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珍珠玛瑙（7）

“我想——”岂料，姐姐将话锋一转：“数数你脸上的痘痘到底有多少颗。”

这是什么要求？简直是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嘛！

我的脸色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姐姐提出这样的要求，难免嗤之以鼻：“你也恁无聊了吧？”

“反正呆着也是呆着，你就让我数数吧！”姐姐装可爱地嘟起着嘴巴道：“赵鱼乐还没把烤鳗饭买回来，我们总要找些有意思的事情来做呀！”

“不过，我也很想知道，一个人的脸上可以最大限度地长出多少颗痘痘。”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讨论我自己脸上的这块养殖场还有多大的提升空间。

“你这个想法不准确。”姐姐振振有辞地分析道：“痘痘倘若大点或是小点，所占据的面积就不一样。况且，每个人的脸盘子也有大小之分。还有痘痘叠痘痘的情况，就像叠罗汉似的，这不管是在进行着横向的规模化发展，还是在进行着竖向的空间化扩张，都是未知的状况。”

“啊！对呀！”我对姐姐的分析赞赏得心服口服：“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学问。但也应该有极限吧！如果按照一个毛孔因为油脂的堵塞，从而冒出了一个痘痘来计算，那么，一个人脸上毛孔的数量，不就是长出痘痘的极限数吗？”

“好像也有这么一点道理！”我们姐弟俩能把如此无聊的话题，都讨论得这般津津有味，真可谓默契十足。

“一、二、三……十五、十六、十七……第九十九、一百……啊！这颗成熟了，再不摘就该熟透了。”姐姐趁我没注意，白玉葱葱的指尖“嘭”地一掐，挤爆了我的鼻尖上一颗硕大的魔痘，疼得我差点呼爹叫娘。

“哎呀！疼死我了，楚天凤！”

“哈哈！第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

最终，经过姐姐的一番细致且认真的算术结果：在我这片不到四十平方厘米的养殖范围内，居然长满了一百零七颗珍珠和玛瑙。

其中，根据形态的大小划分：形态小的归为珍珠，一共有六十二颗珍珠；形态大的归为玛瑙，一共有四十五颗玛瑙。

“有人在吗？”姐姐数得正起劲，宿舍门口传来了气如洪钟的声响，我们姐弟俩便一同探头出了床帐。

西伯利亚棕熊的出场方式，可以用“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画面来形容。

当时，他见我们姐弟俩一同探出了床帐，好像我们亲姐弟之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手上的水果袋子一松，里面的水果“哗啦啦”追满了一地。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姐姐干脆利落地跳下了床帐，跟我闹了二十年的架，这身手可不是白练的。

熊瞎子手忙脚乱地拣起一地的水果，舔着一脸的狗熊毛笑道：“天凤，你不是说你弟弟生病了吗？所以，我买了一些水果来看看你弟弟！”

地上滚满了各类的高档水果，有奇异果、蓝莓、草莓、葡萄……全都是姐姐自己最喜欢的口味。

“这些水果你就别管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做。”姐姐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单子，递给熊瞎子道：“这是张药方，对我弟弟的病情大有好处，你赶紧配来。”其实，那张单子上写满了珍珠粉呀维生素E胶囊呀蜂蜜呀……等等女性的美容产品，跟我满脸的珍珠玛瑙一点关系都没有。

熊瞎子无胜光荣自己有了用武之地，便接过单子，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买。”

熊瞎子前脚刚抬腿离开，宿舍门外的走廊里就传来了急慌慌的脚步声。

这一个上午和中午，我的宿舍就像是在上演着一出舞台剧，演员们上场下场，皆是走马观花，只有我和姐姐留在舞台的中央。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姐姐拉开了话腔，不高兴道：“这回——又该是该谁粉墨登场了呀？”

“一定是苏小小买清火的药物回来了。”

果然，那小丫头提着药袋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宿舍：“天龙，你看我买了这么多清火的药——”她因为提起药袋挡住了视线，放下药袋时，这才看到我的姐姐也在场，脸皮子不免一红，到底是爱面子的女生：“啊！姐姐也在呀！”

