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误吃午餐的后果

全身着黑色紧身皮衣的庄严缓缓登场，他一脸狰狞，正把手中的那根皮鞭挥舞得猎猎生风。而在对面那个老虎凳上，被五花大绑的正是边采采。

1

汽车在一座欧式风格的学院门前停了下来。

汉白玉的高耸石柱一左一右，分别雕刻了希腊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和高举圣火的长胡子宙斯。

鎏金的校匾上，“艾伊学院”几个大字龙飞凤舞。

一条长长的走廊从校门口一直延伸进去，地上那崭新的红色地毯看上去很是昂贵，走在上面简直有种在走星光大道的错觉。

边采采刚下车，才走几步，还来不及惊讶呢，庄严已经对她连珠炮似的责怪起来：“都怪你！你一来，露露就和我分手了！如果不是你的出现，露露怎么会舍得和我分手？你这个倒霉星，你的出现简直就是灾难！我讨厌你！”庄严一边说着，一边气呼呼地跺着脚。

“可是我才是无辜的好吧？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你那什么亲爱的露露，你怎么可以把分手这回事算在我头上？”

边采采想要冲口而出的是上面那一句，但是事实上说出的却是这句：“好好好，我知道了，是我不对，别生气了。”

“我不管！反正就是讨厌你，我才不想有个跟屁虫天天跟着，这算什么，监视吗？露露，我的露露！”庄严继续发泄似的跺着脚。

说起来，这是庄严第五次被女生甩了。

那些和他交往的女生有的是冲着他顶着美少年的光环，有的是因为他那毫不犹豫就掏出的银行卡，当然，对心仪的女生轻易就能说出“我喜欢你”的庄严也是能俘虏女生的，可是连庄严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自己喜欢的女生会一个个很快离开他。

“好啦，知道了。凭你的条件，你很快就会有新的女朋友的……”边采采赔着笑脸，哄小孩一样哄着庄严。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

好话说了一箩筐，庄严的神色才稍微缓和了些。唉，这年头，赔笑也不容易啊！

亲爱的，你想知道2013年最坑爹的职业是什么吗？亲爱的，你想和高富帅亲密接触、朝夕相处的同时，不得不随时提防各种整蛊损招吗？

亲爱的，你想出入豪宅，抬眼就见到漫画中的美少年，不过美少年却只会对你破口大骂，你想要忍气吞声，修炼成忍者神龟大法吗？

——那就来当女仆吧！

——24小时的贴身女仆哦！

“呀，那不是边采采吗？”不远处的凌雪看到了边采采，和她一起的还有叶筱。

庄严发作完毕，一抖衣领，依旧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扬长而去。

“采采，刚刚那个帅小子，是不是就是你的任务对象？”凌雪率先问了起来。

“是啊，采采，他真的好帅气，简直就是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阿多尼斯呢！”叶筱冲边采采挤挤眼。

边采采一脸苦笑。

“对了，采采，庄爷爷还给我们分了超好的宿舍哦！就在学院附近。”叶筱抬起手，朝不远处一栋红顶小屋的欧式建筑指了指，又接着说，“虽然你现在暂时住在庄家别墅，但是也欢迎随时来宿舍哦！对了，你任务进行得顺利吗？”

边采采连忙一五一十地倒起苦水来。

“这个庄严……”凌雪一把撸起衣袖，义愤填膺道，“要不打他一顿吧，这小子一定是不挨打，就皮痒痒的主儿！”

叶筱责备地看了凌雪一眼，这才说道：“瞎说什么呢！边采采的任务可不是比挥拳头。说到要怎么对付庄严的话……”叶筱眼波一转，俨然已经有了对策，她笑盈盈地张了张口，但又看了看身旁来来往往的同学，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叮叮叮……”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了起来，三个女生不得不截住了话头，朝各自的教室跑去。

