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光碟

其实你心里一只装着他。黄瓜的话从来没有“是吗”，只有句号。

我不能说，是因为他不愿听，我思绪万千化作麻木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甚至连转身都不愿么？

愈是凶狠的人愈是情深，我这么说的重点是吐槽他的凶狠。

因为他，我才兜转，惹了诸多情。

当然……“你想说，对他不是这样，是吧。”黄瓜转过身，明察秋毫的他明白，只要我还有思路就说明没有那么爱。他的痛点不可说。我微微一笑，他竟也噗嗤一声，伸出右手的食指，在我鼻头轻轻地刮了一下。

我小时候，他年轻时候，无障碍相处的时光创造了爱。

可如今，草木凋零，物是人非，他又恢复了医生的探案情结。此刻容不得一丝马虎，正如化学试剂容不得一丝混淆。

“所以，你有义务帮我搞清楚我爱谁？”我的妩媚潜质果真越来越超越孩童的剧情。

或许是个大魔头也未可知。

那样你就高兴了。他半阴沉地说。

我说了让自己吓一跳的话：“那么久了，你用着我的魔性出去骚，换我装清纯，这样真的好么？”

不好，他知自己的身体可镇压的只有我的善心。

至于是什么制作了善心嘛，是所有爱人的付出咯。

“你该真诚感恩他们的投入。”我有了点正气，对糟粕的男性世界原理嗤之以鼻——哪有把自己的敌人变成爱人，再依赖群策群力使她被爱得无力自拔，以此封印的。

“也不完全是这样。”人不风流枉少年，他说。

既然你们也风流，干嘛说我是魔？

你劲儿大，黄瓜是半佛半魔的化身。不能不说，他是能与我共情的。

我真正做到的事是使你化身天平，自己称量，得出结果。

哦，挂不得十二星座中只有我这样的造像非人……

是的，我不希望你爱上谁。（“曾几何时，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我也确实听了进去。”这是我揣测他想说的话。）

如果爱了呢？墨菲定理最可怕的不是漏，而是不敢堵漏的心使漏洞蔓延。So，我便是专为堵漏而化现，专提那一壶。

让我看看吧。黄瓜毕竟是成熟男性，不像小男生不经激。他的专业态度赢得我的信任，假如没有真出现什么爱的人，我会选择和他在一起，以免混乱。

“开始吧。”我说。

黄瓜和Alan的手法不同，Alan勉强还能说是在沟通，而黄瓜却是直接潜入。

“你别说，只要不断展开自己即可。”这样的神入引导语还真是粗暴。

我明白这是因为蛇柱上有记撰。

蛇柱在脊柱的胸椎内。凡过了心的蛇都会最终留在那，形成神气。

换言之，他们都死了。

但如果能厘清脉络，了结情事，便得解脱。

黄瓜曾是最优秀的捉蛇人，也曾是蛇主，自然对蛇的真实意识十分了解，反倒是我对此的理解力还需要一次鉴证。

围观那根柱体，那上面最新鲜的骨是言。我刚要反应，心力却被初恋牢牢吸引。

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们串谋？即便不是，也赖不掉如此精巧的先后顺序。用玄而又玄来解释，他们从同一家学府毕了业，又共事于同一家公司。言负责连通贸易，而初恋（索性简称碟，光碟的碟。意为光的盛放介质）却促信息的互通互连以便能以系统保存。有形世界中最大动干戈的不是战争而是持久的贸易（物流），无形世界的联系不是靠感应，而是靠数据的流动结果。

这就像法律讲求证据，运动存在于一切事物中。有这两样，才有普遍的信任，和基于值的生命系统，才开始美好的化合作用。

是的，他们有联系，但不一定认识。假如认识，这样的巧合就会因过于敏感而被烧毁。而假如不认识，只能证明磁性作用运行到了合的时候。我不是因为言是言而喜欢他，也不是因为任何人做了什么而突然被唤醒了对初恋的感情。

