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把戏

谢瑶瑶被吓了一跳，喃喃道：“真的，昨天姐姐带着一个香囊就是这个味道，邵妹妹也闻到了，妹妹说是吗？我没说是姐姐的香囊，就是觉得两个香味有点相似而已。”

　　邵莹莹却一副茫然的模样：“一样吗？这里头的香品是我让丫鬟从香料铺面买来的，可能跟谢大姑娘买的比较相似？谢二姑娘也太大惊小怪了，毕竟香品相似有什么奇怪的，我们邵家还不至于特地在府里养个香师给每个人都量身定做不一样的香品。”

　　邵家是武将之家，吃穿用度差不多就行了，也没太讲究，更不喜欢奢靡，养着香师这种事是绝不会做的，在外头香料铺面买现成的香品也不贵。

　　贵人们也不是一个个都要独一无二的香品，更不是谁都喜欢戴着的。

　 邵屹然对谢瑶瑶以前是温柔体贴的，忽然之间大声质问自己，她顿时眼圈一红：“我、我就是闻着一样所以问一问，没有误会邵大哥的意思，还请邵大哥原谅我。”

　　刚才邵屹然发完脾气后也觉得自己说话冲了一点，摸着脑袋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也不是怪你，就是咋一听吓着了。这里没外人在就算了，要是有别人，谢二姑娘刚才这么一问，被谁听见传出去，谢大姑娘的名声就坏了，还是注意一点为好。”

　　他哪怕对谢青衣没什么别样的心思，也没打算坏了一个姑娘家的名声。

　 邵屹然就是有些纳闷，平日谢瑶瑶看着乖巧懂事，怎么今天会问出这样话来？

　　不过他只当人偶有失言罢了，谢瑶瑶肯定不是故意的，说完也没往心里去：“时辰差不多了，妹妹带着谢二姑娘上马车，我们这就出发吧。”

　　女眷坐马车，邵屹然则是在外头骑马。

　　邵老夫人和邵夫人上马车后很快就闭目养神，似是有些倦了。

　　邵莹莹则是拿着几块布料比划，还问谢瑶瑶道：“谢二姑娘看看我这几块布料怎么样，哪个更好看？我打算再给爹爹做个香囊，这几个颜色都挺稳重的。”

　　谢瑶瑶有点尴尬，之前问邵屹然的香囊被质问一番，这会儿邵莹莹又找自己挑选布料，分明就是特意证明那香囊确实是出自邵莹莹的手。

　　“邵妹妹选的几个料子都是极好的，全是稳重的颜色，邵将军见了也必定会欢喜。”

　　邵莹莹就笑了：“那是，我亲自做的小东西，爹爹肯定会喜欢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愿意戴上，我爹最不爱这些香香的配饰了，回头找个不太香的香品放进去试试。”

　　谢瑶瑶没怎么搭话，邵莹莹也没再问，专心致志看着手里的布料，琢磨要选哪个来做什么样的香囊。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谢府门前，谢瑶瑶郑重道谢后就下车，看着马车扬长而去。

　　廖淑芝让嬷嬷在门口等着，把谢瑶瑶接进来后，一看她的脸色就问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谁欺负你了？”

　　“没有，就是给马车颠着，过会儿就好。”谢瑶瑶挨着廖淑芝坐下，又听她问。

　　“怎么不请邵家人进来坐坐，喝杯茶也好啊。”

　　谢瑶瑶摇头道：“她们说是累了，急着回府，我就不好再请了。”

　　请一次是客气，婉拒后三翻四次再请那就是不懂事了。

　　邵家人不想登门来，谢瑶瑶也不好勉强的。

　　廖淑芝微微皱眉道：“你在别院是怎么回事，跟邵家人没相处好？不对啊，邵公子不是挺喜欢你的，也没护着你一点？”

　　谢瑶瑶抿唇道：“娘别说这样的话叫人误会，邵公子也没对我很好，邵家人都挺不错的。”

　　廖淑芝是听得一头雾水，毕竟之前邵老夫人和邵夫人还牵着谢瑶瑶的手说话，别提多喜欢她了，恨不能让邵屹然把她娶回去的样子，怎么忽然之间态度就变了？

　　“是不是大丫头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叫邵家人对你不喜了？”

　　她这么一问，谢瑶瑶迟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邵家人的态度确实变了。娘亲，姐姐真送去乡下的庄子养伤了？”

　　廖淑芝点头道：“对啊，原本老爷有些犹豫，我还劝了又劝，他才点头的。只是老爷点头之后，却依旧心事重重的样子。”

　　谢瑶瑶有些惊讶，又问道：“爹爹没在家？他去哪里了？”

　　“一大早就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谢老爷每次出去总会交代一番，难得这次可能太匆忙，出门的时候廖淑芝还没醒来，也就没来得及说。

　　廖淑芝不以为然道：“可能是去见哪个同僚，喝茶作诗什么的，他们文人最喜欢风雅之事，大白天的也不会闹出什么来。”

