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送走

谢瑶瑶原本计划在别院的花园溜达，怎么都会偶遇到祈王。

　　到时候萧知宴闻到她身上的异香，肯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那么祈王妃这个位子很快就是谢瑶瑶的囊中之物了。

　　然而她计划得好好的，就连余嬷嬷一路上都开始亲近自己，谢瑶瑶以为就能顺势见到萧知宴，谁知道余嬷嬷态度大变，一切都逃出了自己的掌控？

　　邵莹莹还跟谢青衣在低声聊着什么，压根就没再打理自己，谢瑶瑶简直委屈坏了。

　　她自从重生回来后，因为身带异香，所有人都对自己极好。

　　十几年来都没出错，怎么忽然之间就有变数了？

　　谢瑶瑶认真回想，发现是从谢青衣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开始有所改变的。

　　起初的改变不多，所以她就没太放在心上，只以为萧知宴作为王爷比一般人要强，能够抵御住部分的异香，才没那么顺利蛊惑。

　　可是上辈子谢瑶瑶分明见谢青衣是在街上偶遇了祈王，然后萧知宴就非她不娶了？

　　谢瑶瑶以为当初在街上碰到萧知宴，她这个王妃是十拿九稳了，到头来祈王却当自己是个陌生人一样，还避而不及跑到谢青衣的身边去了？

　　想起来她就生气，自己哪里比不上谢青衣了，王爷的眼睛是瞎了吗？

　　谢瑶瑶不甘心地咬着自己的手指，不承认是她不如谢青衣，才没叫祈王一见倾心。

　　等谢瑶瑶抬头见邵莹莹错愕的眼神，这才低头发现她把指甲咬得凹凸不平，连忙缩在袖子里遮掩住：“莹妹妹，我们出来也久了，不好继续打扰姐姐休息，不如就回去吧。”

　　邵莹莹还想继续留下，不过想想谢瑶瑶说得也对，她在这边跟谢青衣聊久了，也是打扰她静养，便点点头起身：“谢姐姐，我明天再来看你。”

　　谢青衣笑着点头：“好，明天见了。”

　　她就看谢瑶瑶亲昵地挽着邵莹莹：“莹妹妹，我们走吧。”

　　邵莹莹浑身不自在，想要甩开谢瑶瑶的胳膊，发现她抱得很紧。

　　而且谢瑶瑶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香气，离得远的时候她没太察觉，这会儿离得近了，邵莹莹猛地闻到恍惚了一下：“好，我们回去。”

　　雪莲在旁边看得奇怪，刚才邵莹莹分明是故意冷落谢瑶瑶，跟她看来关系很一般。

　　这会儿谢瑶瑶忽然亲昵挽着邵莹莹的胳膊，她刚开始还嫌弃，没一会儿就不动了，仿佛就放任了谢瑶瑶一样，这态度怎么突然变了？

　　雪莲只以为邵莹莹不好在谢青衣面前甩开谢瑶瑶，然而等两人手挽手出去后，谢瑶瑶依旧没松开，邵莹莹也没说什么。

　　而且谢瑶瑶一边走还也一边说话，邵莹莹都点头附和，好像什么都赞同似的。

　　雪莲简直摸不着头脑，只低声请余嬷嬷留意一下两人。

　 余嬷嬷对她点点头就跟着两人走远了，认真记下两人的对话，发现都是年轻姑娘家的私密话，没什么不妥之处，回头只跟雪莲提了提就没再说什么。

　　雪莲还是觉得有点古怪，私下跟哥哥雪瑛提起，雪瑛就道：“你既觉得疑惑，就认真观察一番便是了。要是能发现什么，就跟王爷禀报。”

　　闻言，雪莲这才暗暗点头，又见雪瑛身上也戴着香囊不由面露古怪：“王爷这是把香囊都赏赐给身边人了？”

　　雪瑛答道：“是，我、余嬷嬷和管家都有，几个贴身侍卫身上也戴着，就是不太够，王爷让你明天一大早继续请谢姑娘多做一些。”

　　其实他也不明白祈王怎么会喜欢谢青衣做的香品，作为萧知宴身边的护卫长也是一直锦衣玉食，对香品自然也熟悉。

　　谢青衣用的这些香料都没多少贵重，做出来的香品可想而知，味道虽然还不错，然而留香时间却很短，偏偏萧知宴就是喜欢。

　　雪瑛其实心里有个猜测，怀疑萧知宴看上的可能不是香料，而是谢青衣。

　　但是谢青衣身上有什么值得王爷喜欢的地方？

　　说容貌出色，却也不至于倾国倾城。

　　说性子好，却也不是没有性子更好的年轻姑娘，不至于叫王爷侧目。

　　论出身的话，谢家也是高攀，哪怕邵莹莹的身份都要比谢青衣好得多了。

　　但是在祈王这里，身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欢就行。

　　雪瑛心里默默猜测，确实不敢告诉雪莲。

　　他是知道这个妹妹对王爷有点心思，虽然隐藏得够好，不过自己这个当兄长的自然能够看得出来，也一直有意隔开雪莲，不让她在王爷身边徘徊。

　　如今得了差事，雪莲要在谢青衣身边伺候，也就不能经常在王爷身边了。

　　雪瑛有些担心，若是雪莲察觉出王爷对谢青衣的不同，会不会擅自对谢家大姑娘下手，看来他得让余嬷嬷帮忙小心盯着才是。

　　毕竟谢青衣是女眷住在客院，不是他能随意靠近的。

　　谢青衣几乎是一有空闲就做香囊，每天做至少十几个之后才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了。

