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交底

带着老师对我的分析，我沉下心来看婚姻大事。

首次将“结婚”放进项目规划，从而脱敏自己的情感反应，努力达成这个目标。

“你根本不想结婚，也根本无意做咨询。”老师的话是硬，心却最软，我才接得住，才有脸面对，而非逃逸。

为什么说我不想结婚呢？明明是想，日以继夜地想，想这件事，已然成了危机感。

如果想不通老师的前半句，那索性想想后半句吧——无意做咨询……在参加线下课的时候，我刚考完主要的几个证，上岗班需要另外半年，花了一万块报名。这在我目前的经济条件下是个大手笔，必须能据此证明诚意的纯度了。但是不是真要开个咨询室，正儿八经靠别人的依稀的“改善”来讨生活呢？我不想也是真的。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值得帮助的来访者，自认为帮了的是否觉得是被帮了，又是否愿意拿出体面的咨询费来，这缘分所致的收入又能不能支撑我突如其来的奢侈想法。这一系列的不确定将我推向生活的简洁答案——找个人嫁了，当然限定可以很多。哈哈，嫁人一事可以是咨询事业的题眼或是障难。如此，我知道老师的结论里有什么了。我不想。

不想被人轻薄，不想再遭受什么形同暴力的创伤。

于是决裂地想要卖房走人……回头一望，望见的不是皑皑积雪的老父母，而是嗷嗷待哺的孩童。

无论孩子多大，都是妈妈的孩子。是啊，她们还没表现出需要我，所以，这是还没正常的反应。我不能走，只能往着一锅的粥汤里继续献血。

假如真能流尽，也就不再需要思考以上两个问题了。

看，身为未来咨询师的人也可能悲观，看上去像是抑郁，也有着自我放任的“自杀”情结。一样是无从奋起，便灭亡。这似乎并没有什么骇人听闻的意思，大家都知道。在过来人深有体会的地方，每个人（女人）继续放着血。男士们则在这里点上一根烟，意思是自己无血可放，却愿意共情于女子般生理周期的无望。

但我知道的，自己要做咨询，也要结婚。刚才那些被老师抓住的小辫子只是在说路途中的大鬼难缠。于是，斩妖除魔成了这两个目标的副产品。这样承认，无非是预告和撰写免责条款。

要挽回败局，我得证明自己是言出必行的。先说过的那些话，终将实现，却极有可能满足先入后出法的记账原则。

这样做的原因也是无可奈何，因为解决问题的深入和浅出是必经的两个过程。治愈了里子，面子才能好。所以，准备着长久没有面子，也是必要的。不单自己有这样的准备，也要使身边人明白，他们的攻击早就被算计在“草船”之上。能省则省。

我将要做的这两桩事都是实践出真知，试，在所难免。我隐约听到男同学的骂声，对此我最好是别拿出认真来对抗，如果连我都未得真知，别人无知又有什么要紧呢。

只是相交多年的人也罔顾自己的面子和彼此的情分硬要把瓦罐打破来探底，我不得不给出结果，因为藏的时间久了，需要看看，里面是成了酒，还是成了糟。

有人说我无聊，自然是有酒有糟。我认真地说，那是你不明白这瓮构造的精巧，历经“捐精”人的烘烤发酵，这容器是能自发进展的，有部分被剥离，有部分被留下。留下之物确切说，也是一个真实生态了，你和相关方的实验成果一目了然。

所以，“被倒掉”的概率不仅有还很高，有时酒也会被倒掉，留下糟来恶心人。但不能因此，不做酿酒的作业，否则，就不知道能酿出酒的滋味，又是什么。

有人说，其实也未必需要喝酒，始终清醒也是可以。我看到的剩男极多是说这话的人们，但往往他们，醉得不轻呢。

这酒没酿在女生那，而是自产自销。雌雄同体不是不可以，关键是自洽。这个标尺量上去，大部分人已经、正在或者将要败下阵来，自己酿的味道单调还不成问题，真正的问题是不足以维持自身运行动力，恐怕还熬不到使自己这叶扁舟靠岸，所以，绝对是需要和别人试试，请多关照。

看，人是复杂，逮到现形也不承认，真心想脱离困惑时，你才能喂得入汤药。

曾经神父对我们讲，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想说，神父是神职人员，应该很有道行，不会动心犯戒。其实，神父也是人，和大家一样吃饭睡觉。所说的控制也需要修炼，并非有什么特权幸免。我听着觉得特别实诚，因此，有了困难不去找他们，认为同样是人，才能必定平均得很，人家能修，我也能。如果我的来访者持我这样的观点，我也深以为是，确实。

反而小动物们需要广泛的咨询，犹如猴子们互相挠痒痒，大家皆平凡，故互挠。

人类的咨询大抵图这样的松快，是猴子的后代。

如果大家都能这样豁达，于是浅浅地活着，那么结婚就结婚，咨询就咨询了。

我始终不认为心理咨询值得那个价钱，除非比精神科大夫能治病，并且有一块疗愈的冰作为手术刀。大家为冰付费罢了。

乘着上岗班还有超过一半的课程，我努力复制那冰的模板。这样才有的赚，难道要去买别人的冰，帮别人赚钱么？

即便你愿意，来访者如此聪明也不让啊，咨询是迅速去除中间商的行业。但不能缺乏前台的筛选和帮衬，滤除杂乱，保护你苦苦修炼所得冰山——地球那么多轰轰烈烈的事，说到底，不也是这一样么。

“格局大”的人看到大的冰，市井小民捧着小的冰，希望捂热，惧怕化了。

这才有了正确的体温，才在生态名单上保留人的席位。

如果我说的，别人能理解。婚姻也有，咨询也可以做。

归根究底，这是个生存问题。每一年，地球都有灭绝生物名单。

辛特勒那一个是其中一种形式。

大龄单身女人有些同龄男人所说的“神经”，我认为是正确的，我们的心里装着一句恶狠狠的回应：“等你们到五十岁以后，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这个规律实现了平等，富人和穷人都有实感。于是，我看得到上海街头的羊肉店里，一起喝老酒成了老男人们的救赎。

我和最近结识的一位重点大学心理学硕士的姐妹对此有些异于常人的观感。具体说，就是不会幸灾乐祸，反而表示了担忧和愿意撮合的诚意。年轻时不大有男人缘的女士，正在变得吃香，因为不作，且豁达。相反……我很难说自己是“相反”的这种情况，因为不敢说自己以前男人缘好，不然每一个兄弟都可以喷我一句：“那怎么没有嫁出去。”被喷了，我也只能忍着，难道要赤裸裸说，正在比较谁的钱更多么。别怀疑，嫁人就是穿衣吃饭。索性这样想，自己死得其所，让别人做道德的牌坊，自己才不会冤死在缺乏道德的路上。有一位邻居妹子，含沙射影提示我，无权无势，又不工作的人不应该抛头露面，应该继续寂寂无名，反思己身。我觉得她是不知道我的反思已太久。久到终于想起来女子不应该太过有钱，因为钱财是为事业间的方便（流通）而设。把过多钱和房子装在自己兜里的女子，始终成了难以降解的塑料花。

三缄其口，我选择沉默。以便更真实地去嫁人，去做咨询。把塑料代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