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给你们个措手不及

北风偶有吹过，卷起枝杈上的积雪纷纷扬扬，有几只出来觅食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不多时便飞走了。

沈蔚然盯着麻雀飞走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将谢瑾寒的话给接下去。

“王爷这算是道歉？”她伸手折了根沾着雪的枯枝放在手里把玩着，冰凉的触觉让大脑更清醒了几分。

谢瑾寒低下头看她，却并没有回答。

沈蔚然也没在意，将手中的枯枝轻轻折断，随意丢在一旁，晶亮的眼眸对上他幽深的瞳孔，嘴角弯弯的，恬淡的笑意猛然闯入男子眼底，让他一瞬间失了神。

“既是王爷道了歉，臣女自当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日后再有此事王爷不喜欢的话，可千万要跟太后娘娘说明白，方才臣女在那大殿之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着实是丢人。”沈蔚然向前走了几步，背后突然幽幽传来句男声，差点让她摔个大马趴。

“谁说本王不喜？”

刚迈开的步子是再也动不了了，沈蔚然整个人僵在原地，待到谢瑾寒走到她面前时才堪堪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意。

“你现在的样子，倒不像是看本王，像是在看鬼。”谢瑾寒轻笑一声，惹得沈蔚然又是一阵红脸。

她还真是不知道，堂堂大梁的十四王爷，当朝瑾王，竟然还有如此幽默的时候，低着头不敢去看谢瑾寒打趣的目光，“王爷可莫要说这样的笑话。”

谢瑾寒只是淡淡笑了笑，没再接话。

相对无声，沈蔚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扭头看向湖面，余光瞥见他腰间的玉佩，方才那股子尴尬瞬间消失，她猛地抬头，也未及细细思量便开了口：“王爷，这玉佩不是交给了赵老板，如何会在您这里？”

谢瑾寒闻言，纤长的手指在玉佩上轻轻滑过，笑道：“本王只是觉得这玉佩成色上好，便出钱买了下来。”

沈蔚然微微皱眉，对他的话表示半信半疑：“王爷倒是极好的雅兴。”

“时候不早了，臣女还是先回永和殿了。”沈蔚然见谢瑾寒不说话，也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话题，便想着告退了。

向谢瑾寒福了一礼，沈蔚然转身便离开了御花园。

回到永和殿后，才落座，歌舞便宣告结束，接下来寿宴才算正是开始，满桌的玉盘珍羞，清冽的米酒香气萦绕，有乐师在不间断的奏着曲子，席间众人言笑晏晏的举杯向太后祝寿，沈蔚然盯着看，这芸芸众人之间，也不知究竟有几人算是真心。

沈蔚然默默摇头，转过头却发现本应该与碧桐一起站在身后的陈清菱此时却并未出现，她明明记得方才离开的时候嘱咐过她要尽快回到殿中，怎么都这个时候了，人却还不见踪影，莫非是……

端着茶杯的手握紧了几分，沈赵氏方吃了块糕点，转头见沈蔚然一脸凝重，不由得问道：“然然，可是有什么心事？”

沈蔚然放下杯子，小声道：“祖母，清菱方才随我一同出去，可现下却还没回来，我担心她会捅什么篓子出来。”

闻言，沈赵氏不禁皱起了眉头，皇宫不比其他地方，陈清菱初入宫中，什么礼数都不清楚，若是出了问题，只怕还会连累丞相府。

“还是要去寻一寻，可万万不能生出什么事端，晚上还有表演，总不能让她给弄出什么问题来。”沈赵氏低声道。

沈蔚然心下了然，太后寿宴是要持续到晚上的，酒过三巡，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小姐还需表演才艺，前世她学艺不精，在寿宴上被苏叶取笑，重生这一回，怎么也要扳回一局才能对得起她后来为学艺所遭受的那些苦难。

“祖母，我先去看看，左右用膳后太后还要休息，还有时间。”

沈蔚然见沈赵氏没什么意见，便起身从侧门出去了。

方才与陈清菱是在御花园的偏园中分开的，沈蔚然细细思量，最终还是先去了御花园寻人。

而此时，陈清菱却正与谢成恪在一起。

“你与沈蔚然并非是嫡亲的表姐妹？”谢成恪的目光从陈清菱的身上扫过，眸底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

陈清菱咬着嘴唇点点头，身份低微这种事虽说她不愿承认，可也没办法改变：“表姐是沈家的嫡女，民女不过是庶女之女，身份卑微，自当没办法与表姐相提并论。”

她的声音很轻，夹杂着几分心酸与无奈，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瘦弱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摇晃着，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谢成恪盯着她看，只觉得陈清菱实在是个让人心生怜爱的女子，忧郁的眼神，娇俏的容颜，还有那股子让人一看就想将她拥入怀中的气质，在他的心底盘亘着，慢慢滋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

“何须如此在意身份。”美人落泪向来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事，谢成恪开口劝慰道：“若说庶出，本王也非皇后娘娘嫡出，照样是皇子之首，你七窍玲珑，身份不身份的，本王倒觉的无关紧要。”

这话一出，陈清菱眸光一亮，虽说搞不清谢成恪说这话的意图，但多少也给她添了几分底气：“清菱自是不在意身份，清菱只盼得能安稳度日，他日寻一个寻常人家嫁了，平安度过这一生便好。”

“生的如此美丽，若是嫁与寻常人家，岂不是白白废了这一张倾城倾国的脸？”谢成恪向前一步，伸手抬起陈清菱的尖细的下巴，嘴角微微一勾，“这张脸，可真真是对了本王的口味。”

陈清菱心中惊喜，脸上却是露出一副震惊的神色，急忙后退两步，“王爷可万万不要说笑。”

一阵风轻轻吹过，身后的假山洞孔发出了“呜呜”的低吼，沈蔚然躲在假山后头听着两人的谈话，实在是不愿打扰这份“美妙”。

“你当本王是说笑？”

沈蔚然静静听着，谢成恪带着笑意的声音便落入耳中，她探出半截脑袋向前看去，只见谢成恪已经到了陈清菱身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陈清菱的脸，让她无法看到陈清菱的表情。

不过不用看也知道，她自是应该喜上眉梢了。

“王爷……”

那低低含羞的声音让沈蔚然不由得上扬了嘴角，果然，从前世到今生，陈清菱这幅做作的姿态倒是没有半分的改变，既是如此，她倒是乐得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沈蔚然收回探出去的脑袋，略略整理了下衣衫，在假山后喊道：“清菱，你在这里吗？祖母在找你。”

“清菱……”

陈清菱低着头等待着谢成恪的靠近，眼看他宽厚的胸膛已经到了眼前，她的心跳开始加速，谁知就在她等待着落入一个温暖怀抱的时候，沈蔚然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她一惊，忙不迭的后退了两步，眼底尽是惊惧，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沈蔚然突然出现了？真是坏了她的好事！

果然，在听到沈蔚然的声音后，谢成恪也停止了动作，他微微皱起眉头，看向假山处，不过一瞬，沈蔚然的身影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清菱，你倒是叫我好找！”沈蔚然急急上前，脸上还带着几分“真挚”的担忧：“若是找不见你可如何是好？”

“表姐，我……”陈清菱哪里想到沈蔚然会突然来找自己，一时间实在是想不到该以什么理由开口。

“咳咳……”

谢成恪原以为沈蔚然见了他们会第一时间向他先问好，却发现这女人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沈蔚然闻声转身，一见是他，急忙拜道：“恪王殿下，臣女方才寻妹心切，没有瞧见您也在此，请恪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