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书信

萧白衣苦笑一声：“我们现在的身体，估计很难走出陵阳城。”

“萧公子，是我连累了你。”柳红颜面有愧意，泪水盈盈的道，“恐怕其他客栈也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江晚筝从一旁走出，轻咳一声道：“明月楼的后院有几个空房间。”

柳红颜脸色微微一变，摇摇头道：“明月楼我们不敢高攀，哪怕风餐露宿也好。”

不料话音刚落，江晚筝瞧她身体一软，径直朝着地上倒去，没想到已经虚弱至此。她立刻扶住柳红颜，暗叹一声道：“真是个倔强的女子。”

萧白衣见她是唯一愿意收留的人，仰头感激道：“承蒙晚筝姑娘不弃，我们养好伤就离开。”

“跟我走吧。”江晚筝摇摇头，扶着柳红颜朝前方走去。

她把他们安顿在后院中，空荡了许久的院子，似乎一下子热闹许多。她看着床榻上柳红颜苍白的容颜，不禁皱了皱眉。

昏迷中的柳红颜不断呓语：“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萧白衣心疼地握住柳红颜的手，不住的叹息：“柳姑娘，你不会死的，这些事情和你无关。”

江晚筝的手轻轻搭在柳红颜的脉搏，秀眉越拧越紧：“只怕她时日无到，你还是好好陪她吧。”

“什么！”萧白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问道，“晚筝姑娘，你是不是弄错呢？”

江晚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疗伤药递给他：“先把伤养好，其他的事后面再谈也不迟。”

萧白衣见她转身离开，追上去想问个明白。不料刚走几步，四肢的疼痛袭来，让他无法向前。

她扭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提醒道：“萧公子，还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吧。”

江晚筝从后院走到前面铺子，收拾一番准备开张，忽然瞧见孙三娘走来的身影。她沏了一壶茶，笑着说：“孙掌柜，要不要喝一壶早茶。”

“好。”孙三娘坐在红木椅上，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面色有几分犹豫，“晚筝姑娘为何要收留他们？”

她轻轻转动手中的茶杯，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是柳青容所做之事，何必迁怒于她。柳红颜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

孙三娘又品了一口茶，浅笑道：“也只有晚筝姑娘如此良善，允许他们入内疗伤。”

她拨了拨额前细碎刘海，转移话题道：“孙姑娘恢复的如何？”

“自从送回酒楼以后，侄女的身体日渐恢复，就连大夫都说是个奇迹。”孙三娘提起自己侄女，一下子来了精神，握住她的手道，“接下来的一年，晚筝姑娘和王捕头可以来我酒楼随意吃喝，不会收任何银两。”

听到吃喝两字，江晚筝脑中立刻涌现出无数美食，平静的面容有了一丝波澜，嘴角微微扬起：“孙掌柜酒楼的烧鹅不错。”

“随时来品尝。”孙三娘脸上笑开了花，整个人十分热情。

“等王大哥把事情处理完毕，我带上他一同前往。”江晚筝一拍巴掌，美滋滋的说道。

孙三娘又寒暄几句，朝着后院的方向看了几眼，不过很快收回视线，与她告别：“晚筝姑娘，我先回去打理生意。”

“慢走，孙掌柜。”她抬起手挥了挥。

孙三娘跨过门槛，低声喃喃了一句：“其实哪有那么多的奇迹，不过都是晚筝姑娘暗中相助。”

几日过去，陵阳城渐渐恢复了平静，女子不再害怕外出，众人都盼着真凶快些伏法。每天打烊以后，江晚筝都会去后院的房间看望两人，萧白衣的情况渐渐好转，不过柳红颜的身体越发沉重，昏睡时日也越来越多。

萧白衣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情，衣不解带的一旁照顾，满脸的忧心忡忡。他恳求的问道：“晚筝姑娘，你既不是普通人，一定知道她得的什么病吧？”

然而她终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柳红颜，即便病入膏肓容颜却丝毫不褪，苍白羸弱的美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还是亲自问她的，我也只是知晓一二。”她幽幽看了萧白衣一眼，郑重叮嘱道，“如果柳姑娘不是普通的人类，你能接受吗？”

萧白衣楞在原地，许久都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眼神一沉，没有几个普通人能够接受柳红颜真实身份，往往会把他们当成异类。她淡笑一声：“罢了，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吧。”

江晚筝刚从后院走到铺子，就见王捕头面色匆匆的赶来。她轻咳一声道：“王大哥可是有急事？”

“哎，就在今天早上，狱卒发现柳青容已经死了。”王捕头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这是一封他留下来的血书，上面写着要你亲启。”

“他的手上沾染了这么多条人命，算是以死谢罪。”江晚筝摇了摇头，缓缓打开那封血书。

鲜红的字迹赫然醒目，她看着里面的内容，不禁皱了皱眉。信里写着：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如今我以死偿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妹妹。她是一位可怜的女子，以前的伤一点点侵蚀身体。为了能够让妹妹活下去，我不得不杀害那些女子，取走她们生命的精元为她续命。可惜事情进展到大半，却被你的干预彻底打断。那把短刀绝非凡品，是乌元阁的人赠与我的，他们教我杀人取精元，可是到了最后才发现，原来这只是一场骗局。我取回来的那些精元，全部都不见了。

她读完这封信就烧掉了它，里面的内容尽量不让他人知晓，以免引起更多的恐慌和混乱。

王捕头见信就这么没了，盯着一堆灰烬看了半天，挠了挠头道：“晚筝姑娘，这信里面到底讲了什么？就这么烧掉不太好吧。”

她笑了笑，秀气的脸庞依然那样平静：“无非是一些帮忙照顾妹妹的话，所以无关紧要。”

王捕头抽了抽嘴角，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他其实很好奇信件内容，可是这封信根本就拆不开，也不知里面有什么门道。

“总之他已经死去，城里的愤怒也会逐渐平息。”王捕头自我安慰的说出这番话，眼底却露出深深的遗憾。

“也对，时间一久大家就会渐渐忘记伤痛。”江晚筝微微点头。

“其实我来明月楼，还有一件事情。”王捕头四下张望，把她带到墙角，偷偷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她，“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