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猜忌

去别家？

那怎么成。

黑胡子跟他是死对头，两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要流点血，找点刺激。

你胡士珍若是从中挑拨，保不齐那个四肢发达的家伙，为了让自己不痛快，就痛快的答应了，那俺不就白矜持了。

不行，坚决不行。

还有那个张威，最是阴险。

这人满脑子阴谋诡计，偏偏大家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若是他反了水，那自己和黑胡子再怎么反对也无济于事。

此时沈大江的心，乱了。

投了官家，怕其他人联手对付他。

不投，又怕别人投了连同官家对付他。

到最后，他愕然发觉自己已里外不是人，不管怎么选都是错，除非不做选择。

可眼下，不做选择就是选择。

这道题太难了，俺不会啊……

胡士珍佯装要走，却被沈大江一把拉住袖子，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大当家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南岛不是化外之地，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说完一甩衣袖，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老爷？”

“大当家的，怎么办？”

“大哥？”

胡士珍的一番话，众人听在耳里印在心里。

有条件，谁也不会过这种刀口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死了多少兄弟才有今天的牌面，可这就保险了吗？

朝廷无暇顾及的时候还好，可一旦被他们盯上，就像胡士珍所说，哪来的化外之地？

他们是盗匪，是官兵邀功领赏的本钱啊。

这次是个机会，甚至可以说是天赐良机。

浑王来南岛就藩，肯定想要个听话的南岛，而不是乌烟瘴气的南岛。

要改变就得做事，要做事就得有人手。

锦上添花哪里比得雪中送炭实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时不投更待何时？

若是黑胡子他们抢了先，自己这伙人怎么办，继续在海上飘着吗？

沈大江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或者说，他的一帮老弟兄们替他给了答案。

大堂外，黑压压的跪了一群人，他们不吵不闹，就这么静静的跪着。

“大当家的，俺想娘了，想她做的面疙瘩，俺吃遍了附近海域，就是找不着那个味儿。”

“老大，俺想让海娃读书，可人家不收……”

“大哥，其实那帮官差的衣服，仔细瞧着也挺好看的。”

“俺想给爹娘坟上烧点纸！”

沈大江来到堂外，见老兄弟的脸上，又有了入伙前的朴实和憨厚，不由红了眼眶。

都说男儿走四方，到了哪，哪就是家。

可他心里明白，有爹娘的地方，才是家。

罢了，罢了。

“管家，去请胡大人来府上一聚。”

“哎！”

话音刚落，管家就没了影。

“都起来吧，既然决定上岸，那就做好过段苦日子的准备，黑胡子那帮人黑着呢。”

沈大江开始为以后担心了。

“俺们听老大的。”

“你们往后尽量别落单，明面上该怎样还怎样，既然浑王愿跟俺合作，肯定有后手，俺们以不变应万变。”

“是。”

胡士珍出了沈府，上了轿后还真就朝着黑胡子的地盘赶去。

不过并不是找黑胡子谈生意，而是那边有块地不错，王爷要他来瞧瞧，看看合不合适建医院。

北港不小，左右都是仓库，再往两边才是岛民杂居地。

往上，是些有头有脸的头头们居住的地方，周边不是酒馆赌坊，就是勾栏拍卖行。

虽人气很旺，卫生条件却极差，王爷是不会将医院建在附近的。

王府又靠里一些，若是将医院建在那边，人流一多，恐不大安全。

府衙离王府也就几条街的距离，中间隔着座小土丘，王爷说那里以后要推平了建座新王府，给大伙办差用，现有的府衙推平，建学堂。

是以，选来选去还是北港西边黑胡子的那块地最好。

他也曾问过王爷，若黑胡子不答应怎么办。

王爷说，只是告诉他那块地要建医院，而非征求他的意见。

这话，等于没说吗。

顶着烈日，一行人到了地方后，胡士珍下了轿，沿着路边观察起来。

眼下这里还是片林地，中间有条小溪流经，地势平缓，山石不多，建房子不难。

又带人四周打量一番，做了记录，心里才算有了底。

黑胡子的人就在旁边盯着，既不打扰也不离去，就恶心你。

胡士珍不以为意，爱看看。

确认此处可行后，他便要上轿，打道回府。

谁知沈府管家沈樵，却气喘吁吁的赶了来，“胡大人，胡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因有黑胡子的人在旁，所以二人便进了林子，好一会才出来。

“起轿，回府。”

这事本就瞒不住人，黑胡子很快就得了信。

“胡士珍本月去沈家的次数，比以往两年都多。

这次他前脚出来，沈樵后脚就追来了，怕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妈的，备马，老子要去见张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