转眼到了中午。

“咕噜咕噜……”边采采肚里的馋虫已经蠢蠢欲动起来。

据说艾伊学院这类贵族学院都有豪华食堂呢，而且全是免费的呢！

“亲爱的食物，一定要等我，要乖乖地排好队，老老实实地等着我啊！”边采采的内心发出了强烈的呐喊！

边采采不由得紧走了几步，紧紧跟在刚走出教室的庄严身后。

庄严呢，一见边采采跟了上来，就很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故意迈了几大步，和她保持着距离。

“嗨，庄严，干吗去？走，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几个男生走了过来，亲热地拍了拍庄严的肩膀。

边采采不认识他们，看上去他们应该是庄严的朋友。

像他这么多金又大方的主儿，不管男生，还是女生，总有不少人会主动贴上来吧。

“好，我也正要去食堂呢，一起去吧！”庄严故意大声说，忙不迭地和那几个男生走了在一起。

男生们个高步子大，边采采很快就被拉下了一小段距离。

眼看庄严和那群男生有说有笑，渐行渐远，边采采急了，忙挥手，大喊起来：“喂——庄严！等等我！”

庄严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装着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那个……庄严，好像有个小女生在叫你呢！”其中一个男生犹豫了一下，满脸疑惑。

“别理她，我不认识。我们继续走吧！”庄严急急掩饰。

“喂！庄严，等等我！”这一次，边采采把双手拢在了嘴边，用力大喊，快步跑了过去。

“哟，庄严，不是说不认识吗？还是老实招了吧？你们什么关系？该不会是新女友吧？”一个男生戏谑地拍了拍庄严的肩膀。

“庄严啊，还真看不出来啊，就几天不见，你这口味也换了。什么时候喜欢这款的了？”另一个男生也打趣着，朝正冲他们狼狈跑过来的边采采挤了挤眼。

庄严不吭声，狠狠瞪了边采采一眼，用眼神说道：“喂，你是屎壳郎吗？干吗老粘着我不放？需要我说多少次？我讨厌被人跟着，真是讨厌的女人！”

边采采也毫不示弱地回瞪了过去，用眼神说道：“我可是在忠诚地执行你爷爷交付的任务哦！老爷子交代了，除了睡觉、上厕所，你去哪里我都有权跟着！”

眼神战，庄严败下阵来，也许他想到了爷爷吧。

他只好拉长了一张臭脸，极不情愿地指了指边采采说：“她也一起去。”他这算是承认了认识边采采。

可是那几个男生却不买账，个个挤眉弄眼，一脸戏谑。

“哟，庄严，你刚刚可还说不认识人家，怎么才一眨眼的工夫，就从了？莫非是你们刚才深情款款的对视，已经眉目传情了？”一个男生完全不顾一脸不悦的庄严，开着玩笑。

“哈哈哈……”男生们都哄笑起来。

“那个……她是……”庄严还没来得及说出边采采的身份，就被边采采抢了先。

“我是边采采，庄严的表妹，今天刚转学来艾伊学院，很高兴认识大家！”边采采说着，还拉了拉庄严的胳膊，晃了晃，装出撒娇的样子，“我从小就习惯了黏着表哥，表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表哥，你该不会忍心抛下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我，独自跑去食堂吃饭吧？”说着，边采采冲庄严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甜美的笑容。

没想到庄严却狠狠抽出了被边采采挽着的胳膊，厌恶地皱了皱眉。这个鼹鼠女明明在胡说八道，他最讨厌说谎的人了！

被男生取笑，又甩不开边采采，庄严很不爽，大声揭发道：“边采采是我24小时的贴身女仆！她才不是我的表妹！”

“扑哧！”一个男生笑出声来。

男生们纷纷朝边采采挤眉弄眼，叽叽喳喳起来。“我就说呢，这表妹也太寒碜了点！”

“看啊，那身衣服，一看就是劣质品，怕是在地摊买的吧！瞧瞧，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股寒酸味呢。哈哈哈，今天都不用叫酸菜汤了，看看她就足够了！”

