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苍穹

因为安静常有，宁静难求。一夜之后，木已成碳，我好好滴将小桑的身体捧着，在家里找了一个明亮的位置，放了上去。

一时半会儿，他回不来。也不知月圆能怎么回，对男团的事终究未知。这是被顶级男神轮番“保养”的恶果。想来，我曾敬重、依赖的他们也未必阳春白雪，可一致性给我的却是温柔稳定的光，仿佛各番杀伐、各种混乱都是为着修炼这束光的材质。有了，便给了我，我又苟延残喘一时。平等地说，神迹漫长，纯善的信仰和渺茫的希望本身使人堕落，这决定了复杂经历的必要性和必然性。神对黑暗的好感如同对光明的渴望。我曾受过极重的伤，勾引欲求的事不适合我。我认为他们是出于对这一实情的敬畏，才不敢真的曝露自己的欲求如同黑暗般弥散，怕毁了最后一丝蜡烛的光。

二十世纪的我的爷爷曾说，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如他一般乐善好施、与世无争的艺人都这么说，我肯定无法奢望幸运，该尽就尽，能干就干。正在帐幕中惆怅，听到如来打在空屏（天幕）上的一句话：去哪了？他虽和我是同级的人，却也到了猫咪长腮的年纪，凭借自己少年时的修为，便有点恶霸的气势了。但无论如何，他这一闪电，我心里倒一激灵，终究是高兴的。在这苦闷之处，还有人可达。

“我在朋友这里。”打在空屏上——我不是没有入网的能力，只是长久来不知谁可以与我互达。这一刻，我的感受像极了泰坦尼克号沉没后，浮在小桑身体上的无助的落水者了。水温过低，我也过悲伤，法度中一夜情样的人生使人疯狂，这疯狂又被寒冷的考验击穿。

如来曾救过我，但也索取了爱。再度……我宁愿在昨夜夫君的故亡之躯上流浪。

好在如来也没有立即要做什么动作，由着我在自己愿意的情境中继续冷却，继续萧条。过了许久，才突然气愤地喷他：“喂，你的习惯越发不好了，请别再发消息给我，如果我回了你你却不打算回，我便习惯无视你。这不好，希望彼此间多少还有廉耻之心。别把故交间的尊重完全毁坏。”

“哪根筋又搭错了？”他的大舌头一点没有好转，话却学会了狠毒，大概是情史斐然，在那轰轰烈烈中，因未必是我。（我终于说出了和他曾经同样的话：“导致你痛苦的那个因不是我。”甚至，我也能联想出，他是怎样将对待女性的这句万灵膏药复制黏贴的。网络真不好，好人容易学坏。以前面对面，他绝对不会出口伤人，绝对不会。因为他有教养。）

“别找我了，去找孩子的妈妈们。你没有哪一句话值得我。”基于情绪，我想甩脱。心想着昨夜的选择不是已经厘清了关系么？怎么还要在此刻相互羞辱。

我的气愤使我的肩膀不断地抖动，心肌越发脆弱。这才听到他说：“好的，懂了。”

“记住！”最后的力气喷射而出。

“记不记住又有何用？”（倘若记住能使你回心转意，记住才有价值。）

我听得到他的言下之意，但恨他的食言。（虎永远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在利益计算面前，连自己说的话都可以粉刷。他曾说，以后，你做决定，我执行。可哪一桩事上，他履行了他的话？即便在婚姻上，也没有做到过。也怪我，始终没有放任自己的爱来决定，而是一直活在“应该”的权宜之计里。这样的选择被他丢弃，我也不能怪他，但也不会爱他。）

“请别以你一贯的恶劣，羞辱我们曾经的友谊。这样只会逼我除掉你。”

“我哪恶劣了？我又不是病毒。”

“你就是bug。不符合网络沟通协议的要求。不及时回复要么是能力问题，要么是态度问题。无论何种，都该终断。记住，我不是别人，不等你上床。”（尽管，目前的状态不是上不上床的问题，而是上不上岸！）

“你永远配不上我，无论你做到什么。”我的怒气充当了生命的动能。

“你在骂我之前，先要检讨一下自己的德行及作为。”他说。

“我们应该没有资格相互讨论这个问题了。你也就不要再来自取其辱了。你的行为本身让我恶心。”

