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哑巴打人

“你个狗东西，这都几点了还不关灯！家里电费不要你掏是吧！”

晚上十点多，叶辰收拾完家务刚进卧室，门外就传来了王美琴的怒骂声。

“成天窝在家里吃软饭，一分钱都没看你往家挣，怎么就有你这种不要皮脸的玩意！老天开眼什么时候一道雷把你劈死，我就谢天谢地了！”

王美琴的话愈发恶毒，叶辰苦笑一声，随手就将灯给关了。

偏偏王美琴还不解气，当下又对着叶辰的房门狠踹了一脚骂道：“再让我看到你半夜开灯，明天的饭就不要吃了！养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养你这么个废物有什么用，白白浪费我那么多年的米饭！”

叶辰默不作声，对于王美琴的叫骂他早就习以为常。

十年前自己被老爷子领进家门，王美琴心里就跟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

尤其是老爷子临终前乱点鸳鸯谱，让孙女柳倾城嫁给自己，并让她发誓这半辈子都不准和自己离婚，王美琴当场就气晕了过去。

自己的宝贝闺女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是绝品，轻轻松就能钓上一个有钱的金龟婿，嫁给叶辰这窝囊废，彻底断绝了自己的豪门梦。

每每看到闺蜜在朋友圈晒着女婿送来的豪车名包，王美琴都躲在被窝里偷偷流泪。

结婚当天闺女就借口家族生意去了外地，一别两年都没有回来。

老公柳正元更是烂泥一滩，成天在外鬼混，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几次家，可怜她一个女人忙里忙外的撑起这个小家，还得养活叶辰这个废物。

要是杀人不犯法，王美琴真想给叶辰灌一包老鼠药，这废物死了闺女就能改嫁，自己的苦日子也算是熬出头了。

当然这些她也只能想想，平日里稍有不顺心对叶辰非打即骂。

周围这一片谁不知道柳家有个窝囊女婿还是个哑巴，隔三差五就被丈母娘抓着扫帚满街打。

“明天倾城回来办事，你趁早给我把离婚协议签了，咱们柳家养你这么多年也算对得起你了！”

叶辰听到这话蓦地睁开了眼睛，黑白眼眸分外明亮，哪有一点窝囊废的模样。

“倾城明天要回来了吗！太好了！一别两年，我终于可以再见到她了！”

叶辰满是兴奋，这个家里谁都把他当废物，只有柳倾城拿他当弟弟一样呵护，刚来柳家的时候对他关怀备至处处维护。

即便没有老爷子乱点鸳鸯谱，她也是自己要守护一生的女人！

一个女孩独自在外打拼，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天知道这丫头在外吃了多少苦。

“还有明天家里有贵客上门，你趁早给我把菜买好，要是怠慢了贵客，皮都给你扒了！”

王美琴骂骂咧咧的渐行渐远，叶辰的面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逼着自己把离婚协议签了，还约了贵客上门，这个所谓的贵客，多半就是王美琴看好的金龟婿吧！

这些年受的委屈叶辰可以不在乎，可他万万没想到，王美琴竟然会逼着自己离婚，去撮合倾城和一个外人。

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哑巴，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不能赚钱的废物吗！

叶辰握紧了拳头，指甲也深深的嵌入到了肉里，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如此迫切的想做回真正的自己！

“倾城，你等我，终有一天，我会以真正的面目出现在你面前，你……等我！”

叶辰继续盘膝而坐，体内的血液有如汞浆轰鸣，直到下半夜，叶辰这才睁开眼睛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一米多长的气柱凝而不散……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叶辰就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自行车出了门。

出门买菜是叶辰每天的日常，只有如此才能在王美琴眼中显得有那么点用处。

对于柳家的这个哑巴女婿，菜场的小贩们显然很是熟络。

“哟，这不是柳家的哑巴女婿嘛，都这么长时间了还窝在家里吃软饭呀，你该不是幻想着，你那老婆哪天能回来吧？”

周围人不由的笑出声来，柳家的哑巴女婿来买菜，无疑是他们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的出气筒了。

叶辰也只是笑笑没开口，比这更难听的话他都听十多年了，相比王美琴而言，这些小贩无疑是各个都可爱，说话又好听。

“我说哑巴，听说你老婆今天要回来了，你说她是一个人回来还是两个人回来，要是带着个半大孩子管你叫爸爸，你到底答不答应呀？”

冷不丁的一道男声传来，叶辰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

“除了答应他还能怎弄，当个绿毛龟好歹还能有口饭吃，只可惜自己的老婆都没能碰上手指头，却被别人白玩了两年，不过白得了一个儿子他也不亏了！”

周围人顿时传来一声哄笑，那小贩更得意了，然而还没等他继续开口，一只大手就钢钳一般的按上了他的肩膀。

那小贩心里也猛地一抽，下意识的转过头，眼前可不就是叶辰那森冷的面庞！

“怎么，许你老婆在外面乱搞，还不准我们说了！要怪就怪你没本事，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天知道她在外面陪了多少男……”

然而还没等这小贩把话说完，“啪”的一道巴掌声毫无征兆的传来。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那家伙倒飞出好几米，一连砸翻好几张案板。