“啧啧，不过倒真像是货真价实的女仆服！”……

那几个男生说个不停，路过的其他同学也纷纷加入了嘲讽的队列。

边采采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内心“腾”地蹿出了股强大的力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对嘲讽她的同学，硬是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让各位同学见笑了呢！我表哥其实是不好意思啦，他不喜欢我一直跟着他，所以才和大家开玩笑不承认我这个表妹。我要真是女仆，怎么可能进入艾伊学院这样的贵族学院呢？女仆不是都应该在很有历史感的大屋子里抹灰洗碗吗？各位同学，请问你们谁会带自家的女仆来上学，而且还是同班的呢？有吗？有吗？”

边采采一番伶牙俐齿，让大家都沉默了。所有人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庄严。

庄严想了想，觉得边采采这样的解释其实也不坏。

这丫头有爷爷作“尚方宝剑”，怕是以后他上哪儿她都得跟着了。她真是个麻烦精！那他约会的时候，她不会也屁颠屁颠地跟过来当明晃晃的电灯泡吧？唉，可是他又不得不听爷爷的话，嗯，就照她说的好了！

想清楚后，庄严这才改口：“哈哈，我和大家闹着玩的呢！边采采真是我表妹，我们最喜欢玩的一个游戏就是‘女仆和主人’，从来都是她扮女仆，我扮主人。今天也不例外呢！”

那几个男生信以为真，忙招呼着边采采一起去食堂。

食堂门口的空气中混合着高级食材的特殊香味，那种美味的香味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啊！边采采努力吞着唾沫。

“喂，表——妹！”庄严突然开口，别扭地叫出了这个称呼后，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撇了撇嘴，“你去帮我打饭，然后送到教室里，我突然不想在食堂吃饭了！”说着，他就打算转身往回走。

“啊？”边采采还没说话，同去的那几个男生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很快又说开了。

“庄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学院是严禁把食物带出食堂的呀，还美其名曰‘为了培养从头到脚的贵族气质，食用食物应该在高雅的场所’的呀！”

“再说了，食堂门口一直有几个学生会的大块头蹲守着呢。就他们那威霸天的体型，那蜘蛛侠的身手，要是被逮着可就惨了！铁定会被好好修理一顿，而且最重要的是，会被扣两个学分呢！”

……

边采采每听一句，就觉得自己瞬间矮了一截，那一个个字像是被放大无数倍的大铁块，朝着已经矮成蘑菇样的边采采狠狠砸了下来……

“啊！”边采采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掩饰似的拼命晃了晃头。

“表哥，”边采采讨好地向庄严笑了笑，“走嘛，反正都走到食堂门口了，那么多美味的食物在召唤我们！对了，我可不是吃货！我只是很想和你一起吃饭嘛！我们一起去吧！”说着，边采采就去拉庄严的胳膊。

“我都说了我不去！”庄严双手抱胸，故意把脸扬得高高的，“你扮演的是仆人，难道不听主人的命令吗？”

要在威霸天一样的学生会大块头的眼皮下犯案？要冒着被扣学分风险犯案？就为了一个盒饭？就为了庄严少爷的一时心血来潮？可是……契约……一想到这个，边采采只得叹了一口气。

算了，比起妈妈的病情，什么委屈什么风险都不算什么！边采采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嗯，那就说定了哦！我在教室等你！要早点来，我不喜欢吃变凉了的食物！”把难题抛给了边采采后，庄严轻松地走了。

2

10分钟后，食堂门口出现了滑稽的一幕。

一个矮个子的小女生在这么大热天竟然把连帽衫的帽子戴上了，她怀抱着饭盒，鬼鬼祟祟地在食堂左看看，右看看，混在人群里，转眼就到了食堂的大门口。

那里果然有几个大块头，一脸威严地站着。没错，这个小女生就是边采采啦。

“这位同学，请问你不热吗？难道是生病了？要不要陪你去医务室？”一个站岗的大块头一脸好奇。

“那个……我……”边采采绞尽脑汁，突然灵光一现，“我是话剧社的成员啦，我扮演的就是小红帽嘛，哈哈……所以要戴上帽子。啊，对不起，麻烦借个道，我还要赶去彩排呢！”边采采心虚地摸了摸怀里揣着的饭盒，一低头就打算往前冲。

