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何为专业

国庆过半，气氛有些回落，兴奋的心情换算成几次聚会的买单，几处游曳的疲累，还有对未完成功课和积压工作量的踌躇。

于是今日没有家人再提议外出，大家不约而同地匍匐于自己的书案。对此，我保持沉默，养猫人的生活沾染猫性，在“劳役”未成以前，鲜少评说。如常过着“闲人”的“玩物”生活，早起喂猫，打扫，洗脚，上岸。

这生活如同庙里的小和尚——论品阶，远未及论经打坐的层次，念经总念出自己的花样来，于是，无形这师父说，你就只能“苦其体肤，劳其筋骨，空乏其身”，做些最最基本的事，半点偷不得懒。我对这师父嗤之以鼻，私以为它并不存在，所有事，都是我的事，做就好。随着家里猫咪的增多与成长，“猫咪的事”已占据了我大部分时间，几乎可以助我转为职业了。要不是猫咪的娘家兄弟说我邪气，五行对猫无益，我肯定已就此作业，免得在忙得不亦乐乎之时还兼着闲人的职，得个不务正业的评价。对此命运的安排，我依旧不语，沉溺于自发劳役中，将原本乏于修为的四体着实训练了一番。从此，家里的政务，简称“家政”，才有了我这份布施，不是用钱，而是出力。我猜，人口下沉的未来预测中，力气是个硬通货。在这个指标上的千钧一发，甚至能跃居“发达国家水平”。

一位从海军陆战队退役的叔叔曾跟我讲过他六十岁第一次旅美的故事。在那次短期旅行中，他因一个偶然机会跟美国木匠学木工，两人搭档，赚到了不少的零用钱。甚至，他因诚实肯干、木工活好而受邀留在美国。可见，技工于那时的稀缺。回国后，他在自己的别墅里设置木工房，继续以木工养年。我家还存着他老人家赠送的一个木头凳子，靠背上刻着一个福字。每次踩着凳子爬到桌子上去晾衣衫，我总要感慨凳子是自己人自己做的稳当，千金不换。住在楼房里，踩着的这个凳子让我接到了地气，踏踏实实地爬上去，再稳稳地落下来。叔叔的手艺，这是一种专业么？我猜不算，只能说，玩票的人很优秀，达到了与从业人员同等质量的水平。就像同等学力申请硕士一样。

专业这个词是属于从业的，不是专门从事这个业务，就不属于专业的评价范畴。那是不是从事了，达到一定标准就能称专业人士呢？不一定，因为从事人员中有相当一部分没有资质，和获得资质所需相关的学习培训经历。那么，是不是满足了资质和培训经历的限定就能妥妥滴专业了？还不是，因为有的时期，所有的标准已过时，专业意味着创立，不然秦始皇就不必焚书坑儒了。在那样的时期，实践出真知，形成新标准的贡献者才能被称专业。所以，专业是一句“评语”，而非自我认知和自我表彰。

有人说，这么难呀，那这个词显然被滥用了，这使大多数现状实际上存在于不可知中，即便进门上香这一件事，都不知道是左脚先迈还是右脚先了。感知到这个问题时，我的身体还在勤劳地打扫一夜留下的灰尘，在扫好之前尚不必考虑专不专业的事，只要能完成家务，让家里瞧着干净，约定俗成的办法就可以实现，几乎每个人都能做到。所以，我们听到的歌里称赞勤劳而非专业。因为，“做到”才是该关注的点。以我目前的修为，还没有能力将连猫在内的家务当做下意识就能完成的事，说明这样的生活方式乏善可陈，缺乏惯性的加持。此外，对家中各器的使用状况也是颇有怨的，在勤劳的缝隙里尽是“使唤丫头”的愿望，说明在我的潜意识中，找方法才是符合我心意的事，而非重复性的劳动。在这个找的过程里，是要创造流程的，如能顺利复制，才进入流通领域。流通，连接商业，从我勤力打扫之处能嗅到檀香的气味，也能闻出金钱的去向。哈哈，古往今来、时光交错，我猜，自己动不动就踩在那个十字（cross）的雷上，只好孵蛋一般静默不动，等待众人排雷，即便身下是座金矿，也不能以己之身发达，努力不就此堕落。这是井穴，阡陌隐喻地下，涓涓细流而出，始为见，但不充匀。等气通畅了，才能说经络是专业的运送气的通道。与血管子各行其道。

专业这个词，于是被赋予了信任与指望，能与真理争辉，是人世的见证，自然先天具有绝对现代化和国际化的属性，适用于一切人的范围——“做事要专业”，“be professional”,伟大的企业们都找不出比这个词更能代表荣誉的了。于是，这个词在商业范围内表示对“功能”的追求，对创造和维持相关功能的从业人员的要求。跨出商业，这个词就解放了自己，恢复传统的意味。专于其业，精于勤。业可作学习及成果，是谦卑的身形，代表一类人的风骨。而在起码佛教中，业通障，表明人事来自疑惑障难，解决完与自己相关的问题便可以离开了，因此人世只是一站。用来治理的平台，业是未解脱之孽债，消业才是正途。如此说来，专业，便是集中精力消除错乱的路途了。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词上面打圈，即便辛苦也不能放过，如同水中的一片落叶在有漏的一处反复徘徊，不能随波逐流太久，终以文记之，如荀子所著《冲虚真经》的片段。

此篇之心如其篇《劝学》，说明起码在笔者眼中，荀子那讲求科学与实效，记录新奇并解惑的思路很必要，有消炎灭火之功。能调理肝肾备冬，将实事求是的态度作为秋收的果，做冬令研讨的食粮。

这都是因为智慧已空，先天未足，水之成分尚未丰满，恐春无木生。只能从毒副废料中分拣，找寻可用之才，以便拾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