这才刚落地就吐出一大口血水和好几颗碎牙，脸上俨然多出一只殷红的巴掌印，五根手指清晰可见！

周围人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这哑巴好大的手劲，这当真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哑巴吗！

平日里再怎么欺负他都是笑脸迎人，今天不过是拿他老婆开玩笑，他怎么就动手打人了呢！

至于那被打的小贩更是瞬间红了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窝囊废当众给打了！

“马勒戈壁的！你个绿毛龟也敢打我！我还就是要说了！你老婆天天在外陪野男人睡，你要是个有种的男人今天就弄死我，不然就是我把你弄死！”

那小贩说完就从附近的案板上抽出一把剔骨尖刀向叶辰冲了过去，周围人顿时吓得一声惊呼。

可下一秒就是“砰”的一声闷响传来，没有想象中的血水飞溅，叶辰身上也不见丁点伤痕。

反倒是那五大三粗的小贩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胸前印着一只鞋底印还凹陷下了几分，也不知道被踹断了多少根肋骨！

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叶辰走了上前，对着那小凡的侧脸就是一道道响亮而又急促的耳光，不一会这小贩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嘴里更是连一颗完好的牙都看不到。

看着那浑身是血的小贩，众人的脑子都是懵的。

哑巴打人了！从来只被欺负的哑巴，刚刚竟然动手打人了！

直到叶辰离开菜场，周围人这才陡然回过神来。

“快！快报警！不能放他跑了呀！”

“报什么警呀！没看到王哥脸色都发青了嘛！赶紧先打电话叫救护车！再晚命都得没了！”

……

叶辰独自走在马路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别人骂他可以，可诋毁倾城绝对不行！

倾城本就是江北的一颗明珠，嫁给他这个“窝囊废”后直接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本家的亲戚冷嘲热讽也就算了，眼下竟然连这些菜场小贩都敢肆无忌惮的编排起她。

可以想象，倾城这些年一个人得承受多少委屈和辛酸。

叶辰恨不得现在就有一辆豪车停在自己面前，下车之人可以告诉他，家族危机已经扫除。

自己再也不用隐藏身份，可以立马拥倾城在怀，再也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一点伤！

只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一辆汽车渐渐在叶辰身边停了下来，跟豪车不沾边，可顶盖上闪烁的警灯却异常刺眼。

车里走下的也不是家中仆从，而是两名神色冷厉的干警。

“有人报警说你故意伤害致人重伤，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可你说的每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跟我们走一趟吧。”

冰冷的手铐好似无言的嘲讽，叶辰默不作声。

看守所里静坐了不知多久，陡然的某个瞬间房门打开，叶辰下意识的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呆滞！

这是一个完美到极致的女人，面容精致，身材姣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优雅气息。

尤其是她此刻穿着一身OL套装，将完美的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黑色的丝袜包裹着白皙修长的美腿，脚下的高跟鞋更为其增添了几分高贵冷艳。

叶辰从没想过，一别两年，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和柳倾城再次相见。

七百多天魂牵梦绕的可人儿冷不丁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叶辰心脏狂跳，身子都激动的有些发抖，甚至差点就叫出了柳倾城的名字。

可下一秒叶辰就注意到倾城是皱着眉，眼中还有一丝淡淡的厌恶。

叶辰的心里瞬间被浇了一盆冰水，局促的站在原地，甚至有点不敢面对柳倾城的目光。

“两年不见，你倒是长能耐了，别人说你两句，就刺痛你那可怜的自尊，还恼羞成怒把人给打了？”

柳倾城淡淡的开口道，美眸之中掩饰不住的失望。

“叶辰，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我也反思过，当年走的是不是太过冲动，毕竟你也是个男人，你也需要脸面。”

“可现在我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一个男人可以窝囊到在家吃两年的闲饭，都不曾出去找一份工作，这样的男人与废物何异！”

“就算你去捡垃圾，扫马路，那也是自食其力，我都不会看轻你半点，可是叶辰，你太让我失望了！”

“如果说你一定有什么地方很成功的话，那就是在做一块糊不上墙的烂泥的路上，你一直很成功！”

话音落下，拘留室里随之是长久的沉默。

边上的民警听着这话也感觉扎心的厉害，看向叶辰的目光满是同情，男人活到了这个份上，大抵真的不如一条狗吧。

叶辰握了握拳，可终究没有去解释，因为他是个哑巴。

叶辰也没有必要去解释，因为他早已习惯于做一个哑巴。

谁会在意一个哑巴的感受，人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真相。

就算误会澄清了又如何，最多也只是事态扩大，让柳家有个窝囊女婿的事实再次曝光。

连一个菜场小贩都能随意编排侮辱柳倾城，废物老公愤然还击。

这是爱情狗血剧里的捍卫爱情吗？不！这只会让花边小报的记者找到素材极尽嘲讽，到时候倾城所面临的绝望和痛苦远比眼下要多得多。

就这样最好，所有的过错他一个哑巴来承担，只要能缓解倾城的压力和痛苦，些许委屈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