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收留

江湖最高礼节，大概就是磕头行礼，但是能把头磕下来的，还是比较罕见，充分表达了当事人的崇高敬意。

我连忙捡起脑袋给他安回去：“大哥，你这礼节太重了，我都没法回礼。”

柳如玉在一旁笑道：“你给人回一个礼呗，脑袋磕不下来可不算。”

“小玉，你信不信老子强行让你回个礼？”

柳如玉一捂脖子，道：“不行，本公子还指望这个脑袋去普度众生呢。”

赵大春道：“小玉，你不如把自己度了先，让俺们看看你佛有没有度人的能力。”

柳如玉道：“这还用看？临风市谁家里还没点我佛的周边了？”

赵大春道：“就是因为太多了，能力方面就要差一点了，比如家家户户都会有你佛观世音菩萨的神像、画像、首饰、装饰……菩萨能顾得过来？俺反正不信。”

柳如玉道：“废话，当然顾得过来，我们菩萨那才是真的普济众生，无论是八万人还是八亿人，她都有无上神通，全部兼顾。”

我说：“你说了不算，他们这些鬼才有话语权。马大哥，你们不是经常出去吓唬人么，不如你们来说一说，这个半成品的和尚说的对不对？那些神像有没有用？还有你们平时最怕碰到的是什么？”

马涛道：“其实只要是家里诚心请的神像，都是具备一定效果的，尤其这位兄弟所说的观世音菩萨，并没有因为数量多而减弱力量，我们看到有那种庄严菩萨像的人家，掉头就走，绝对不敢进去。”

柳如玉喜道：“咋样，你们听到了吧？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慈悲渡世人，那岂是开玩笑的？”

马涛又道：“但是……”

柳如玉愣道：“卧槽，你们鬼也喜欢大喘气吗？还有个但是……”

马涛道：“但是……很多人图便宜，在集市上、百货店随意请了一些佛菩萨的劣质品，那些佛像做工粗糙、随意修改、面部模糊，有的雕出来的眼睛都不一般大小，手里的法器也是随意的很，根本不像佛菩萨，那种佛像，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我问：“没有太大的效果，说明也是有效果？”

马涛道：“是的，菩萨大度，即便是劣质品，也是有点效果的。我们这些鬼里最崇拜的神佛里，其中就有观世音菩萨，如这位兄弟所说，她真是慈悲渡世人，无论家庭贫富，无论地位高低，她都能一视同仁，守护每一个家庭。”

柳如玉立刻骄傲道：“看着没？我没吹牛逼吧？我佛慈悲为怀，普济千万世人。”

我说：“小玉，先说好，我不是对菩萨不敬啊，我只是疑惑，为啥很多供菩萨的人家，也一样会遭遇病魔、遭遇不测？”

柳如玉愣了下，示意让马涛回答，马涛点点头道：“家中请佛家菩萨也罢，请道家天尊也罢，都只能是起到辅助的作用，人这一生的因果，还是要看自己的业力系统的。该有善果的还会结善果，该有报应的还会有报应。请神佛的区别，只有在同等业力基础下能看得出来，业力分数差不多的情况下，请神佛的人就会更幸运一点，生活也更顺畅一点。”

看到我们都皱眉沉思，马涛继续说：“比如咱们俩的业力值都是60分，意思就是咱们做的善恶之事差不多，因果也差不多。在这基础上，我没有任何信仰，你家里供有观世音菩萨，咱俩同样去考试，有可能你就会通过，而我会被刷下来，这就是神佛的辅助能力。”

我说：“那同样的业力值，不应该是更努力的才会更幸运一些？”

马涛道：“大师可能不知道，勤奋、努力，也是业力系统中的组成部分啊，我说业力分差不多，就代表我们两人付出的努力差不多。”

我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不同基础的人不好对比，但是同等基础的人，有信仰的人就相当于多罩了一层光环，会使得他越来越幸运，对吧？”

