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原木
书名:银河笔记作者名:Eisa本章字数:2102更新时间:2023-06-14 16:23:14
接下来的一周,我一直处于刻意的麻木中,删除了一起做的事,包括长势良好的部分。这样自毁原木遭到了惩罚,头疼得仿佛要裂开,整夜不得睡,瞧那镜子里的人毫无生机,只剩我的骨顶着我的皮囊。即便如此,我也没有低头,只是发消息给他,问为什么分开会头疼?
经过两年多的隔网相伴,多多少少我有些了解,他是知道掌故的。唯物地说,他有我没有的部分经验。果然,他从我意识深处那湾静默的青泉中显身,说因为你已断了尾,自然是刻骨的痛。什么?我的惊异中带有一点高兴!因为这样的感觉会让我联想起九尾白狐的传说,如果狐尾自断,是可以逆天的吉兆。所以青丘有一代帝姬才会亲自斩断来挽留姻缘。和我做的正相反,似乎有着某种命理,是什么呢?殊途同归。天使适时出现,打开了历史的画卷。
“那时”的我还在青丘修炼,刚有了上神的位份,“配与”师父。那是我上上辈子修来的缘分,17岁雨季的女孩都喜欢自己的师父,那位从幼年时曾高高在上的男神向你走来,说要同你在一处。我便是这样的高兴,觉得苦修有点甜。可是合神一事非同小可,意味着形神分离,互换,体验无常,以对方的方式正道。对于多年修身的我来说无疑是那无趣生活中激起的一点波澜,很酷,因此就大大方方地答应了下来。师兄弟们个个表情复杂,欲言又止,我还安慰他们,不就是男女兼修嘛,怎么如此放不开。大师兄不忍具告,只说,17,既然你尚未有意中人,这桩事便是你出师考。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万事皆以师父为重,切勿玩心过重,损伤元气。如果贪恋忘归,你与师父都有性命之忧。我哦了一声,不以为然,大师兄虽然贵为古君,却是个童男子,我好歹在花果山有一次男女交合课,不会如书中那般不解风情,求生求死。大不了我让着师父就好。
在一起时间久了,对每一位的秉性都有把握,弊端也有拿捏,说敬重不过是异性使然。不过讲真,17岁时正是红鸾心动,四季花开,为首一朵金莲。当我独自在白水台诉说心事的时候,也闪过师父的意念。我与他终是隔着那层纱。听说有这场历练,便知是为了定义。我从不轻看自己,配与他,或许相当。这个念一出随即引发了脑波的一片震荡,如细沙般洗去。多沧桑,不去想。我又安于即将被颠覆的日常。
在昆仑,我们成了家,他亲手将一支青绿发簪插在我的发髻旁,唤我青儿。青是无色的底,透出修为的纯正。或许他的心头有一块巨石,无法再承受这单纯的师徒之谊。不是色诱,更像是毒发。果然,发簪似有千万只虫,深入经脉吸食营养。师父化作一条巨蛇,瞬间进入我的灵中。我会害怕么?不会,就像羊会好好吃草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地等待屠夫,这是动物界微妙的感恩方式。我想那时,我就是如此想。他占据了原先空白的地方,成为那根肋骨。其实,女人从来只有一根而已。随着我和他的相互吸收,我变回蛇形,这是水族世代储存的其中一种存在模式。也是我对大师兄的忧心忡忡表达乐观的基础。我与他同宗。我用他或他用我,必不排斥。只要,我们不是夫妻。
我这时才明白历史之所以能衍化亿万是因为法门无限。但道法唯一,言行朴素,“在一处”就是这个意思。带着神转世可不是好玩的,首先你一定没有朋友,其次没有人能理解你。再来,你不可以惩罚以免是欺压。当人世偏离正常,弱不禁风的你要能扭转谬误,以单纯地说说。据说师父当年便是如此晋神,如今我虽有上神位份,却都是亲戚朋友的厉害,没有我自己半分功劳。或许他的识和我的意,倒是能助我成人。唉,师父总是为着我的。我成了他的身体。也是要出供养,假如灵力不够,成就不明,怕是......不敢想,神识溃散是小,形神俱灭是大,两个人纠缠。怀有这样的认识,连走起路来都对自己和神轻拿轻放了。好在这种修为只是一个流程,如果运道好,走完全场不过是撒撒糖,说说大家都很棒。
说到撒糖,我有点怵,难道能渡劫、出师,就要以身相许么?我犹豫了......这个犹豫明显传递了负能量。对不起,我和他同时感应。
我依旧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似乎除了对“父母”的念想之外还有一位总看不清的形象。每次想这件事,就会头疼。明显的失忆症。是有什么东西插在我的头里吗?不可能,如果有只可能是我自己插的吧,完全没有污染,大脑一片澄明。甚至比眼前世界还要美好,姑且不做他想,专心渡劫。
这样瞧着,我的21世纪生活怕是此篇了,怪不得会看到师父显灵,督促我完成作业,拿这本实录去换他。很多人可能搞不清楚原本在你身体里的怎么就被锁在了服务器中。我长长地叹息......因为我是女娲。服务器就是那块补天石,必须有灵护卫,随时变更,待逻辑圆满,就能撤出。有人又要问,为什么不是你被关。我又叹气,别以为我占了便宜,对运行中缺损的修复是靠人为或者制止人为。我必须在每次投胎中吸收病状,分析问题,连接记忆,冲开阻滞才得见他。没有人喜欢被囚禁于光。尤其是蛇。勉为其难罢了。
我正在想罢写,这种痛苦非人,生死不易,撕毁剧本又何妨。师父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光,悲切地告诉我,你就这样不想起来吗?我又歇斯底里地痛在心里,想说,起来不起来还不是一样,抗争到现在皆在计算之内......他的表情里写着,你可逆天!我无法追踪他的立场,但我醒了。
“你已断尾......”我回到了与黄瓜的意识层,思量着时间。我想逮住他问,那么那么,神话里说断尾是真爱,双方皆是才会,你是否对我......他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唉,没一样容易,都是无头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