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啦——”
初晨,朝阳尚未爬上山顶,万物都还沉浸在睡梦中。
雾霭沉沉的半山腰上,此刻却围满了人。
南浔凭借着瘦削的身形以及敏捷的身手,成功的挤进了人群最前端,她揉着发酸的膝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具死状狰狞可怖的尸体,若有所思。
一个布衣老者挎着一个盒子在尸体旁径直蹲了下来,简单查看了起来,看样子,这老者应该是个仵作。
“老徐,怎么样?”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一身正气,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一套飞鱼服,英姿飒爽。
“何捕头,常公子是被野兽撕咬致死的。”老徐连身上的盒子都未摘下,面容镇定的回道。
“你们几个将常公子的尸体收好,带回巡卫司!”
何捕头挥手吩咐身后的几个捕快。
“是!”捕快们应声,开始着手收拾地上的碎尸。
尸身被高度破坏,断臂残肢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就连肠子也被粗暴的从肚子中扯出来,血淋淋的拖了一地,尸身上还留有野兽啃咬的痕迹,而头颅大概是因为没多少肉的原因,倒是被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周围全是动物的爪印,最后连成一行,往林子深处去了。
一切似乎都很明显,一起野兽吃人事件。
真是惨不忍睹!南浔呼吸忍不住微微加重。
她前世身为法医,虽也接触过各类尸体,可像这般血腥残忍的,却还是头一回见。这刚从21世纪穿越过来,就遇到这么一具尸体,简直就是预示着她的法医生涯永不停歇啊!
就在死者头颅被搬起来的时候,南浔目光倏地一沉,视线紧紧锁在地下的一块石头上。
那块岩石之前被压在死者头颅之下,故而并未有血迹残留,可是……
“等等!”
眼看碎尸已被收拾到担架上,捕快也要就此离去,南浔忍不住出声喊道。
她的声音虽不大,却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正欲离去的何捕头和老徐。
“哪来的小叫花子,别在这妨碍公务!”一个捕快说着,就动手推她,要不是身后挤着不少人,她就被推到地上了。
还没站稳,那股大力再次袭来,她又被推着连连后退好几步。意识到自己再不出声就来不及了,她立刻高喊:“这不是单纯的野兽吃人,而是一场谋杀!”
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皆是一惊。
而老徐,更是眉头一皱,居高临下的看着南浔,声音像是从鼻孔里发出来的一样:“一个叫花子都能来断案了,是不是我这仵作都做到头了?”
这老徐可是多年的老仵作,帮着破获了不少案子,一个小丫头都敢这么质疑他,也难怪他生气了。
想到这儿,何捕头沉了脸,怒喝道:“不相干的人立刻离开现场,否则,立刻关进大牢!”
围观的人一听要关大牢,急忙往后退。那名推着南浔的捕快手上力度也更大,南浔一个没站稳,身后又没人阻拦,一下子摔倒在地。
趁着这时,南浔急忙开口:“血迹只在尸体断肢零落的地方有,而且流向均匀,无喷洒形状,显然是自然流淌形成,且周遭也没有任何搏斗痕迹,这证明,死者生前并未跟野兽发生过任何搏斗。试问,一个正常人,在面对野兽袭击之时,岂有不反抗之理?”
何捕头下意识回头,看到地面上的情况,果然如南浔所说,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有些骇然。
他竟是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那捕快可是不耐烦了,“还嚷嚷?要是不想滚,我就让你尝尝蹲大牢的滋味!”
说着,就要去抓地上的南浔。手刚伸到一半,就听到南浔冷声道:“我要是去蹲大牢了,你们这案子就得不到真相!”
那小捕快冷笑,不听她的话,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再次将她往后推。身后的何捕头狐疑地看了眼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南浔,制止了小捕快的动作,让南浔说下去。
南浔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走到尸体前面,指着一块石头:“这石头被压在死者头颅之下,上面有一块指甲盖三分之一大小的血迹,从边缘形状来看,并非是喷溅而来,而是近距离流下来的,依我看,这才是死者真正的致命伤。”
何捕头闻言,不由得看向身旁的老徐,老徐微微有些呆愣,眼神中有几分不可置信,他刚刚,居然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忙蹲身下来勘验死者的头颅。
果不其然,在死者后脑勺的头发上,发现了些许血迹,老徐将头发拨开,露出里面的头皮。
只见在死者左右枕骨肌之间,赫然出现了一个细小得不能再细小的圆形伤口,看形状大小,应该是一个针孔。
这个发现,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老徐,脸色更是难看。
他当了30多年的仵作,竟然比不上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小丫头?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懂这些?”何捕头冷着脸,警惕地看向南浔,冷声问道。
果然问了这个事。
南浔敛了自己的情绪,站在他们面前毫不怯场:“我是南浔,家世代都是仵作,只是家里突遭变故,只剩我一人,流落至此。”
如果是这样,那也就不难解释为何她懂这些。
何捕头脸色稍缓,只是语气却没有变化:“你的户籍文书拿出来。”
她哪儿有文书?她从二十一世纪一穿越过来就是个叫花子啊!
南浔简直无力吐槽,不过想到这人是个捕头,这些也就不难理解了。
“文书都不见了,我现在就是叫花子,若是何捕头不信,可去城里问问,应该有不少叫花子认识我。”
何捕头眉头松了些,也不再在这事儿上纠缠了。目光瞥到尸体时,眉头再次紧皱:“这是怎么回事?”
见他不再追问此事,南浔偷偷松了口气。
“能不能给我一双手套?”
“何捕头,这人来历不明,你就这么让她介入案件不合规矩吧?”老徐脸色难看,这个可是他的工作,却被这小叫花子抢了先。
南浔勾起唇角,意味深长道:“也对,这是你们的工作,若是我刚刚不开口,你们都结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