“等等！我怎么闻到了饭菜的味道？还正好是今天的招牌菜，清蒸鲈鱼、红焖牛肉、还有鸡米花？”大块头怀疑地皱了皱眉，突然一把抓住边采采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了起来。

“啊！救命啊！”边采采慌了，忙手脚并用胡乱地在半空中挣扎着，突然感觉怀中一松，一个不留神，饭盒就掉了下去。

那个大块头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出，他眼明手快地一把接住了饭盒，罪证在手，这才把边采采放了下来。

“这位同学，你就行行好，放我过去吧！我是新生，今天才来艾伊学院，好多规矩都还不懂，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边采采连忙求饶。

大块头看了看边采采，犹豫了一下。

边采采见有戏，连忙暗中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低下头去。再抬起头来时，她双眼已经是眼泪汪汪。

她用衣袖不停地擦着其实根本就没有流出来的眼泪，楚楚可怜地说：“这位同学，我也知道违反校规不对，但是有同学生病了，他很想念大家，很想念课堂，也很想念学院食堂的饭菜。所以我才冒险带了食堂的饭菜，想让他感受到来自校园的温暖。难道，这样做，错了吗？”边采采说着，无辜地眨了眨眼，望着大块头。

“这个……这个……”大块头挠了挠后脑勺，像是沉浸在边采采煽情的语调里，“这次就放你一马，但是，不允许有下次！”大块头说着，把饭盒还给了边采采。

“好的！好的！谢谢同学！”边采采瞬间从祥林嫂的期期艾艾变身为活泼的元气少女。她接过饭盒，还不忘装可爱，冲大块头抛了个媚眼，“爱你哦！”说着，她转身就跑了开去。

大块头在原地发愣。

真的是因为同学生病了？怎么觉得生病的是这个女生才对？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向跑远了的边采采大喊：“喂！同学，快把帽子弄下来，这么热的天，会中暑的！”

边采采来到教室，却发现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捧着还热乎的饭盒愣了愣，疑惑地看了看教室门口的牌匾——高一（1）班，没有错啊，那庄严人呢？难道自己又一次被戏耍了？

边采采气得真想买块豆腐来撞头！

“这个庄严！哼，没想到他居然又一次耍我！太可恶了！”边采采顺手掀开了手中的饭盒，自言自语，“哼，被他放鸽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才不会和食物过不去呢！好香的味道！就让这样美味的食物来治疗我受伤的内心吧！哇哈哈！”边采采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就顺手拿起了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边采采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食物，吃得正开心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叫——“边——采——采！”

边采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过身，她的手上沾满了酱汁，两腮鼓得满满的，甚至头发上还沾了一粒白花花的米饭——她就这样面对着一脸怒气的庄严。

边采采怕庄严误会，马上站起来，摆着手，开口急急辩解，可惜嘴巴里塞满了食物，说出来的全是“呜哇呜哇”的含糊音。

庄严气鼓鼓地从边采采手上抢过饭盒，噘起嘴，大声抱怨起来：“我都快饿死了！你这个女仆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可以抢我的饭呢？我不过是去了厕所一下，要是再晚点回来就……”

他那神态，那语气，似乎话里还带了一丝哭腔、一丝撒娇的味道，显得喜感十足！

边采采听了庄严的话，愣了愣，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可是悲剧的一幕发生了！

她腮帮里的食物，以每秒12米的速度喷射出来，不偏不倚，全都喷在了庄严的脸上……

这下庄严更是不得了，他大呼小叫着像是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跳到课桌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指着边采采训斥起来：“你这个仆人！真是太可恶了！我讨厌你！”