马涛道：“对的大师，但是既然有了信仰，就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和精力去供奉神佛，而且还要接受神佛的监督，若是在神佛面前做不敬不孝不仁不义之事，也会受到神佛惩罚的。”

我点点头：“世间万物，果然都是有利有弊，选择信仰，就得有所付出，还要接受信仰的监督。整体来讲，还是有信仰的好，干好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的，那很正常，还不如把付出交给神佛。至于接受神佛监督，那也算是利用神佛的力量来让自己进步，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强大的自控力的。”

马涛道：“反正从我的生前死后的经历来看，是这样的。我生前家里也有供的观世音菩萨，但是依旧死在因果上面。刚死的时候我还忿忿不平，觉得菩萨白供了，后来听到另一个同行死的时候都凑不成人形了，我才知道菩萨还是帮了我，最起码给了我一具全尸。你们可能不知道啊，死无全尸的鬼是很可怜的，他们是冥界最弱的那一部分，直接是鬼类阶级的最底层。”

经过马涛这么一说，我对信仰这个概念有了新的认识。有信仰者，就如马涛所说的那样，认真信奉并借以律己，信仰自然可以辅助自己；无信仰者，若是足够勤奋努力、足够有情有义、足够胸怀天下，一样可以将自己的业力分数顶上去，一样可以有很优异的人生。

对绝大多数人来讲，还是有信仰的好。聪明如牛顿和爱因斯坦，到了晚年也开始研究起了神学，只不过凡人都不知道的是，神就是人所创造的，神学是一种精神寄托，也是一种天道规律。

马涛这种鬼，经历比较曲折，也将他丰富饱满的鬼生经验介绍给了我。我看他们也都有些累了，便让大摇子带他们去适应下东山公墓的环境，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大摇子兴高采烈地带他们十几个鬼去了，看着东山公墓里的鬼如此热情，马涛他们受宠若惊，看起来都有些不大适应，他们就像是久经虐待后被救助的可怜人，一点点帮助都会让他们激动不已。

老李是比较罕见的阳间阴差，平日里很是沉默，在我刚来的时候也只是带我大概熟悉了一下东山公墓里的环境，没有过多交流，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我有天眼，知道我可以与鬼魂对话，知道我可以很从容的处理好与一众鬼魂的关系，从根本上讲，我们也算是一类人，一类可以与阴灵互通的人。

所以，老李现在跟我的话要多了不少，看我忙活完，老李将我叫到了值班室，给我泡了杯茶。

我们俩人虽然是同事，但因为整个公墓里只有我们两个保安的缘故，平日里只有交接班的时候会见面，其他时间里并无交集，这次是正好赶上我带鬼入驻，我们俩人才能碰在一起。

老李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的身份，我便让柳如玉和赵大春去公墓的几个园区里溜达溜达，顺便练练胆儿。

我给老李递了支烟，我们各自点上，抽了一口，一阵烟雾升腾过后，老李呵呵笑道：“小王，我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这等能耐，还能引得十几个孤魂野鬼到咱们公墓来。”

我说：“嗨，也是巧了，那俩货出去惹是生非，我去救他们的时候碰上这十几个鬼向我求救，我就顺手给带回来了。”

老李愣道：“求救？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你是看他们是无主孤魂，顺手带回来的呢。”

我当下便将那岩山鬼王欺辱压榨他们的事情对老李讲了，老李听完之后，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他一拍大腿道：“坏了，不行，得赶紧让它们走，那岩山鬼王不好惹，法力极强，连黑白无常他们都拿他没办法，他要是知道自己手下的鬼被东山公墓给收留了，肯定要来大闹公墓，到时候东山公墓里的这些鬼可不够他一个人玩的。”

我撇嘴道：“不就是一个鬼王么，怕他干啥？没事，我来收拾他。”

“嗨呀，小王你有所不知，他不是普通的鬼王，是想要当鬼帝的鬼王，而且他好像还有一个非常厉害的靠山，我们斗不过他的，小王，你赶紧把刚才那些鬼都送走，不然咱们都容易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