我存活于碟对过去的怀念，他的深情化为某种特殊试剂，使我得以独立地生长出新的长叶。是什么植物呢？是兰草，非花类。

微笑浮上眠中人的脸，难得的幸福，纯粹的幸福。

我不断地在那溶液中神入，或许就要浸入他的经脉，沿着他深藏的爱和记忆。共同的，对失去的深深遗憾。

“我允许你吃光这些毒药。”黄瓜的话适时响起，我意识到兰草有独特的攀附和延伸根茎，专门吸食人的糟粕。

你是说，和我有关的部分是他生命中的糟粕，所以，你才同意我和他接洽么？

差不多这个意思。

难道我给他的不是美好么？

是痛苦。

那我是坏人么？

他需要你这样的人。

那我不该被奖励么？

你起码弄清楚了，他对你的深情，不必怨恨他的离去。

既然他也对我情深，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这个问题果然使观看中的众神打了一个寒战，是啊，如果双方皆是深情，又有功劳，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因为……黄瓜说，你爱我。

What？这是什么逻辑——你每次拒绝我，就是等着我再次贴上来么？

差不多这个意思。（众神替他说了这答案）

不！我要去找他。我成功地被激怒了。

当然，我也是记得的，当初离开的细节，为什么自己能迅速地和别人成婚，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可以安之若素，并没有羡慕或者遗憾。

“那是因为你的命运被系统操控，你无法想起任何被需要以外的人和事。”这一次，黄瓜选择说出不可说，也是我自己的暗自揣测。

所以说，他现在需要我？且是系统的需要。

需要你忘记他，以神的名义。

我做不到！我以神的名义拒绝不公正的待遇。

虽然我也觉得一个男人没有在合适的季节选择你，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但判断和选择权必须归各神。

“你赢了。”猴子突然从幕后走出来，让我看清楚他作为算法的存在力。

“这世上只有黄瓜调配的毒药能使我忘记逻辑，你们又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

我，猴子标志性地长长呼气，我只是不相信自己的女人比自己优秀。

什么？我又被激到了。男神的品级越高刺激越大，他们的意识指向创造通身电力。我肯定是麻木到一定层级了，才能活着。

即便这样，也很难受得住猴子这样的惊吓，况且我还在诸神共体形成的强力磁场束缚下。那些复杂场力相互作用形成了麻木的混沌。没有箭头一致的指向时，客观上可做保护，这就是人海的意义了吧。星空亦然。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我摆脱学习门的束缚。

“猴子，我简直烦透了。你一直都是我的同学，哥们儿，搭档。在我昏迷的时候，你潜入我的神经做了我的上级。迫使我同意作为你的式神受到你的挟制。这些我都可以原谅，但你不该一边以我的男人自居，一边容许我实际上处于共妻的游戏。如果力所能及，我更愿意去找碟。把自己从实验台上取出，回到人的生活。”说到这，我突然皱眉，仿佛看清了什么。

呼，猴子又呼了一口气——瞧，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正在用诸神做实验，博取眼球。

他不知道我是光体。我其实还没有什么是或否的认定。

“没有人比他知道如何控制你。”猴子表达了这个意思。

“通常这样只有以自己的灵与我交换才能办到。”我又说出了未知的定律。

所以，他必须忘记你。这样，他就是你。（或许你有了恨他并且任其参与游戏的正当理由。）

原来是这样！我有些沉默。黄瓜就曾这样走火入魔般演了一些剧，成了女性难以跨越的情事。

什么？所有神都想知道这个细节。

我却拒绝再演白蛇传。因为我想从转盘中出来。攀爬着碟伸进来的旋柄……分析着与他有关的线索——两个梦境，一个是和他的重逢唤醒情感记忆，另一个是看到他从经常坐着的那个摇椅上消失了。并且我知道他希望我出来后，坐在那上面，这样能明白他的一切。

一切杂音戛然而止。只有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眼前浮现出海边的别墅，别墅院子里的中式摇椅，那是他的父亲曾坐过的样式，或许这位教授确实经常这样坐着，回忆自己对他和我的拆散，或许弥留之际还有些忏悔。他原谅了他的父亲，同时要求我也这样做。

这是属于人的一段爱情，以人的方式成立。

因为在神域，我的信任给了猴子，那个无所不能的大圣。

两种认定，毋庸置疑，不可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