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门

雪白的流苏花盛放枝头，将本就仙雾迷蒙的流苏山点缀的更加美丽动人。

距小河镇惨剧过去已经三天，天赐站在乱花点缀的庭院中，看着流苏树出神。

与其说他从那段恐怖的记忆中走了出来，不如说他已经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他知道，小河镇已经没了，收养他的镇长也已经离去，现在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哪只双眼血红的凶禽和满身迷雾的黑衣神秘人。

拳头握的很紧，指甲扣入肉中都没有察觉，但当李长生出现在他身后时，他猛地回过身来。

“天哥，我要报仇。”李长生皱着眉头，双眼浮肿，似已流空眼泪。

他很少流泪，他是小河镇里公认最彪悍的孩子，但这三天来，他几乎将十几年未曾流过的泪全部留光。

看着他的样子，天赐的心像刀绞般疼痛。

“我知道，我们要报仇。”天赐当然知道，这不仅是李长生的仇，也是他的仇。

“那只凶禽说它在找《无命诀》，”李长生咬了咬牙，“这是线索。”

“《无命诀》……”

天赐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他将手探入胸襟，一颗温热的金丹被他取了出来。

看着天赐复杂的表情，李长生有些疑惑，他看了看金丹，又看了看天赐，问道：“天哥，你知道《无命诀》？”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白衣人吗？他对我说，吞下这颗金丹，我就会得到《无命诀》。”

天赐表情痛苦。

“这果然是妖法！是灾祸！”

天赐抬手就要将金丹扔出去，却被李长生一把拉住。

“天哥！你说吞下这颗金丹就能得到那《无命诀》？”

“那白衣人是这么说的！”

“《无命诀》到底是什么？”

天赐想了想，道：“听那白衣人的话，好像是很厉害的道法，所有人都想去抢。”

李长生皱起眉头，道：“天哥！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你把这金丹丢了，我们也不能让大家复活。既然这是很厉害的道法，不如你就把金丹吞了，如果你成为很厉害的仙人，我们就能报仇了！”

天赐闻言，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金丹。

金丹很美，微光莹莹，但天赐却不明白，这颗金丹到底有什么魔力，《无命诀》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人为了抢夺它屠戮掉一座无辜的城池。

他当然不明白，他只是一个乡镇里的孩子，怎么能明白《无命诀》的力量，他既不能明白《无命诀》会给人带来多大的力量，也能不明白这股力量会给人带来多大的权力和财富。

但他明白，吞下这枚金丹就代表着，他的一生都会沉浮在灾祸与厄运的海洋里。

“既然你遇到了我，便注定逃不出这段灾祸。厄运将至，想活下去，你却是非学不可了。”

白衣人的声音回荡在他耳畔。

此刻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却是镇长和蔼的笑容。

这一刻，他似乎感受到命运的魔力，听到了命运之轮滚动的声响。

“好，我吞下这枚金丹，我要修炼成仙，为大家报仇！我也会履行诺言，寻找并保护那个胸前有朱雀图腾的女孩，无论将会面对怎样的厄运与灾难。我对天发誓！”天赐抬头看着天空。

晴空万里，却猛然响起一声惊雷。

那雷声来的突兀，去的迅速，似从荒古而来，又奔荒古而去。

李长生被惊雷吓了一跳，也是抬头看天，但天空中什么都没有，万里无云。

天赐一仰头，将金丹吞下。

忽然间，一阵热浪涌来，将李长生震得连连后退。熊熊烈火从天赐皮肤中滋生，将他包裹起来。

天赐却表情平静，没有任何痛苦，火焰自下而上，烧红了他的双眼。在他殷红的的双眸中，似有无数画面匆匆而过。

“天哥！”李长生大惊失色，猛地扑过来。当他双手抓住天赐的肩膀时，熊熊火焰倏然退去，天赐的眼睛也恢复如常。

“我没事，”天赐忽然打了一个寒噤，“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

“《无命诀》”。

……

太阳当空，已是正午。

送饭的侍童走入庭院，看到两个少年坐在流苏树下谈天后，愣了一下。

这三天来，两人从未出过房间，一直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现在看来，他们都平静了不少，这委实是一件好事。

侍童的脸上浮起笑容，快步走上去，欢声道：“你们没事了？”

天赐怎会没事，他心中的痛苦恐怕一生都无法消除，但他仍勉强浮起一丝笑，点头道：“我们没事，这些天多谢你的照顾。”

“你们没事就好了！我去报告九长老！”

侍童匆匆离去，再回来时，带回了一位老人。

老人面容慈善，眉眼带笑，正是那日将两位少年从肥遗手下救出的仙人。

看到老人后，天赐和李长生慌忙起身，鞠躬行礼。

“多谢仙人救命之恩！”天赐大声道。

“不必多礼！”老人急忙上前把他们扶起，笑道，“我不是什么仙人，你们叫我九长老就好。”

“多谢九长老！”

老人挠了挠头，上下打量二人一番，柔声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们要报仇！”李长生上前一步，抢道。

“报仇啊……”老人沉思片刻，微笑道，“你们如何报仇？且不说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了何种目的屠城，单单是那圣兽肥遗，你们两人该如何应对？”

“那我们也要报仇！应对不了也要报仇！”李长生不管不顾地大声喊着，脖子上的血管一根根暴起。

老人微笑不语，转而去看天赐。

天赐叹一口气，轻抚李长生的肩膀，安抚住他，继而对老人道：“依九长老来看，我们该怎么做？”

老人点了点头，和声道：“依我看，你们已无家可归，不如就此拜入我流苏阁门下，强身健体，修仙问道。报仇的事暂且搁置，但你们放心，发生在我流苏山下的惨案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管，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们一个交代！”

李长生愣了一下，转头去看天赐，每逢大事时，他总会让天赐做主，他不仅称呼天赐为“天哥”，更是从内心深处认定了这个大哥。

天赐闻言，低头沉思起来。

加入流苏阁本来就是所有孩子从小的梦想，他曾屡屡尝试参选入门，都被拒之门外，此刻能够入门，竟然是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之后。

他的心中格外凄凉，但能够拜入流苏阁毕竟是好事，不仅对他来说是好事，对李长生来说也是好事。修仙问道，以求长生，给李长生起这样的名字，镇长也希望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能够拜入流苏阁，修习仙法。

天赐想通之后，对李长生点了点头。

“多谢九长老，我们愿意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