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焚香

有什么办法？魔王的问话听出紧迫，不似以往那样从容。

我的皱眉更深——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用所谓“充盈”的资源来掩盖资源的质地问题。如果我按着这条路走，不过三年就会溃烂而竭。真不知魔王哥优渥的大脑到底有没有真正启动，算出这样发生的大概率。

我猜他曾设想过两种解决：一、以原神当药以命换命；二、两人一起死（我比较不愿意说殉情，因为我和他明明浅浅，未及多少深入的男女之情，这可能是由于每次相见都被当朝君王截胡，使我们没有真的合流——代表道法的江与源自实践的河之间的对冲，致使江河各行其道，汇聚于海，借助海的磅礴气度与丰厚的生态链，为二者做了充分缓冲）。

所以，分开不对么？我想甩开这个沉重晦涩的话题。

以前的海很丰富，生态中琳琅满目的思想，江河分流有合理性；如今……唉，海还不如陆地——高度同一，材质简单，生态死亡，流入海无非浪费了最后的精力，把这点宝贝直接给你，不好么？

太冒险了，凡祖制明里禁止暗中勾结的都没有好下场，我和你的身份又不是能似是而非的。何苦搞到自己分崩离析、草木皆兵，加速衰竭。

你太高估“别人”的贡献，唉，或许你只有看到恶果才能相信该在一起的人始终分不开。魔王擦去眼中的泪，人入中年，怎么会冲动，万事万物无不是为了集体。至于哪个集体，我猜便是广大的地球居民吧，不仅童叟无欺，物种也平等。

犹豫，不仅是天平的犹豫，也包括了所有人的计算时长。

始终，我找不出这样做的合理性，因为爱在一起么？不，是因为需要。需求得到众神的保护么？不，受到众神的惩罚；两人之间是否彼此深信不疑？不，之间没有承诺，因为没有爱。What，为什么没有爱？历代的重逢中不都是演绎了爱的经典学说么？因为爱的第一法条便是合理性。缺乏合理性，于是，便没有了爱。曾经怎么有的呢？盲目。

如今，发生了什么变化？我的视力正在恢复，但没有康复。假如有康复的一天，那么每一天的视力调整都会改变定性。按着西方的套路，魔王苦等的玫瑰，瓣瓣花落，只剩一片。能救他的女孩因牵扯父的立场而左右摇摆，停在了路的当中。这不是一条普通的林间马路，而是充满病毒的荆棘之路。

不信任和不合理使荆棘繁衍。而归根究底，合理性并非被父压垮，而是败于女孩的心中的那个“自认为”的自己，那个兼容算法的天平。天平如同魔镜，极可能是同一材质打造。它告知配对的基本原则是一一相配，没有小三小四的方法论。这是在说西方神中某种密匙的律，和人间形成多物质结合体的繁衍目标不同。在那一一对应的晶石上，我看不清人形。似乎比魔王更贴近我的另有其人。这才导致了拒绝的不可抗力。

人间的始作俑者之所以以爱的假象引诱神来，便是为了以身体为囚，使大家悟通一些道理再选择自己的路。当然，当等级高了起来，选择也就不再直观，很需要思考，因此才发明出棋盘来。有了棋，大家似乎也就不抵制施加在身心灵的痛苦和囚禁，而是苦心经营起路来。一人如此，多人亦是。这系统才稳定，不能靠一个人的力做些什么。如果真如魔王哥反馈的那样，海水遭遇同质化侵袭，使整个地球系统时不时短路，那么，烧毁大脑不过是时间问题。

啧啧，昨日宫内的为难事尚未能解决，今日又被捆坐 “老虎凳”般继续加码，不，加砖。骨骼体会到的酸爽无法名状。疼痛无孔不入，渐渐也不能说自己是完整的人，也不能说自己还存在。只要大脑思维的小宇宙不停，这样自我压榨的动作便不停。拥有紧致人生实有感，感到虚脱。

我索性不再动脑，横竖是“将死之人”，或许停下“挣扎”，就是理性状态。而理性正是解——我的脑已被烧毁。

我十分清楚，烧的人是肖，火神。他以忘记我的方式，使我失去了过去的神力，要我以本能做事，重修善因。无论我和魔王哥的论战谁胜谁负，“烧毁”的过程不间断被施行。不知道魔王对这件事知道多少，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充当了诱饵，调动了我身体里的服务器。强迫性面对棘手问题，启用最大功率，确保了烧毁程序的落地。

“你们哥俩果然情深。”我不禁佩服，疼痛并不能使我丢失理性，但只要对结果好，或者有个合理的结果，我都不计较，这样的“特权”也只给魔王。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必须得到宽待。

情深未必是好事，情深我就不能承诺你，也就失去你了。

并没有，无论谁留下来，你都是独一无二的魔王哥，你的智慧无人能比。

我想得到的就是合理性，你终会明白，于是，不承诺是负责的方式。魔王跟我说更为精坚的道理，我却说自己的痛能还在重建，担不起更大的疼痛了。

嗯，好好保重，后会有期。

此番行刑结束，我被放下，奄奄一息。只要我所受痛超过跻身我体的冤魂，便能使之脱落。所以，今日，我又补了一课，catch up“大家”的净化。

魔王哥，等他走后，我才细细回味与他的点点滴滴，觉出他每次激恼或是搅局的出现，确实达成了某个功效。可算作化工品中的反应调和剂。即，加入这一位才能正确反应。

哈哈，用机械原理解释，就是在说，重要机械的做功必要运用联合启动法，我和魔王同时按下，才能运算得结果。我惨淡地自嘲了下，原来，如此了不起的也都是黄瓜手中的作品和原料。这样的料，逼我做了功。

这样的黄瓜当然缺乏人的思想感情，他关注的始终是反应结束和反应结果。

我死了，便得了稳定性，否则始终不稳定。

我与他之间没有误会，一切不可说都在眼前经历。假如行至某一程，需要他割让自己什么要害来成就反应，他也会义不容辞的。秦人修仙到蓬莱，是为寻得反应的必要稳定剂。将万有可能导向一种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