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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傅玲珑和缚灵笼

第一章 傅玲珑和缚灵笼

书名:萌龙有约作者名:艾可乐本章字数:10536更新时间:2024-12-27 18:07:40

1

昨天明明还是晴空万里,今天却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一团乌云,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空。

毛毛细雨的天气,温度一下子降低了好几度,我却不觉得冷,因为我已经跑过了一整条街。虽然抄了近路,但是我身上还是热得快要起火了。

要不是想着把那一小段文章翻译完,我也不至于遇到大堵车……真是倒霉!

我喘着粗气,心里忍不住抱怨着自己。

“喵呜——”

一声凄惨的猫叫引起了我的注意,这种天气还有小猫在外面实在太不合理了,我急急地停下脚步,四下搜寻小猫的身影。终于,在电线杆与墙壁的间隙中,我发现了一个纸箱。纸箱朝外的一侧写着“请带我回家”几个大字,里面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刚刚足月的小猫咪,没有一丝遮挡地站在这雨中,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该死,到底是谁在这种天气里把这么可爱的小猫扔在偏僻的小巷子的?”我忍不住骂了一声,掏出纸巾,蹲下身想要把小猫擦干。小猫似乎感受到了我靠近的热度,顺从地叫了一声:“喵——”。

我叹了一口气:“唉,这么乖的孩子怎么会有人舍得扔下不管呢?”不大不小的雨已经渐渐淋湿我的头发,眉毛上汇聚的雨珠滴入我的眼睛,我胡乱地甩了甩头,看着距离我不到二十米的巷口。

走出这个巷口,再朝右走不到五十米,就是我今天原本的目的地——沃尔超市,那里今天有晚市特卖,鸡翅、火腿、蔬菜、面包会有半价的折扣。

只是现在……我再次低头看了看纸箱里的小猫咪,隔着纸巾,它正欢快地蹭着我的手,发出满足的呜咽声。

“算了,不过是一个星期的口粮,大不了吃一个星期的泡面!”我一发狠,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纸箱上,把伞夹在腋下,连同纸箱和小猫一起端着朝着我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饿肚子和带小猫回家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别了,我这周的鸡翅、火腿……

“别怕,转弯就到啦。”

看着小猫从衣服下伸出的小脑袋,我温柔地哄它,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把衣服拉起盖住它的小脑袋。

说话间,我已经到了目的地——康贝宠物医院。

能在市中心的位置用这样一个独栋小洋房开宠物医院,就知道这里的主人非富即贵了。

“傅灵妙!你不要命了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没事不要到我家来,你动物毛过敏知不知道?”

玻璃门刚刚打开,一个留着圆寸发型的男生从里面冲了出来,拦住我的去路,指着我的鼻子对我一顿臭骂。

他就是这家宠物医院主人的儿子——周冕。

高大的身材加上爽朗的性格,像是少年漫画里走出来的热血少年。周冕这样骂我,我一点也不介意,因为他是我重要的朋友。

“我知道,我是有事才来的,你别这么紧张。”

“我能不紧张吗?算了,反正过敏的是你不是我,肿成猪头的也是你不是我!”话虽这么说,周冕却不会真的不管我。

见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在看见我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还不忘把自己那件可能粘了动物毛的外套脱掉了。

“这么多年也只有你刚刚认识我的时候,我曾肿成猪头了吧?小姐姐不会死的,你放心吧。”

我调侃地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周冕的肩膀让他放轻松些。

我第一次见到周冕的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紧张到全身僵硬,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好像肿成猪头的那个人是他。

六岁的我抱着捡回来之后一直发烧的小狗,跑了两条街,冲进了厨娘阿姨说可以救小狗的地方——康贝宠物医院。

身高刚刚到周叔叔大腿的周冕,死死揪着周叔叔的白大褂,眼睛直直地看着因为动物毛过敏而全身浮肿、发红的我,小声地问周叔叔:“小姐姐会死吗?我不要小姐姐死。”

虽然不是很懂为什么六岁的周冕认为肿成猪头的我会因此死掉,但是比起其他因此不跟我玩的小朋友而言,周冕实在是太可爱了。

被“小姐姐”刺激到的周冕跳了起来,拼命揉着自己不太扎手的头发,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走来走去:“喂喂喂,傅灵妙!不是说过再也不提了吗?你自己不也是抱着小狗哭得声嘶力竭地大喊‘我不要小狗死’的吗?”

