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儿子

年总算是快要过去，今天是送穷日，我心里满满的是那个从边远小城里靠自己的力量在上海立足的男孩子。肖，就是这样注定从无到有，以旧换新的火种。

我是个“老飞行员”了，写到这里也知道自己不是大闺女，也非能写写擦擦的学生妹了。

我保守自己的尊严，继续代谢自身的污浊。不断地想起他，仿佛和他的岁月其实正在同步。

在学习和家务的间隙，我正在真实地织一条围巾，节前的意图是将它作为一个标志，开回温暖的信号。在挑选对象时，黄瓜是它的主人，而一个春节之后，我只剩下了那规律排列中的艾绿。

我要坚持织下去，就像说，我会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

有时，自嘲，搞不清楚该说自己是有品位、有文化、有牌坊的传统女性，还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精神分裂患者。可能唯一的界定只剩下解释了。

假设在我的脑中有严明的分区，每个区内有独立的人物关系和能力模型，就没有什么错乱。不过，我也绝对不会向别人承认什么，以免弄得别人错乱。

按需分配吧，世界。

我抚摸着艾绿色的围巾，把手放在上面，黄瓜的撇着嘴的表情就浮现出来。我没有什么同他讲，似乎很难忽略大动干戈的春节所带来的五味杂陈，如果换成是枣红围巾......肖，不会在意我是给谁用。因为他知道我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他习惯于支持我的一切决策。如果说，在深明大义的量表中，黄瓜是个思路正常的男人，那么肖就是象神一般的存在。

努力微笑，允许自己沉浸在不左不右的间隙里，四处不见人。人们都待在自己精心营造的世界中。而我却越发不同，在拥挤的城市里继续写航行日记。

干嘛搞得这么惨嘛，是不是呢？快要撞倒南墙的时候就会逆向思维片刻......我还是贪念着肖留给我的那种温馨，像是理想的实现一样，假如可以留下，或许生活里就充满了鲜花，可是时机不成熟，我的能量无法支撑两个世界的常态。所以，我留在了时间的“缝隙”里发挥“余热”，丰富自己的家园，把墙与墙间也变成一个世界。

两节车厢之间，是第三节车厢，只能有匮乏的资源，也只有愿意找寻真正圆满的人们可以把自己隔绝在这里，成为最初的乘客。

我幻想着“我”和肖的孩子已经长大，忍不住想在自己认识的人当中，是否有他。

这种不大妙的意识一直存在，连自己也很担心某一位喜欢过的人其实在某个空间是自己的儿子。

Easy，这并不是非法。天使这样同我说。而我却用人的执着问，是不是真的有。

于是聊个天变得寸步难行，不过七天而已，怎么就走成很难通融的人了。

再想起黄瓜，更多的是来理解他说的两个人不合适的部分。

是的，真的是这样。搞不好和他的甜蜜是为了掩护一个人的离开。

空气有些因紧张而凝固，我说，无妨，我受得住。

曾经，已经发生过这一幕了，对吧。他把我托付给黄瓜。

再度经历，从零意识又走到了死角和折返。类似的事再次发生，只是黄瓜已经有了习惯性反应。努力无果，及早告知。而肖却是努力回避生育，用他的话就是“一点儿也不能沾”。太深刻理解，甚过了我这个女人的自我认知。我终于明白自己的“忠于职守”是要彻底明白 is or not。

黄瓜的爱是真挚的，但用他来恋爱是种浪费。浪费可耻，我不打算“配得上”他。

我热爱打毛线，待在家里，种种花，等着男人优秀。

说要平等到了结尾只是抛弃。无论何种——抛弃。

我思念着肖和我共知的环境，可以说这也是我的幼年组成。飞船及车间。

中位值设定在那。还有更多星际游民需要组织，金字塔比起金属族搭建只能算是初级阶段。如同小儿玩沙。我在那金字塔上看到了弦，擦了擦眼睛再看，他确实是金字塔的主人，他或许就是我们的孩子，年轻的法老，建筑的爱好者。对他而言，建造宏伟是为提高大家的学习热忱，并且抵达能量的平和。否则，他有的是高深与艰巨，他是理论与实践并举，设计和实施兼顾，且能带领游散居民的君主。但他始终不认为自己是一把手，相反，我们有过一次深度交谈，他说，我觉得自己天生是副手，属于帮助别人实现想象的技术人员。这点和肖不谋而合。在他离开我之前曾说过，你应该找一个和我一样的工程师。

我曾经疑惑，“和你一样？”

不愿意说没有人。但性质相似的被我找到，肖就是这样的人。负责从无到有的建构，以便使孩子有超级星球的驾驭能力。即便如此，他也喜欢问我，怎么走，快说，我不会。

男人之间的磁场和判断或许更亲，有他们的直通。像是共事一个系统，调配果断。从一个点到另一个，肉眼可见的飞黄腾达和为人民服务都是合理的说辞。使剧情能恰好推动正常的需要。

“不会退”，是他们的共性。弦表面上会告诉你目前还无法做到，可是他会成年数地沉浸在现场的技术实验中。而肖则会直接拒绝，说不可能。然后根本无从知晓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们之间有一些不同，恐怕是一种弱化，比如说弦只适合工作，只要勉强他生活和应酬，他就会处于疾病中。而肖适合做一切事，只要你别问他为什么。

弦和我的情感模式很像这我知道，体现在方方面面的精准匹配。身心灵的同步愉悦。之前我一直认为这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家乡。那里曾是最有情调的地方。甚至可以帮助我和他回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族性。但我和他之间有时间差，短暂的同框，长久的分离。

好吧，就让我无为而治吧，说了此残生也可以。

我撑着现实的门框，父母需要我，孩子们也需要看到我走出路来。

于是，我明白黄瓜和肖的门是同时敞开，同时关闭的。

他们确实有着某种定性的联系。

红花绿叶一般，我是局外人。这样满满的“收获感”写实了人生的前半段。

甚至我想起了一些“怀孕后到消失”的设想，是肖把我“还”给了黄瓜。他是造就我的人，自然可以重新塑造我。

我从“难产而死”的冰棺里复生，变成了过于聪明的妖女。

着实过了一些平和岁月。经历这段，以黄瓜的性子恐怕已将爱情埋入土中。生育战争有了结果，只等停战。这个等待在于“桥”两端的能量互换，以及重建。

无论如何，我很怕出去，不可能对他们任何一人产生什么抗体，唯一的抗体就是借助墙壁来阻断。

这是好的，世界很大，破落的人也很多，光是这一部分就足够我忙的了。

谁先来找我，就和谁在一起过日子，但假如是肖回来了，他还记得自己的愿望，请告诉我，因为我会离开已有的一切，去找他。

在这个荒凉的夹层根本没有竞争，也不需要探看，就把这样的地方建设好吧。

我虔诚了给出天使的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