他甩着双手，可是又嫌脏，怕脸上的脏东西弄到衣服上，更是碰也不碰脸上的污物，只是不停地跺着脚发泄自己的不满，课桌随即发出了沉闷的“咚咚”声。

“哐当”——一声巨大的闷响，原来是庄严用力过猛，一不留神就弄翻了课桌，自己也从课桌上跌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声闷响在午休时刻显得格外空旷又巨大。

刚好班上有些同学走进教室，甚至好几个隔壁教室的同学也蹿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结果就看到了跌坐在地上欲哭无泪的庄严，更滑稽的是，他那满脸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嗯，白的米饭混着金色的酱汁，还有绿的、红的食物的残渣……看上去俨然是一张五彩画布。

“哈哈哈……”众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本想继续赖坐在地上、让边采采过来扶自己的庄严，见状不得不用手摸了一下脸，立马又嫌弃似的把手在地上蹭蹭。

边采采心虚地掩饰着：“大家不要误会啊！别以为我是吃货，我……我那是失手打翻了饭盒，庄严也是不小心从桌子上掉下来的，对对对，就是这样！”

“哈哈哈……”众人的笑声更大了。

“喂！边采采！”庄严没好气地瞪了边采采一眼，“跟我出来！”

3

庄严带着边采采走到了一个僻静处。

边采采心里七上八下，庄严一直都没说话，他该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要怎么给他道歉呢？他会怎么惩罚边采采？

边采采的头脑里出现了以下的画面：

在一处远离喧嚣的隐秘地下室内，蜘蛛网布满角落，满地都是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呛人气息。

全身着黑色紧身皮衣的庄严缓缓登场，他一脸狰狞，正把手中的那根皮鞭挥舞得猎猎生风。

而在对面那个老虎凳上，被五花大绑的正是边采采。“救命啊——”边采采大喊。

“哇哈哈，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庄严酷酷地一甩皮鞭，像是电影里常见的那种反派角色一样，双手叉腰，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啪啪啪！”小皮鞭被庄严挥舞得呼呼作响。

庄严离边采采越来越近了，他狞笑着冲被五花大绑的边采采高高举起了那根皮鞭，朝着边采采俯身下来……

边采采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却突然发现，庄严此刻真的和她幻想的一样，真的朝她俯身下来。

“啊！救命啊！”边采采想也没想，条件反射地就叫了起来，还随手抱住了身边的一棵小树。

“你在干吗？快过来给我擦脸！”庄严不知什么时候蹲在地上，不满地噘起了嘴，冲边采采抬起了下巴。

原来他叫边采采来这里，就只是让她给他擦脸啊！边采采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怎么擦啊？还不如直接去洗手间用清水洗一下呢。”边采采脱口而出。

庄严闻言愣了愣。

是呀，怎么他就没想到要去洗手间洗呢？小时候，不管是跌倒，还是满脸泥泞弄成了大花脸，他都是习惯性地找妈妈，妈妈的手，好温柔……

一想到离世的妈妈，庄严的心情复杂起来。

他任性地一撇嘴，耍起脾气来：“我不管！反正你是我的女仆，就必须要听主人的话。谁叫你偷吃我的午餐，还把我的脸弄得这么脏！我不管，反正你要给我擦干净！”说着，他赌气似的嘟着嘴，冲边采采伸过头去。

边采采无奈，只好用手开始给庄严擦起脸来。庄严感觉脸上有温暖的触感。

这样的温柔，这样充满了阳光味道的感觉，好熟悉好亲切……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呢，对了，记忆中妈妈的手，也是这样温柔呢……嗯，就假装，这是妈妈的手，是妈妈在给他擦脸……真好，又和妈妈在一起了……

庄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微笑，和妈妈在一起的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里……

