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狗·似是故人

苏千诚的记性一向不太好，他把自己认识的人和鬼扒拉个遍也没想明白这仙气的由来。干脆放任自流，爱咋咋地。反正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儿，没准自己身上仙气一多，能直接从鬼差升级成天上的神仙！

毕竟地府的鬼差虽然也能被划分到鬼神之列，但和天上的终究没法比。

地府十八层，层层有鬼差，天也有九层，层层有神仙。这中间又隔着一个人间，这可谓天差地别。他没做过神仙，但听明玉老鬼说，神仙吃的用的可比他们高级多了。而且白天晚上都能出门，想化形也易如反掌，不像他们，还要提前打小报告去申请……

明玉老鬼比苏千诚大上两百岁，和大黄同岁。知道的却比苏千诚多多了，毕竟是个圆滑世故的老头子，见什么鬼，说什么鬼话，久而久之凭借自己良好的人缘，把地府十八层混了个熟，到哪儿都能收获三分薄面，倒也让人羡慕的紧。

下午六点左右，苏千诚离开自己的公司，回到公寓里遛狗。

这是大黄和他达成的协议，大黄让明玉老鬼帮忙传达的原意是：七点之前不进门遛我，我就在你地毯上解决。苏千诚实在是舍不得造价昂贵的波斯地毯，只能委曲求全早早回家。

当然，后来因为苏千诚经常晚回家，大黄干脆像人一样用马桶解决问题，但那都是后话了。

苏千诚到家的时候大黄已经在门口等了，见他进门淡定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拿自己的狗项圈。灵兽还是有好处的，最起码比一般的宠物聪明太多。

苏千诚拴好大黄，慢慢悠悠的下楼。

七点左右正是小区遛狗的时间，老头老太太也纷纷带着自家宠物下楼溜达，不过他们的狗纷纷躲着大黄，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朝大黄后吼了几嗓子，大黄理都不理。我一个灵兽和你一个蠢货一般见识，多不值当的，说出去都让鬼笑话。

不过这个自高自傲的心气儿没持续多久，大黄就换了副狗脸，它看见粱远了。

地府一千年修行，它太知道神仙和自己区别，说句不好听的，它这个级别，给人家天上的提鞋可能排不不上号。大黄甩开苏千诚，赶紧去和粱远套近乎，奈何开口也只是汪汪汪，所以只是在人家身边绕圈，求关注求抚摸求拥抱……拥抱还是算了，粱远那种仙风道骨的，瘦弱极了，虽然上次大黄并没把他扑到吧，但还是不免生出这种担心，以防万一，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粱远看着大黄笑起来，目光慈爱极了，大黄贱兮兮的跟他撒娇，苏千诚心下一万个不爽，我养你好几天了，也没见你跟我亲热一下……

“苏先生。”粱远说，“又见面了。”

“是啊，”苏千诚笑起来，“不用这么见外，叫我千诚就行。”

“嗯，千诚。”粱远说，“你每天都这个时间遛狗吗？昨天我在楼上补习的时候也看见你了。”

“是啊，这货尿/急，到点必须遛，不然它就尿屋里，我还得收拾，更麻烦。”苏千诚说，大黄不乐意的哼了一声，表示抗议。心说老子那么说也不过是为了让你按时回家！我什么时候尿过你的地毯！我明明会用马桶！

“你每天都在这儿补课吗？”

“不是，每周两天，我没有课的时候就过来。”粱远说，“你手上拿这个是？”

苏千诚手里拿着一叠黄纸，给人托梦用的。本想着遛完狗直接带着大黄去南城荒芜之地，待会顺手把黄纸放车里，结果先遇见粱远了。

“啊，这个……我一会儿要办点事。”

“是要……给人托梦？”粱远问，苏千诚一惊，在人间知道这个法术的人并不多，能说出来的基本上不是七老八十的修行人，就是被迫出山的半仙，而且还得是道行高的，粱远年纪轻轻的竟然知道？太可不可思议了吧？

“你竟然知道这个？”苏千诚也不掩饰自己的惊讶，直接问。粱远笑了笑说：“嗯，我见我奶奶也做个这个，因为用的黄纸比较特别，和一般烧的纸钱不一样，所以记住了。”

“啊，是啊。”苏千诚略显尴尬的挠挠头。

“想不到苏先生还精通这个，一般知道的不都是年过古稀的老人么，或者……半仙？”

“……”这个人知道的还真多，苏千诚心说，要不是因为他是个人类，非得让大黄怒吼一声审一审他的魂儿。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问的有点多？”粱远意识到自己有点失言，苏千诚赶紧摇摇头，他只是惊讶而已。大黄围着人家闻个没完，毕竟他浑身都散发着仙气的味儿，太舒爽了。

“没有没有，”苏千诚说，“我也是受人之托办事，这个道行也是跟别人现学的，其实不瞒你说，除了托梦，我还有件别的事正愁求谁呢，既然梁先生知道给人托梦的法术，我想也不妨直接问问您，您……会给人做超度的法/事吗？”

粱远确实会，得益于他奶奶的真传。

他奶奶没出家之前就是个半仙附体，据说那附在身上的半仙是山里修炼了几千年的狐狸，因为贪恋人间美好，始终不能得道飞升。但这个狐仙心善，所以借着他奶奶的肉身，一心修佛，没少做帮人送灵请神超度的事。粱远看着苏千诚真挚的双眼，又看了看大黄对自己的卖力讨好，点了点头。

苏千诚差点高兴的跳起来。

没来还愁没人会办这事儿，要花钱找人解决，这下好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就太好了！”他说，“你什么时候方便，咱们谈谈这个事儿，有酬劳的。”

毕竟是让人家帮忙，钱多少还是要给一点。不过苏千诚也承认，他只是客气客气，人间的钱可是他用实际劳动换取的，累着呢！

“这倒不用，您给我需要超度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就行。”粱远说的很轻松，“还有就是提供一下做法/事的场地，毕竟我住宿舍，实在不太方便。”

“这都好说！”苏千诚一口应下来，“今天我要去趟南城办事，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家，咱们详谈。”反正他家在哪儿粱远也知道。粱远点头说好，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出了小区，那背影，苏千诚只觉得越看越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