　　她能够用不一样的香料随意搭配起来做实验，毕竟这边的香料跟现代的还是不一样，一是有很多尚未消失的香料，二是提取也跟现代天差地别，工具不如现代的先进，没那么纯正，却又带着一点朴素古韵的香气。

　　这让谢青衣很兴奋，穿书后她总是有些惶惶然，担心自己依旧改变不了结局。

　　虽然走到结局之后，谢青衣或许能够回去现代，却也可能彻底死在这本书里面，再不复存在。

　　然而只要她喜欢的香料在手，谢青衣感觉焦虑不安的心就能慢慢平静下来。

　　雪莲在旁边能看得出谢青衣是真的喜欢调香，她嘴角含着浅笑，目光落在桌上的香料犹如是看着金银珠宝一样，实在是爱不释手。

　　谢青衣会低头仔细分辨每一种香料，有时候还会拿在手里细细摩挲，看看粗细，在鼻尖下嗅闻一番辨认，再琢磨该怎么调制才能发挥出它们最好的状态。

　　连续三天她都只研究香料，第四天谢青衣才开始着手调香。

　　一道道工序有条不紊，显然她在这三天已经了然于心。

　　雪莲还以为谢青衣调制的第一份陌生香品肯定要不如人意，但是她做完后，屋内的味道犹如雪山凌厉的寒风，带着凛冽的凉意，仿佛站在雪山之巅，低头俯视众生一般。

　　这个味道很特别，也不知道谢青衣是怎么调制出来的，雪莲只能隐约猜出里面放了冰片，该是有檀香和甘松。

　　雪莲不得不承认，谢青衣在调香上面确实有极高的天分。

　　她是旁敲侧击过的，粉蕊对谢青衣会调香的事一无所知，还反过来追问自己，显然是真的不知情。

　　一个从头开始的谢青衣，靠的就是直觉和嗅觉，就做出如此完美的香品来。

　　若是从小就跟着香师学习，谢青衣的成就得多可怕？

　　雪莲甚至觉得谢家实在是埋没了谢青衣，确实有些可惜。若是祈王喜欢谢青衣做的香品，把人留下在身边做香师，也未尝不可，总比回去谢府来得好。

　　看谢家是打算把谢青衣随便远嫁出去，若是如此，那就太可惜了。

　　萧知宴收到谢青衣这份新作的香品，在鼻尖下粗粗一闻，只觉得心旷神怡。

　　他许久没这么舒服清醒过了，比起之前香品，谢青衣明显进步飞快。

　　兴许不是谢青衣进步了，而是她之前无法得到这些名贵的香料，也就做不出如此厉害的香品来。

　　听到雪莲的推荐，萧知宴微微一笑：“你怎么想到把谢姑娘留下做王府的专属香师？”

　　雪莲低头解释道：“奴婢欣赏谢姑娘的才能，若是她继续留在谢家只能嫁人被埋没了，还不如留在王府为王爷所用。”

　　萧知宴看了她一眼道：“谢姑娘哪怕愿意，谢家该不会让嫡女成为王府的香师。”

　　香师看着不错，又能进王府之中，身份却依旧只比奴仆要好一些，犹如祈王的下属。

　　若是男子那是前程万锦，要是女子的话对谢青衣的名声就有碍了，除非谢青衣这辈子都不成亲，愿意主动自梳的话又另当别论。

　　萧知宴又瞥了雪莲一眼，后者心下一寒，连忙低头退下。

　　雪瑛在萧知宴身边，即便没抬头看王爷的神色都能明白他不高兴了，只能告罪道：“还请王爷赎罪，属下回去会好好教导雪莲。”

　　萧知宴清楚这个心腹侍卫明白自己的意思，便轻轻点头。

　　雪瑛哪里能不明白，雪莲确实是惋惜谢青衣在谢家的处境，也欣赏她在香师上的天赋，但是把人留在王府里当香师，却必然有一点私心。

　　进王府当香师之后，要么只能自梳，要么就名声不好，如何能靠近萧知宴，拥有别的身份？

　　雪瑛对妹妹是失望极了，这点小心思连他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是王爷？

　　萧知宴只淡淡开口道：“正巧西边需要一个大夫过去，将军夫人的身子骨不好，雪莲过去帮忙调理是再适合不过了。”

　　身为女眷，平常大夫不好贴身诊断，女大夫就不一样。

　　然而女大夫实在太少了，毕竟女子识字又有学识的，身份一般都不会太低。身份高的人如何愿意去当女大夫，然后去伺候人呢？

　　身份低的女子却很难有识字的机会，更别提是学医了，还需要有人教导，光束脩就不是一笔普通的数目，得家里人小有薄产才行。

　　但是家有余粮的人，宠爱女儿的自然不乐意她受苦，毕竟学医又脏又累，想让女儿找个好亲家帮扶的更不会因此浪费钱财去学医术。

　　唯独雪家兄妹，父亲是颇有名气的大夫，性子又开明，见女儿有兴趣又有天赋，就手把手教导，才成就了如今的雪莲。

　　因为雪瑛的武学出色，雪莲的医术出众，两兄妹才会在雪父死后来到祈王身边伺候。

　　雪瑛曾经想过把雪莲送出去，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个相依为命的妹妹，如今萧知宴开口，他却是只能下定决心，再不能继续纵容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