　　谢老爷还是很洁身自爱的，从来不去风月场所，入夜就回来。

　　那些地方都入夜才开门，谢老爷自然是不去的。

　　对这一点，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廖淑芝，她也十分骄傲着，觉得谢老爷因为太喜欢自己，所以才不屑看其他女人。

　　谢瑶瑶心不在焉地点头：“那等下爹爹回来的时候，娘亲再问一问。还有，娘亲帮忙打听一下，邵家姑娘的香品是从哪个香料铺面买的。”

　　廖淑芝奇怪道：“邵姑娘的香品有多好，叫你一直惦记着？”

　　谢瑶瑶挽着她的胳膊道：“我就是有些好奇，娘亲答应我吧？”

　　廖淑芝拿这个女儿没办法，一撒娇更是什么都答应下来了。

　　此时的谢老爷却是在酒楼的包厢，用帕子擦着汗，丝毫不敢抬头看对面的祈王：“王爷放心，微臣的长女在乡下庄子的事，不会有人怀疑的，也绝不会透露风声。”

　　萧知宴微微一笑道：“我也不想让谢当家为难，只是暂时喜欢谢姑娘做的香品，若是让她到王府当香师却是不美。过一段时间后，我就会让人送谢姑娘回去。谢当家可以放心，谢姑娘的院门钥匙除了她之外，就只有厨娘才有了。”

　　言下之意，谢青衣的新院子很清净，名声也绝不会有碍，以后回去了还是能清白嫁人。

　　谢老爷继续擦着汗，心里之前只以为祈王看上了谢青衣，却不想把人带回府去，有点金屋藏娇的意思，便拿不准这位王爷的心思。

　　谢青衣要高攀了祈王，哪怕没什么正式的名分，也是不得了的事。

　　如今看来祈王是真的喜欢谢青衣捣鼓的香品，这才暂时把人安置在香料铺面后边，也能专心做香品给王府。

　　“王爷放心，小女的亲事暂时还没定下来。”

　　萧知宴微微挑眉道：“听闻谢当家看中了如夫人的远方侄子，有意把长女远嫁过去？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举人如此优秀，谢当家连人都没见着，就已经打算把女儿许配出去，岂不是国之栋梁，我都想见一见的。”

　　谢老爷的冷汗都要下来了，他连忙摇头道：“此事也不过是微臣一时的想法，尚未送信过去，这事算不得定下来。”

　　还没交换庚帖，哪怕去信了也算不得准。

　　萧知宴嘴角微弯，谢老爷却感觉到后背一冷，就听他道：“哦？我怎么听说谢当家后院那位已经去信过去，那位举人已经在路上，快到京城了？”

　　谢老爷一愣，这次真的冷汗都下来了。

　　廖淑芝居然擅自做主，去信给那个远房侄子把人喊过来跟谢青衣定亲了？

　　这真是不把他放在眼内，此刻还得罪了祈王！

　　谢老爷擦着汗连连赔笑道：“是家中姨娘糊涂了，想必是听微臣一说，便直接去信，没料到此事尚未定下来。”

　　虽然他心里恼怒，但是在祈王面前，怎么都要维护自家人的面子，也是自己的面子。

　　不然被萧知宴知道廖淑芝这个姨娘都能越过他做主，谢老爷还有脸面留下吗？

　　萧知宴也不知道有没相信，只微微点头道：“但是举人都到京城了，到时候谢当家怎么办？”

　　人都来了，还是谢家去信把人请来的，如今却出尔反尔，把人打发走，却未必能打发得了。

　　谢老爷急忙道：“王爷放心，既然人来了，就当是远方亲戚招待一番，再送些盘缠，总能好好送回去的。”

　　萧知宴笑笑，没继续问此事，只让雪瑛把谢老爷送回去了。

　　廖淑芝笑着迎上来，谢老爷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个巴掌，把她都打懵了：“老、老爷……”

　　她看着周围偷偷张望的丫鬟婆子，感觉自己在谢家的脸面都要丢尽了，险些要哭出来。

　　谢老爷打完也是心疼，只是雪瑛还在后边没离开，怎么都要做做样子，于是呵斥道：“我这还没开口，你就私下去信把远房侄子请来了，险些坏事！”

　　廖淑芝一怔，没想到谢老爷是为了此事发难。

　　她捂着脸立刻低头认错，反正谢老爷如此想必是给谁看的。

　　雪瑛这时候才敢上前道：“谢当家，在下就先回去了。”

　　谢老爷还想留下人招待一番，连忙道：“雪瑛公子且留步，不如进去坐坐喝杯热茶歇一歇再回去？”

　　“不必，在下这就要回去王府复命，告辞。”雪瑛懒得看谢老爷惺惺作态，还做出这么一场戏来给他看。

　　刚才谢老爷那巴掌就是雷声大雨点小，雪瑛一个武人不用眼睛看，光是耳朵都能听出区别来，他以为真能糊弄人吗？

　　也就糊弄一下周围那些下仆人，以为谢老爷真是责怪廖姨娘的。

　　雪瑛的目光仿佛看透了谢老爷的把戏，叫后者也有些尴尬，亲自把人送出去后就一叠声让人锁门：“告诉门房，暂时闭门不见客，谁来了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