那年，庄严6岁。

因为爸爸经商，常年外出，所以陪伴在幼小的庄严身边的就只有妈妈。

“妈妈，你看，这是我抓到的小鸟呢！毛茸茸的多可爱啊！”庄严兴高采烈地举着手中的战利品，炫耀似的摇晃着朝妈妈跑过去。

坐在草地上的妈妈永远那么优雅，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失真，像是周身被光晕笼罩着，尤其是那头咖啡色的卷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妈妈的手轻轻抚上了庄严的脸庞，庄严觉得妈妈指腹传来的触感，好温暖。

“庄严，鸟宝宝真是很可爱呢！但是你捉走了它，鸟爸爸和鸟妈妈会伤心的呀！宝宝都离不开妈妈的，庄严，你愿意离开妈妈吗？”妈妈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着小鸟的羽毛。

妈妈的手，白皙修长，在堇色的阳光下微微泛着一层荧光。

她轻轻捋了捋小鸟嫩黄的绒毛，那么轻柔地小心翼翼地用指腹一下一下地替小鸟梳理着新生的羽毛。

“唧唧……”小鸟惬意地在庄严小小的手掌里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很是信赖地伸长了脖颈，睁着半透明的小眼睛，努力寻到了那处温暖的港湾——妈妈的手掌。然后，小鸟歪着头，扑进了妈妈的手掌，很是满足地在妈妈的手掌里蹭来蹭去，仿佛那就是世界上最舒服的枕头。

“哇！小鸟好可爱呢！它是在对妈妈撒娇呢！”庄严好奇地看着小鸟，突然想到了什么，头慢慢地低了下去。

“我不愿意离开妈妈，小鸟也一样不愿意离开鸟妈妈吧，鸟宝宝，对不起……”庄严难过得快哭出来了，他突然扬起脸，急急地说，“妈妈，妈妈，我是坏孩子吗？妈妈讨厌我了吗？”

“傻瓜，天下哪有讨厌自己孩子的妈妈呢？来，牵着妈妈的手，我们去找鸟巢，把鸟宝宝送回去，好不好？”妈妈微笑着伸出手来牵住了庄严小小的手。

逆光伸来的手掌，大而温暖，温润如玉，庄严小小的手被包裹在妈妈的大手掌里。

洒在草地上的余晖拉长了两个渐渐远去的身影。

小小的庄严牵着妈妈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妈妈身后。

顽皮的小鸟从妈妈的手掌里探出头来，稚嫩地“唧唧”叫着，那场面，温馨而美好……

记忆中的妈妈，一直是他的守护神。

她像是天使一样，既美丽又温柔。无论有怎样不开心的事，只要是待在妈妈身边，哪怕只是被妈妈微笑着抚摸一下额头，庄严也会觉得好安心！

“妈妈……”庄严脸上的表情愈加柔和起来，樱色的唇角微微上扬起一个美好的弧度。

午后的阳光透过头顶茂密的树叶，斑斓地洒下一派光影，在庄严白皙的肌肤上轻轻跃动着，像是快乐的小精灵。

正给庄严擦脸的边采采怔了怔，像是被庄严那不明所以的笑容感染，擦脸的力道不由得轻柔了几分，内心也一片柔和。

嗯，好轻柔的触觉，这种熟悉的安心感觉……

庄严依旧闭着眼，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于是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就抓住了边采采的手，以为抓着妈妈的手，一脸幸福地在把脸在边采采手上蹭来蹭去……

“呃……那个……”完全不明状况的边采采吓了一跳。

庄严似乎惊了一下，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边采采，神情一时恍惚。

沐浴在阳光中的小树林，每一片树叶都泛着暖橙的光影，一片碧绿的草地上，点缀其间的小红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让人炫目的光彩。逆光站着的边采采周身也像是被阳光镀了一层油画般的光环。

蹲在地上的庄严愣了愣，记忆中的映像和眼前的景象似乎有了重叠，这样逆光站着的边采采，那剪影居然有几分像是最最温柔善良的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