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入殓师的那些年

我叫吴九阳，小名阿九，和奶奶相依为命。

村里头的孩子，都喜欢叫我野种。

他们说我没有爸妈，每次奶奶知道，都会愤怒的跳起来，拿着冥纸去那些孩子的门前，边烧纸钱边喊：“天天胡说八道，阎王爷迟早剪了你们的舌头！”

村民们愤怒的骂我奶奶是死老太婆，但是根本不敢上前阻拦。

因为我奶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入殓师。

入殓师，俗话就是白事儿婆子，专门点墓看穴，给死人化妆，送死人上路。

我懵懂的时候也问过奶奶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奶奶怜爱的摸着我的头说：“九娃子，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是奶奶的命根子。”

随着年岁渐渐增长，唯物主义在我心中根深蒂固，我也懂得了许多事。

奶奶开始让我给死人化妆，不让我接触别的，不过我也对这些不感兴趣，我认为这都是老一辈的东西，都是走个过场罢了。

直到有一天……

“阿九，你奶奶呢？”

我正在擦拭义庄里的棺木，抬头一看，来人是西村的刘志宏。

“我奶奶出门了，明天才会回来。”

刘志宏看起来有点不对劲，脸色苍白，一听这话，刘志宏脸色更差了，整个人变得摇摇欲坠，我不禁问道：“刘叔，别着急，有什么可以先给我说。”

“你……唉。”

刘志宏欲言又止。

我翻了个白眼，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在奶奶身边，不就是那点道道吗。

化个妆，蒙上布，进棺棺，睡板板，大家一起吃饭饭。

正当我还在愣神，我的手就被刘志宏抓住：“算了，既然琴奶奶不在，死马当活马医了！阿九你跟我走一趟！”

紧接着他直接把我拉到了摩托车上。

我错愕不已，我化妆只是学了个皮毛，去那儿根本派不上用场啊！

况且我还没有一个人办过法事，这事谁遇上不瘆得慌！

路上，刘志宏和我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今天刘婶上山采药的时候，直接从山上掉了下来，全身筋骨尽断，几乎都碎成了肉块。

在我们这，横死的人必须当天下葬，但是刚把刘婶的身体接回家，就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

正午，艳阳高照。

偏偏在时候，他的儿子说看到了刘婶在院子里站着。

儿子喊她她也不进来，只这么一句话，便把刘志宏身上说的满是鸡皮疙瘩。

“我婆娘已经死了，孩子怎么还能看见！”

所以他片刻不停的就跑来找我奶奶，想要马上看墓下葬！

正午之时正值阳气顶峰，但是阳极生阴，正午之时为大阴时，甚至比午夜子时小阴时的阴气还要盛！

想起奶奶平日里念叨的，我唯物主义的意志已经变弱了不少。

如果不是看在同村的份上，打死我也不来掺和这事。

西村并不远，刘志宏骑着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等到了地方，连忙把我引进屋内。

一进屋内，我就清晰的感觉到气温降了好几度。

这个时候，我再次相信科学，铁定是心理在作祟，这肯定是那啥墨菲定律。

我努力克制着我的思想，往好了想，可下一刻……

卧槽！

刘婶就躺在地上，身上盖了一块白布，布匹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刘婶的四肢都扭曲了，全身溃烂！

一股子腥臭的味道直冲鼻腔，我倒退几步，忍住呕吐的欲望，上前揭开白布。

刘婶的眼珠子死死的瞪着，眼白布满了血丝，眼角蜿蜒着一道干涸的血痕，就好像是流出了血泪！

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饶是我这种见惯了尸体的人，也总觉得有些瘆得慌，总觉得那眼睛好像在盯着我似的。

入殓师最为基本的技能便是查看尸体的面相，以便化出更好的妆容。

作为奶奶唯一的孙子，我也就遂了老人心愿，把杂七杂的知识学了个遍。

我俯身细细查看刘婶的脸，怪异的是，刘婶泛着死气的印堂上红光盛，明显是大富大贵之命，命不该绝啊！

我皱起眉头，死期未至却横死在此，难道……

“刘叔，刘婶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得罪人？”

刘叔仔细的回忆了一番，肯定的回答：“没有，我们一家子人都老实本分，阿九你们也知道的。”

那就奇怪了。

不是被人杀害，那会是什么原因？

古朴的大钟敲了三下，我浑身一震：“糟了，已经申时，刘婶必须在酉时之前下葬，时间不多了！

入殓师有许多禁忌，比如不能拿死人的东西，不能给活人化妆等等，但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晚上不干活。

下午五点便是一个分水岭，在五点之后，我便不能继续干活，刘婶也没办法安心下葬，即便是奶奶来了也无济于事！

刘志宏焦急不已：“那快点，棺材已经在外面备好了！”

我忙不迭的拿出缝尸的工具，抓紧时间开始干活。

下葬讲究衣冠楚楚，面容端庄，身体这么碎，肯定是不能下葬的。

缝尸又是一个精细活，断掉的骨头用竹竿绑起来，碎掉的内脏掏空，用棉花来代替。

鲨鱼线浸了血，将皮肉细细密密的缝上，一针一线，一点儿都马虎不得。

所幸平时做针线活的技能发挥完美，一个小时之后便完成了缝尸的工作，只要不乱动，根本发现不了尸体的异样。

化好妆之后，刘婶脸上的死气已经看不见了，安详的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伸手慢慢的把她的眼盖住：“刘婶子，你受苦了，现在安心的走吧……”

现在下葬时辰正好，正当我准备将尸体装棺的时候，忽的一愣，继而头皮发麻。

昏暗的角落里，竟然有一个小孩子，死死的盯着我看！

“……小浩，你怎么在这里？”

小浩便是刘志宏的儿子，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多久，之前一直忙着刘婶的事情，竟然一直忽略了周围的环境，此刻一看，差点儿没把我吓出心脏病。

但是小浩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的盯着我。

我被看的浑身发毛，但是细看之下，却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眼睛白多黑少，眼睛周围都是暗黑色的青筋，从印堂到鼻尖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就像是刀劈一般。

我心头一沉，这个位置的红痕名为刀龙痕，之前南村的三姑就出了这么一道刀龙痕，我奶奶一看便摇摇头，说她没法子，让三姑家里人开始办后事。

不出三天，三姑果然死了，尸体像是干尸一般，皮肤干裂，精气血都没了！

连我奶奶都没有办法的东西，我更是没有法子，会不会是大阴时见到那东西，缠上小浩了？

小浩忽的咧嘴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宝贝似的放在手心。

我头皮都要炸开了，他手心里的东西，竟然是纸人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