“呵呵,真没有想到之后就转学跟你成了同学,也没有想到会跟你成为朋友。”

听到我的话,周冕身子像是被定住一样,不满地撇了撇嘴:“啧,你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差点忘了,是因为这个!”我掀开盖在纸箱上的衣服,露出纸箱里的小猫,“快,跟周冕哥哥打个招呼。”

“喵喵——”

感觉到光亮的小猫伸出小脑袋,配合地叫了一声。“啊啊啊!傅灵妙,你真的想死吗?”

手里捧着被撕烂的半边纸箱,站在门口的我屏住呼吸,偷偷抬起脚,想要朝前挪动一小步。

“傅灵妙!放你进来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你要再往前挪动一毫米,我就把你扔出去!”

周冕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大声喝道,彻底扼杀了我的行动。他手里拿着吹风机,手法熟练地把小猫吹干,然后拿着拔掉针头的针管喂小猫喝板蓝根冲剂。

小猫在他手下,发出舒服的叫声,时不时蹭一蹭周冕的手,一人一猫和谐得容不下另外一个人。

我撇了撇嘴,有一点小小的不甘心。蹲在原地,无聊地拨弄着手里的半边纸箱,研究起纸箱上“请带我回家”的字。

没想到现在真的还有人会这样写啊,写这种话的人是为了减少自己抛弃小猫的罪恶感么?

明明自己都不要,为什么要求别人带它回家呢?“喂,傅灵妙,你不要这么沮丧啊。”

周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面前,手里端着一杯板蓝根冲剂,敲了敲我的头。

我丢开纸箱,高兴地接过他手里的玻璃杯和口罩。每次他勉强同意我靠近小动物时,就会像这样给我一个口罩。

落地的纸箱里甩出来一个拇指指节大小的金色物体,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后,落在我脚边的瓷砖上,没有发出声音。

我好奇地弯腰去捡,手指刚刚触碰到时,属于金属的冰冷触感让我惊讶不已,暗自在心里嘀咕:金属块磕在瓷砖上竟然没有发出声音?捡起来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金属块,而是非常精致的工艺金雕,精致的雕工可以与核舟记里的核舟相媲美。

“这么精致的东西,不管是不是金的都很值钱吧?谁放进来的啊?”盯着手里的金雕宫殿,眼睛快要变成斗鸡眼的我喃喃自语着。

“你在干吗,平时不是已经扑过来看你心爱的小猫了吗?”

转身给小猫热好牛奶的周冕看着迟迟没有靠近的我,不由得奇怪地问我。

“你看这个!我在纸箱里发现的,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

我喜滋滋地蹭了过去,献宝一样地把手里的金雕宫殿递给周冕。

感受到我靠近的小猫,停下喝牛奶的动作,抬起小脑袋冲着我甜甜地叫了一声。

我心里一惊,小心地瞟了一眼周冕,他正在研究那个金雕宫殿,没有看我。

好机会!我偷偷伸出一根手指,在小猫脑袋上轻轻地摸了一下。摸到了!毛茸茸的小脑袋!

就在我想要收回“作案”的手指时,小猫侧过小脑袋,有着小肉刺的湿润舌头轻轻地舔过我的手指。微微的痛感,从皮肤传递到我的心脏。

我盯着手指,大脑一片空白:“我要给它取名字!”

“啊?我说,这个东西就给我抵债吧!”周冕一脸坏笑地举着那个金雕宫殿看着我,“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你说你从小到大送了多少只被遗弃的小猫小狗来我家了,每次都是我免费帮你照顾,现在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我想给它取名字!小小的,叫玲珑吧,傅玲珑!叫它傅玲珑好不好?”