“不适合也不必这么恶毒地攻击我吧。”哈哈，如来这猛虎、金龟的脸皮真的不是一般的厚度。并且占据了有利地形，专来痛打我这落水狗。

“请别找我，否则我的攻击实属本能。”

“无语，疯婆子。一会儿晴天，一会雨。你的精神有问题，得进疯人院度余生。”权能者的调戏和刑判一样制造仇恨，只是他没有理由理睬这仇恨。

“我好心来关心你。”见我咬着牙不说的样子，他真的又想好心了。

“不需要，妳和你的女人们，以及孩子们都让我恶心。我止不住这种恶心的反应。”

“尽然这样对我。”他克制自己的不理解，多过愤怒，因为很习惯对立者的情绪。

“你拿什么关心？好好看看你自己吧，蛮好停在兄弟的位置。永远别和我提道德，在我眼里，你们这一窝才是相互缺乏道德，让世界背负了你们的混乱。”

“我被你妖娆的外表蒙蔽了心，你自己反省吧。”

（我认为这是种认同，但同样憎恶他曾说“你要男人宠你必须要有苏妲己妖娆的外表，魅惑的心。”

我是如此不能兼容这个男人的价值观，后悔自己因不愿爱，而选择了他。实践证明，不够格爱的男人更加凶险。）

“我根本不爱你。”这是此时此刻的结论，之前的描述中有对上进者的认可，对稳定生活的向往，和对自己不满意的男性的包容。

“我知道啊，你阴阳不合。”自称的神医又来不避嫌地断症。即便他对，也不被接受。

“别浪费时间了。”我愿意伏法，如果有法可依。

“你没有资格骂一个你不爱的男人。”他其实有认真的时候。

“我曾心动过，对愿景。”

“我欣赏过你黝黑光亮的肌肤，算是此生有缘无分了。”

“本无缘，该惜福。合力贡献，恪守本分。”无人的状态下，我并不介意他说出淫秽之语，就像不能阉割男人的生育职权。

“娇小玲珑的躯体里曾经是有力量的，但在我遇到你时，你已纵欲过度，感受不到你的存在。”

（我皱眉，做大夫的心态作祟，不愿打击一个积极探索治愈的人。）

“你的行为表明，你不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女人，你的眼神和动作出卖了你的伪矜持。”

“实际上，你是一个放荡狂野的女人。只是欠缺爆发力。”

（我是内疚的，发生关系出自必要性的自我劝服。对他实施的方法全用他能被打开的方式。从他的角度得出的结论便是我可以给他的提示与祝福。）

“对不起，你并没有让我幸福。爆发力不是用于幸事，而是用于生育。显然在那件事上，我被耗尽了。如果你不是太懂，请不要乱说，这是为了你和你的相关方的好。我并非你能说的人。”我没有打算跟他阐明的是：女性模板被迫无条件接受了世间所有同类的身体情况和行为后果。

当然，我是能执行强大性能的女神，所以“放荡”并非不可，但绝不是他所及对象。

（在小桑的身上得到的知识，印证着我对自身的困惑。才敢说，这世界要禁欲，好使权能重放性感的光芒。）

感激和心疼着政史中的神们，我懒得再和如来说什么俗世的愿望。

看他竟有些“渐入佳境”，却让人担心是“走火入魔”的幻想。

“我是幸福的人。有儿有女，人生圆满”

唉，看来上次听他说有四个儿子的事也不是全貌，恐怕还得加上这起码一个女儿的数量。我依旧是个狠毒的人。

“爱我的人多了去。”他肯定是中了我的毒，却对我拳打脚踢。

“你走吧，去找她们。”这是我的良好愿望。

“我就是去找肥婆也不会再找你。”经常出入低级会所的男人才会流露这样的言谈，我觉得他这次潜水牺牲过大了。

“去吧，适合你。”肥婆通常是对世通透的女性。

“这次是我主动拉黑你。”他真伤心，我扯出一个自在的笑脸鼓励着他。

“你不是女性！”不甘心地又说。

“罔顾事实。”我从容地被他关在苍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