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猫缘

在猫的世界寻找自己

缘起

作者：莫离

“难道一只小鸡的性命比你身边人都重要么？”三十多年前，手足无措的父亲这样对我说。那时，我是一名小学生，对从菜市场买来的小鸡被邻居无意中踩死这件事哭得肝肠寸断，身边人劝说无效，父亲一气之下用了以毒攻毒的办法。果然，他的话止住了哭声，我抬起头，对他说：“如果人可以不毫负责地踩死我的小鸡，那么是的，这个人没有小鸡的性命重要。”“荒谬！”父亲接下来的话决定了我与他的距离，也无形中造就了我与世界的距离。

假如“人”注定高贵于自然，那么我的答案无从修改，好在我这样的人要么很多，不见得有什么奇怪；或者很少，不足为患。

我并非沉溺于一只一种当中，实际上我对动物们的爱可以很多，像是停在我肩头，陪我去学校的鸽子、用肥嘟嘟的身体压住我作业本的鸭子、偷偷摸上床来的小白兔、每天从顶楼噗嗤下来接我回家的公鸡，还有更多出现在生命间歇里的那些偶遇的精灵。

我相信自己只是写出尚未用完的自己的灵性，而非硬要和其它物种扯上关系。这种习惯性冷淡是一种孤独症候，却不需要治愈，直到年轮的加持，使毛孩子们的到来更加频繁，或者，带有明显的诉求和使命感。

在我第一次指挥技术成熟的师傅们装修自己的房子时，手中挥动的“木棍”越发有力，在空气中渐渐划出了流动，成了音符，产生思想。“我要”，这一句式挣脱幼年求得妥协发展的自我束缚，坚定发端。 即便，我可能是如同高塔中那样拒人千里的女巫，也要努力谱写自己心中的乐章。

事实上，我可以做到，从同龄人长途奔袭的生存队列中将自己撤下，掏空艰苦奋斗所需建设富足的积蓄，来营造“童话”的土壤。我在上海的房子成了最初的城堡，在那里面住着我的家人和随处结缘的毛娃们。五只狗狗、一只流浪猫、八只鸽子、两只鹦鹉，还有一只兔子。

小时候未得伸张的童心继续泛滥。这种自由战士的天性无以复加地体现在我的狗狗们身上，以至于最终使我们分离。因为，哪怕是四层楼的别墅也不足以限制它们的奔跑，即便及时供应的食粮也无法消除它们想要挣脱狗链的愿望。它们从社区转向农场的过程中，我失去了它们以及鸽子、兔子和鹦鹉，只有领养的那只流浪的母猫融入了社区的猫帮。这一次，导致伤害的不是“邻居”，而是我们自己那狂野不搭的需求点，过于安逸的生活成了某种慢性毒药，腐蚀着烂漫。不需要狂犬病，我们便已筋疲力尽，相互遗忘。

我把象征自我的house租了出去，继续住回老小区，想要恢复平淡。而心中咆哮的巨人却始终没有放过“原本可以”的我，不断地为我创造着与自然缔结盟约的机会。

今年春节后，不愿为动物再动干戈的我迎来了第一只公猫，接着是四只母猫和一只弟弟。看上去和过去的动物之缘一样，又快又猛烈，很快就达到了家庭承载力的上限。不同的是它们都是猫类，不同的猫，不同的来源，每一只都平等地需要面对族群的融合历程。而每一次新成员的加入都像是一颗未知星球的陨石落入平静如水的镜面，涟漪背后引发了均匀粒子的对抗。而对抗的结果有如石磨的运转，生活被好好滴碾碎，流出黄油一般的幸运来。

此时，我的布偶小仙女正躺在我的身旁，用长长的尾巴勾引我外溢的脚趾，我温柔地看她，写不出那种“每个猫猫都是孤独旅者，哪怕在一起，也只是延续着各自的孤独”这样的暗黑色感。我猜，要颠覆这一论调，得证明与它们混居的我们拥有全色调，于是无论何种孤独，都能完好地接洽。于是，我们有了新或者原始的意义，原谅了曾经犯错的自己。这是我想写的，万物之灵。从《狮子王》中的羚羊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和猫咪在一起或许不是偶然，而是以跬步的方式流向狮群的觉醒。

而我便和叮当一起，将不同生物的面具取出戴上，以便识别身边的社会。

这样既不会因过于奔腾而决，也不会亡于拘谨的断。

恐怕这个意义的刨出有利于我的事业——咨询，心理咨询的开展。

无数次，在一望无际的人性荒原中流浪的旅人终将选择是做一只将头颅埋入黄沙的鸵鸟，还是在沙土中埋下黄金的猫咪。

这样，基于心理的考古工作者的挖掘不止是集中精力于骸骨，还是分析猫咪们行走留下的痕迹，继而找寻生态恢复迹象的继任者。

愿自己蓬勃发展的灵性书写能告慰奈菲尔塔利的石墙，能重塑雅典的圆环，能唤醒石棺下沉睡的东方。

历史在恐龙消失后，有猫记撰。在猫的世界里，我们是平等的公民，即便尊老爱幼，即便分出种姓人家。行出万种姿态，描绘所有黑暗。当黎明到来，才沉沉睡下。交出的答卷叫做“文明”。里面有活生生的人的样本，厚厚的质感，被插入那莫须有中的魔法学校图书馆的书籍当中。等着孩子们顺着木梯登上，并找出自己的画像。

我兴奋于这件事的开启，荣幸于受邀献稿本刊一事。故事们在等待着我们，猫咪立于某处的屋檐和墙角处立定，昂起优雅的头，迎接人的到来。

后记：

面对纸笔，喷涌而出的不仅有浓郁的情感，更重要的是诸多确实可行之活动的策划。文字始终是实践忠实的仆人，服务于我们真实的作为。这，将作为鄙人秉持的一贯性思想。

结缘合适的人，推动善的力量。不必先做那道德课本中完美无缺的林黛玉，先显出自己不尽如人意的麻辣本色来，将无数可记载之事实好好地扶于本刊，再连接需要此类知识性辅导的人们。愿与诸卿一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