“原来是小小啊！买了这么多药品回来，都是给龙龙买的吧？”姐姐将眉头一挑，望向我道：“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你们就好好享受下午的二人时光吧！”

“楚天凤，你在胡说什么？”我因为暗恋姐姐，自然不希望她对我和苏小小之间的同学关系有什么误会。

“总之——”姐姐微微一笑，神情洒脱道：“学校那边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眼见姐姐离开，苏小小便走到内阳台，清洗干净了我的杯子；她将杯子放电脑桌上，从药袋里拿出一包板蓝根，倒满了开水，用勺子搅化。

“天龙，吃药了！”

我从床上坐起身，接过递来的杯子，正准备喝药时，被苏小小叫住：“等等！”她从袋子里捧出了一大堆药物：“还有这黄连上清丸啊、三黄/片、柴胡颗粒、清火栀麦片……每样都吃点儿。”

我刚刚灌下一口板蓝根，差点就咳嗽地喷了出来：“什么？你让我把这些药都吃了？”

“是啊！”苏小小认真地点头：“药店老板说了，这些都清热解毒。”

我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边的药液：“那也不能全吃了呀！”

苏小小愈加认真道：“可是我也不知道你是哪种上火，所以全吃了才保险。”

楚天龙面色抓狂，赵鱼乐就提着打包好的烤鳗饭回到了我的宿舍，因见我跟一个从没照过面的小丫头正有说有笑，醋意上涌：“你是谁？”

“小小，你还没吃午饭吧？你去药店，这一去一来，肯定走累了。”我斜倚着床铺，故意冲苏小小嘘寒问暖，自是表演给赵鱼乐看的。

那小丫头不知道内情，不免激动得脸红带臊。

我也不等她回答，便吩咐赵鱼乐道：“我没胃口，你们两个，就把那烤鳗饭一人一份，分吃了吧！”

“那怎么行？”赵鱼乐比苏小小胆子大，站在床铺下，扭捏着身子，撒娇使欢道：“天龙，这是我排了好长的队才买来的，你多少还是吃一口吧？”

“既然——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就好好享用吧！”我放下床帐，面冲墙内，装作睡觉。根本不理会赵鱼乐的酸劲，由这两个小女人去争风吃醋。

两个小时后，西伯利亚棕熊也回到了我的宿舍，苏小小和赵鱼乐统统都已经离开。

眼见姐姐不在，熊瞎子将买来的美容原料往桌子上一放，就追出了房间。

“哎！”我冲那头笨熊大声道：“把这些带走，这些都是她要的东西。”

晚饭时，石猴子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宿舍。

果然，这只猴崽子将音乐学院的第一教学楼翻了个遍，他居然还真找到了那把存在于虚构世界里的牛角梳。

但那梳子贴着标签，一看就是把新梳子。

那梳子的外形像把榔头，尤其那梳把笨拙得碍眼，也不知道这猴崽子是什么品位，既然是新买的，至少也应该挑把中看的回来呀！

“当当当当——”石猴子亮出其背手藏着的那把梳子：“我把姐姐的牛角梳找回来了。”

“这是你去商场挑的吧？”我将打量过的梳子扔还给了石猴子。

石猴子见我一语中的，也不狡辩，面含花骨朵的娇羞，将梳子按扣在胸前，臆淫着姐姐的那头秀发道：“也不知道，有没有姐姐之前的那把漂亮？！”

如此一句温情脉脉的心肝震荡，把我空落落的小胃囊都抽疼了。这猴崽子到底是真傻，还是猴精啊？

我闭上眼睛，实在不想多看石猴子一眼，心里则是默默地祈祷：脸上的珍珠玛瑙们快快自行消退痊愈吧！不然，明天我将如何出去见人？

由于，今天是暑假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开学了，下午，全宿舍楼的校友们陆陆续续地返回了电影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