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归经

（你确定要说出来么）

慕容的意思里展开一副现状的画面，里面是人与魑魅魍魉共行的景象。

“如果你不说，或可封印（你或者异世界）”，如果说佛界人人说话直接，那慕容实属其中精粹。但大家并未对此心生不满，主要是因为他的公职本就是与异象交道，直击人心，铲除恶魔，彰显人世公平，掌管守护。

“我以为你一直怕我。”慕容又说，这算是他愿意坦诚相待的开始，从前他沉默的性子，极可能源自不可宣说之工作。既不愿产生异端，又不愿受人指戳误会。

我一直很感谢你——撑着我最无心无力的局面，以至世尊与众人说佛国一切公民皆应学你。

慕容略显疏离，若有所思地低头，一改刚才见面的爽朗。我知他又沉入，要清理复杂的宫内事务。

宫，便是异象横生之地，球体已入不惑即将更年，原先紧锁的，释放的，教化的种种毒害事物蠢蠢欲动，籍着胞宫与外界联络通道的土壤失衡而泛滥。

他的不轻松，显现了身体的不安宁。

如果说谁人与我联系最深，当属慕容。女子的根本是胞宫，球体的要害是核心。他调节阴阳，掌握重镇，艳压群雄，守护星球。实做着勉为其难的事。

“如果我重回石女身，是否能解决危局？”我试着将自己独自研究的方案拿出来与他讨论。

他却整个意念铺在宫的各处，像妇科大夫那样细腻雕琢着宫壁。以邪压邪，改邪归正。

我猜日本浮世绘之功，与现代桥架雕刻的龙身有似。只是在内观的强度和多维打印成像的能力上，慕容甚为极品，以自身为材，雕刻塑化，补女宫壁，不能不让我心生爱戴。

你我不必客气，他回神时鼻头渗出细汗，声音平和，谦逊有礼，恪守中庸。

记得每次与他重逢，无论大家是何等身份路数，他总说过这一句。感叹轮回原理之坚固。

思及一事，不禁嘴角上扬，暗暗高兴能“逮”他个现行：慕容，这次的身体怕没这么快康复，你好不容易现身，不如和我聊聊。要知道，每一世轮回见你，我都曾忆起一些前世，生出许多困惑，写了无数的笔记，总想好好问你。

“我大抵无话可说”，这男孩子是典型的世家大族后人，即便市井经历若干也难改他拒人于千里的个性。因为如此，我更想挑战其心，以便使他在宫内新作壁画人物为我所用。

“这就掰手腕儿式了么？”慕容没有开口，旁边人说我。

我，不高兴滴垂目，委屈得很，自己一直对别人总是有问必答，别人对我总是避而不答，致使疑惑泛滥，恶化心境。

你问，我听着。他似乎有些力气，诚恳回应。表明之前没有这样做时总有苦衷。

嗯，我准备开始，想问及前世我们最后那段相处那段日子，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再三组织言语，才发现是自己有所顾虑，惧怕公开。便给自己赋能，打定主意要复原真相，即便面对难以启齿的情节，也坦然接受。

嗯，他回应的积极鼓励了我的尝试，我的心境鼓励了他的积极。

慕容，我依稀记得，前世也有融血这个过程，我也曾陷入昏迷，那时没有任何先进设备，唯有你的湛蓝麻布和服与窗前几支腊梅在我记忆。有几次我已经熬不过去，拉住你的衣角苦撑，看到你没有留在房内，而是举刀在院内的雪地中站立。等我能下地去看你时，你以化为一尊石像，手依旧握着日本刀。

对此，你有无印象？

没有。慕容回答，不喜不悲。

还有一次，你我在雪柿树下相遇，因为一些缘故，我失了亲人回归你处，才知道你是忍者，背负使命。对此，你是否有印象？

记不清了。他还是说。

那，我们同拜昆仑学艺，你嚣张地说，要我求你才肯帮我，却把我从雪山顶上背回，经历路途极致艰险，你依旧不辍。可有记忆？我有点急，急这经络不知如何能通。

他有些触动，却闭口不言。

我咬了咬下唇，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撬开他的嘴。

还有一次，我们在同一所学校求学，你是转学生，后来的，累受同学欺负。我与你联盟，与你同吃同练，你为人沉默却很温和，令人信任。后来，我们一起逃出生天，却因一事折返，你可记得是哪一事？

“母亲说，我叫晴明。”慕容终于说出了我好容易拼凑出的答案，他举头看我，目光灼灼，意思是：我们不能逃避。

我流下了欢喜的眼泪，拉着他的手，知道我们的所有相遇中，不是他因为我的需要来拉了我，便是我因为自己的判断主动拉了他。

噗嗤一声，我们笑起来，拉手变成了紧握。

又笑，腼腆依旧是他的主性格。

他主经络，我主神，两者并无距离，我与他合成神经。

怪不得你又可以是男的，又可以是女的。我自言自语，补充在曾对他不解评论的下面。

除了即男又女，还是阴阳的通道，也是异象众人的中保。

怪不得……我又自证了什么，见到他就是这个反应，一通百通，受他点拨。

“怪不得什么？”轮到他想问了。

我，我……好犹豫要不要说。他的事是否在可说范畴。

无妨，不止是他回复，身旁众人也有这个意思。

我便忍不住说了——在教堂参与弥撒的那段时间，很多次看到你从地毯步入，站到讲台之上，这样的异象也出现在医学院的讲台。你是否真……加入了教会。

还需要做更多事。他学到了佛的至纯境地，甚至超越了前人。听到这，我的经络似乎通了，因此他变成了内做功，不再和我言语。

我进而想，当时场面就像是皇帝的新衣，正常情况下，大家只能看到是神父走了进来。我却说是他，经过我身边。那时，我和他刚才分开，困惑掺杂眷恋的感情，于是对此画面印象深刻，觉得不可思议，却无从确认。四下是沉默的人，除了鬼吏。他老人家是读得出我所思所见的。他初次见我，便言明天主教和佛教在根源上的一致性——告诉我，大家在秉持上并不冲突。那时的我还没有今日的成果，不免心惊。不晓得老人家怎么知道我与佛教的关联，又怎么知道我是要明白两教之间的联系。

我莫名归属了天主教，此后发生许多事，皆看到了同一人在两教中身份共存的情况，细说之，像是人走在同一个线轴，向上走是天主教，向下走则是佛教。

天呐，我想通了！纵坐标即为轴，向北一线是天主所辖区域，向南则入佛地。历经整轴，便已经历所生地狱，得升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