至于让唐寄因为他在这里而感到不自在。

　　好在之后唐寄接连写的几个字看起来都有些模样，不像之前写一个笔画都要抖上几下，很难稳当的写完整个字，连握笔的姿势也错的少了。

　　“不错。”谭以朽并不吝啬夸奖，看向唐寄时眼中的笑意都浓郁了几分，“你学的很快，字只要再练练，假以时日会写的比我还好。”

　　唐寄也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是您教的好。”

　　谭以朽失笑，“你不必这么说，我自己清楚我不大会教人，你向来聪明，就算没有我，最多花点时间，也能自己学会这些，我至多让你少走了点弯路或是为你节省了点时间罢了。”

　　唐寄垂下眼眸，不大清楚谭以朽口中的向来是什么意思，但没有直言问出，只道，“您自谦了。”

　　谭以朽听着唐寄的“您”实际上心里总是不舒服的，可自己又不让他喊大人，他又不愿意唤他的名字，于是便出现了这么个折中又疏离的称呼。

　　谭以朽张了张口，想再同唐寄好好商量商量，实在不行就算不喊他名字，直接说“你”也行，这个“您”字，他实在是听一次别扭一次。

　　可还不等他说出口，脑海中便一声熟悉的剑鸣，那是平将所发出的声音。

　　唐寄听不见剑鸣，却能明显察觉到谭以朽原本始终有着几分笑意的眼眸一冷，温和笑容褪去，宛若出鞘的利剑，锋利冷冽，带着属于仙者的厚重威压。

　　有人到了昆山，甚至让他隐藏在剑穗中的那一抹神魂出了手，距离埋骨城开还有六天，所以现在来到这里的绝不可能是凛云道的弟子……

　　看来最近是他太过安静了，安静到让埋骨城中那些不安分的东西忘记他当年是如何一剑屠了半座昆山。

　　“怎么了？”唐寄问道。

　　谭以朽弯起眼眸，眉目一如既往的温和雅致，端的是霞姿月韵，仿佛刚刚满目杀气的人只是唐寄神情恍惚间所看到的错觉。

　　“没什么，山下可能出了点小事，我去看看。”谭以朽不慌不忙的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袖，对唐寄叮嘱道，“这座院子里有防护的阵法，你好好留在这，无论见到什么事，什么人，都莫要出去，懂吗？”

　　他的口吻温煦，还带着点征求意见的语气，但唐寄知道这绝不是询问，而是告知才对。

　　唐寄心知肚明，却不反感，他知道谭以朽这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全着想，于是点头道，“我会留在书房等您回来。”

　　谭以朽向他笑了笑，方才安心离开。而在唐寄眼中，只是一瞬，原本站在他的面前浅笑的青年就已经消失了身形，想来是赶往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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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山山脚下——

　　上山唯一的山道上，一柄长剑安静的插在土中，剑身轻薄，剑气内敛，没有半点气息流露而出，像是一柄普普通通的剑。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仿佛一折就断的长剑，却硬生生让两个满身血气的人停住了步伐，只能恨恨的看着躲在长剑后面的青年，不敢上前半步。

　　“贺里明，我劝你最好快点踏出昆山范围，离那把剑远点，你别忘了这上面住着什么人！况且只要你交出那件灵器，我们不仅可饶你不死，待六天后还会亲自将你送出城去，这可是一笔好买卖。”壮汉握着手中双斧，尽量将神色间的贪婪和杀意收敛起。

　　一旁的男人也附和道，“对，贺里明你在埋骨城也混了不少年，应该知道我们兄弟两个的实力，就算那位大人不同你计较，放你出了昆山，你也逃不了。”

　　“放你娘的狗屁！”贺里明抬手擦去唇角溢出的鲜血，“那是老子师父留给老子的，给你们？我呸！畜生可不配用灵器！”

　　他咽下喉间翻涌的血气，摇摇晃晃的用手上的剑支撑起身体，站了起来，露出一抹挑衅笑意，“来啊，狗畜生，有种你们就过来杀我试试，我宁愿死在剑仙手上，也绝对不会死在你们这种畜生手里！”

　　壮汉闻言怦然大怒，他在埋骨城这么多年，鲜少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被捧的高了，乍一听贺里明的话，只觉得一股子火气冲向脑门，但还是靠着一点理智想着，这臭小子在那边呆了那么久，既没看见有人来，也没见那柄剑有什么动作，想来就算踏入昆山也没什么事，看来以前那些有关昆山的传言，也不一定都属实。

　　壮汉在心底强压住怒气，冷笑一声，抬起双斧便径直冲向贺里明。

　　“大哥，不可！”男人连忙伸手想拦住他，可壮汉却已经运起灵力从他身边冲了出去。

　　贺里明握紧手中的剑，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准备，却发现面前那柄安静普通的长剑突然爆发出一股极其强悍凛冽的气息，眨眼间一道剑气便向壮汉袭去。

　　壮汉见状一惊，连忙将双斧挡在身前，可那道剑气却锋利无比，径直穿透双斧，没入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