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道

可，终究，我们每一位都能再想起，不得不拾起责任。

嗯，好。

我一脸伤痛地抬起头，正好看到魔王的侧脸，和他千年不变的山羊胡下巴。

好什么好，我气不打一处来。好久没亲人了，在这茫茫雪域高原。

我在等你。他回答得简短。曾经和我一样喜欢微笑，大笑，嘲笑，最后归于两行清泪的哥哥终于和我同步沉寂。

不左不右，不上不下。

我本能且迅速地分析他的气质，想找出危机感。

嗯，很对。他又说。似乎丢失警觉是对种群的羞辱。

“缴枪不杀”，这句话写在我的分析报告上。

我撇了撇嘴，不知是沾染了黄瓜的情绪，还是和黄瓜的窘态相撞。

（原来黄瓜经常被缴械，却没被杀。飞快地，我得出了个于此刻无关结论。唉，珍惜时光的我，困惑的我，智慧的我。魔王哥哥一直纵容我的灵觉发育，仿佛那也是他挑选女性的要素。十分重要的一项）

我已经放了你那么多次了，说说，有什么想法。

我也拒绝过你那么多次了，你是我二哥，这多好。我太喜欢过特殊化的，枕着你的毛发、受你眷顾的生活。

这些都有价格，他又显出宿醉的表情。心里小心计算着从我心头取血的量。

好了，这一年，好好养养。

也只有他，能堂而皇之来收租，因为我是靠他“甘甜的乳汁”存活至今的人。

又或许，女人流点血，换换血，比较不会出去招人讨厌。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血是客观的需要，不因主观意识的不愿而消灭。

失血过度的我陷入昏迷，我果然是不强壮的献血者，由于没有了余量，如同死亡。

“有没有人说过成年女性要贡献如同牛初乳般的心头血？”沉睡中的我生不起恶感，却依旧在调查。

身体如同冰山的构造，里面众多嵌入的冰尸产生了阻塞，使我难受。在极寒之地发烧，被人弃之敝履。

“起码把那些尸体搬走！”我认为短时内失去“利用价值”的我还可能讨价还价。 

不能，他客观评判，他们如同电阻，阻碍你瞬间复生。

又一次，我认为只有他敢于说出如此犀利的实话。

“所以，你对我的是需要而非爱，我不爱你你可能接受了？”

等你康复再论理，这些封冻的都是你爱的人，想想怎么复活他们。

“我没有这个能力。”太多次我感应到从我这里摄取了任何东西的人都实实在在成了我的痛苦。我不能惩罚他们，也不能放弃他们。

水族本来意味着牺牲，如果学会强大，便能驾驭。

昏迷中的我依旧瞧见了他性感的嘴唇，依旧随之上下的胡须。

我开始有些体悟，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劫数，并非他带给我的。

于是，和黄瓜一样，他爱莫能助。

在受伤的体量上，水族女性必要承受更多，这是族性决定的。狮子便从水中出生落下。

“谢谢你。”我的烧退了，当我想通一个复杂问题，内体便自我原谅。

“不客气，符合客观。”他站起身，同样疲乏，和Alan有些相似的表情：“实不容易，但我不能说，以叫人说我偏私。”他蹒跚迎向洞口的太阳，擦干自己隐约的泪痕。

你活着，很好。

我听到了，想着葬身他之口是极好的。

不过，我还是关心我的心头血去了哪？

师父——这世上需要且不会被毒死的，唯有他。

但是我对他的爱已枯竭。就像孩子长大，母亲的乳汁自然干涸一般。

以血为乳，确实罕见。

也不是因他重伤至死亡之境才需要，而是因为这样的情况下，唯有供给其童年所养才能维续一魂一魄的存留。

我果真是他童年里出现的人。刚捐了血给他，就不怕细细想他。再爱的人，假如被逼乳，也会产生仇视。尤其是过了哺乳期。

这种时候就需要复杂的“工艺”创造积极的伤痛，产生圣爱，才能勉强产出心头血。

于是献爱心的人最后沦为最无爱的人，受万人唾弃。这个规律教育世人量入为出。

浅浅便是如此晋神。神不需要爱，尤其不需要浅浅这一款。

不学无术，道听途说，浑浑噩噩，勾引男神。

啧啧，真的该被捅刀子，把一切所以然都写好，存档。这比抄经书有益，一手资料，不像那时抄总半途睡着，结果写了不同的点。被师父责罚，要求抄习数万遍，免得行差踏错。

书中每个故事都是真实，于世人而言。

尽诉之。

我在活棺中拾起一根羽毛，借着流动的牛奶的光写道：

师父是美好的神，

他有着人一般的情感，双眼碧蓝。

高挑身材从无刚强，却祛人之兵。

他总流露出眷恋与伤的情感，欲言又止的表情。纵容我回避他。

他不是中土之人，来自天堂。

我尽力以卑微灵力清洗他，以便使他越来越具有本土的模样。

成为其中最为中正之人。

我以九尾狐身起誓，还没有谁的画术能强于我的修改......

也没有谁能逃脱你的制裁。

师父，我看到他从光中显现，白衣水样。

我的身体被抽干，是为了让他流入。

假如保留一丝一毫，便会产生阻抗。

你长大了（能容纳这样的事）

好疼，可否避免这样的刑罚。

他痛苦地闭目，却继续修复着我的身体。

每个人都明白，即便如此能永生永旺，也无人愿意。

于是，是他促成了自己的生祭，要的便是我的情愿。贡献出自己的圣血。一旦锁定，便无人可替。

霜花，终于等回了它的主人。于是开放。从晦暗的血管、细胞、组织、器官里，丝丝缕缕，分分秒秒地不断生长。长成了新的身体。

在核心部位的九层建筑渐渐回归心包，完成了包心的任务。

我好累，抵触于走马灯一般轮值的关系。

师父，把他们统统释放。

我，想要干净，不被打扰。

于是，内壁封锁的玄衣人等悉皆消灭。干净了。

由此可知，爱不能太多。

被爱是种劳累。

认为自身优于别人而非要存在感的，会被厌弃。

碎纸机一般的意念，痛苦地执行着净化的要求。

怪不得，每次感觉要醒来，就走投无路，合着首先遭遇了这些僵尸。

原本是怕你孤单，才舍身陪你。

不不不，该来的时候好好相处，该走的时候不要做违背自然的事比较好。

我一直都是个凡人。

素素才是我的本名（自己取的名字，或者塞给我这个名字的人深得我心）。

我终于见到你了......猴子从心包中显身，他是师父的胞弟，不，很可能曾假说自己是这个身份。但终究是他。用师父的相貌，爱了我。知道我迷恋高大尚，分不清原委。

“小金莲，假如我能嫁给师父那样深不可测的男人，我会很高兴。”

那你干脆嫁给他，不就行了。猴子气嘟嘟地在金莲中说。

他不够阳光。

聚光这件事需要冰川。

哎呀，太难了。不符合我的人生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