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祸乱的本质

曹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都瞪圆了，重复一声，“五千石？”

郭嘉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他刚才可是去做了考察的，结果发现村庄上的余粮，的确很多。

多到他都瞠目结舌。

搞得刚摸了摸荷包准备把什么玩意给掏出来的曹操，突然默默的把手缩了回去。

对此，刘炫倒表示理解。

“没关系的夏侯老爷，我知道这么多粮要你个小商贩消化的确不容易，你能拿多少拿多少，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轩辕先生，你这说的什么话？看不起我夏侯操？区区五千石粮食，我从来没放在眼里！”

“平时几万石几万石规模的粮食我都见过多少次了！”

“只不过这一次确实没有带够钱！”

“放心，这几日我会分批次把所有的粮食都运走！”

曹操道没有吹牛。

他见过的阵仗，比这大得多。

刘炫对此也表示信任，“理解，理解！”

“剩下的粮，我会想办法，你千万不要有心理上的负担！”

“……”

“我亲自押送过十万石粮的车队！”

“真的，没骗你！当时丞相大军与袁绍大军在官渡一代对峙，就是我负责押送的粮草！”

“唉！”刘炫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人呐，有理想有追求固然好，但是，一定要脚踏实地，切莫好高骛远，以至于走火入魔！你看看你，都快魔怔了！”

“你只是许昌一个小商人，平时做点小本的买卖，怎么可能接触到那种层次的人呢？”

“我真没有……”

“好了好了，夏侯大老板，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刘炫一副我很懂你的样子，自然而然的拍了拍曹操的肩膀，就好像安慰自己的小弟。

嘶！

郭嘉倒吸一口凉气。

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这个时候凉飕飕的。

曹操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笑，“对，我一个小商贩而已，想什么呢？不过，我虽然地位卑微，但人穷志不短！我也想如那天底下的英雄一般，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拯救天下庶民！”

“每次想到这些，又看到先生，我内心越发刺痛！像我这样的普通人，都能有如此志向，先生这样的大才，却甘心隐居山林之中，这不是辜负了满腔学识吗？”

“沙场，一将功成万骨骷，这样的功名，我要它何用？学识，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为子孙后代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刘炫指了指这满院子奇奇怪怪的蔬菜，“我教他们如何种菜，如何收获更多！教他们读书认字，教他们灌溉农田，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帮助他人！”

“他们从我身上学到了一点什么，又传授给更多的人，传授给子孙后代！”

“这才是真正的功业！”

“你明白了吗？”

这一刻，刘炫的形象明显变得更加高大。

竟给旁人深深的压迫之感。

曹操都只能仰视，并且由衷的赞道：“先生高义！”

嘴上说着自己淡薄名利，不慕虚荣的，曹操见过太多，最后得出的结论大体一致，都是小人。

他们根本经受不住钱权色的诱-惑。

所以，对那些以此自吹自擂的隐士，曹操是嗤之以鼻的。

可相处到今天，他彻彻底底被刘炫的才能和人品所征服。

这一刻，他恍然间明白了。

轩辕先生的功业，在千秋万代，是一种无尽而伟大的传承。而他们这些诸侯、将军的功业，是一城一地的得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地位。

说白了，这些都是俗气的。

曹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我明白了！”

“先生所看重的，在于这万世的传承，千代的安居乐业，而非一朝一夕的功名！百年后，再风流的人物再强大的势力，也都将随风而逝，唯独先生大功大业光照千古，百世流芳！堪比治水之大禹，堪比人王！”

“咳咳！”

刘炫小脸一红，咳嗽道：“其实吧，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就是觉得，大家都安定了，有饭吃了，慢慢富裕起来了，我这生意不就好做了吗？不就能赚更多钱？”

“到时候买个像样的府邸，娶十个八个娘们，左拥右抱的，岂不美哉？”

“噗通！”

前一秒还在曹操二人看来光辉无比，高大无比的轩辕先生，这一刻，伟大的形象瞬间崩塌。

郭嘉差点没一口白开水呛死。

曹操也是眼前一黑，几乎扑-倒在地。

我都快把你想象成圣人了，结果，你竟是如此的庸俗！！！

庸俗得好啊！

这才是真正的人性！

才更加真实。

曹操怕的就是圣人，油盐不进，毫无私心的，他相处起来反而觉得不舒服。如刘炫这般，恰好对了他的胃口。

有贪心，就好办了！

曹操让人装好了粮，故意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先生啊，你看，最近这世道不太平，除了黄贼，还有各种流-氓地痞，虽然官府镇压多次，可运粮还是不安全，你说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

“你解决不了！”刘炫说道，“这得交给曹阿瞒来处理！”

“那丞相日理万机，忙得很，他哪里想得到这种小事呢？”

“这还是小事？”刘炫无语了，“成大业者，最应该注重的就是细节！欲争夺天下，看重的也是细节！”

“细节，就是根基！根基不牢靠，拿什么争天下？”

“可是这种问题很难处理，全民都可能变成窃贼、强盗，丞相哪里处理得过来？”

“如果连这事都处理不好，那他曹阿瞒就是饭桶！”

“%￥#？？”

曹操翻了翻白眼，他觉得好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其实，很简单嘛！为什么窃贼强盗多，治安混乱？还不是因为老百姓饿着肚子，吃不饱！当老实人好好种地生产随时可能饿死，去当山贼强盗反而能吃得脑满肠肥，傻子也知道怎么选！”

“所以，问题的本质，在于如何让大家都吃饱饭，从根源解决，而不是一味的镇压，镇压有屁用？今天镇压东边，杀了一批人，明天西边的又啸聚山林了！”

“先生所言极是，可粮食是个大麻烦，太难解决了！连年战乱，废弃田地多，生产力严重不足，哪能产得了那么多粮？”

“什么，你说什么？生产力不足？”刘炫故意提高了音调，“看来，你是嫌弃我这五千石粮不够啊！”

曹操被吓得脖子猛一收缩，尔后狂喜，“先生，你是想把种粮圣法分享出来？”

“不！想都别想！”

“除非那曹阿瞒亲自过来求我，说不定我还可以考虑考虑指点他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