我把“作案”的手指收到背后,眼睛直直地看着周冕,希望他能够答应我这个过分的请求。

从小到大,每次看见被遗弃的小猫小狗,我就无法置之不理。可是我这该死的动物毛过敏症又不允许我跟它们过多接触,唯一的办法只有带到周冕家的宠物医院来。

被打理干净的小猫小狗,总会遇到一个喜欢它们的人,然后被带回家。

我所做的只是带过来而已,从来也没有越雷池半步,只是这一次,这只小猫似乎意外地亲近我,让我有些动摇了。

“啊?你要给这玩意儿取名字?缚灵笼?就算取名也应该是什么宫什么殿吧……什么笼?”

周冕一脸莫名其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里的金雕宫殿,最后坏笑着吓唬我:“说不定里面真的关着什么奇怪的东西,你看这个地砖像不像符咒?扣扣扭里子哟(急急如律令)。你怕不怕?”

“什么啊?不过是一只小猫而已,我的挚友啊,你玩游戏走火入魔了吧?这个游戏不适合你这样的非洲人啦。”

我收在背后的手重重地搓了搓刚刚被舔过的手指。“想到了!”

周冕突然眼睛一亮,神秘地背过身去低头一阵忙碌。猜不透他在干吗的我只好乖乖地等着他弄好了拿给我看。

过了一会儿,周冕一脸得意地转身看我,冲我伸出一个拳头:“当当!看,喜欢吧?已经消过毒了,你可以戴着当吊坠。”

周冕张开拳头,一根红绳垂了下来,绳子中段编了两排对称的花结,底端挂着那个金雕宫殿。

“你不是说抵债?”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呆愣愣地接过红绳,捧在手里。

周冕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低头开始给小猫顺毛:“算了吧,你欠我的哪还得清啊。觉悟吧!这辈子慢慢还。”

我抿着嘴,把红绳紧紧捏在手心里,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你干吗?我开玩笑的。”周冕也不抬头,一只手指缠绕着小猫的尾巴,转动着手指逗小猫玩,“你是说你要给小猫取名?我还以为你要给这个金雕取名,哈哈哈。玲珑,傅玲珑,叫你呢,喵一声。”

“喵——”玲珑像是听懂了一样,相当乖巧地叫了一声。

周冕和我一惊,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看来,我和玲珑的确有缘呢。

“好啦,跟玲珑说再见。你已经待了二十分钟了,赶紧给我回家,你给聂氏翻译的文件还没做完吧?”

周冕看了一眼时间之后,拉着我不由分说地往门边拽,一副我多待一秒就会死掉的架势。

不敢跟他争论的我,只好任由他把我推到门外。

老实说,虽然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也明白他的担心,但是内心还是会有一丁点不开心……真的只有一丁点。

2

初秋的雨夜,街上的行人少之又少,就算是聂氏家属大楼所在的相对繁华地带,路上也只有两三个人。

虽然说是家属大楼,却也是实打实的由聂氏开发的商业住宅小区,不过是拿出一栋当成员工福利房罢了。

我嘲讽地笑了笑,这样的行事作风也的确符合聂氏财大气粗又会笼络人心的形象,毕竟是有魄力一口气赞助数十名所谓“天才”的大公司。

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快步走到家属大楼楼下,看着外墙上亚克力的“家”字已经不见踪影,只有沾满灰尘的胶显示它曾经存在过。

“呵,住了这么多年,终于算是应景了。我没有家,这个大楼也没有家了。”

我轻笑了一声,便低头走进了大楼,轻车熟路地乘电梯直接上了顶楼。

这一层楼的十五个房间里住着的都是聂氏从各地找来的有“天才”潜质的人,也就是聂氏著名的后备人才培养计划——精英养成计划中的精英。聂氏为我们提供住房,赞助我们完成学业,给我们支付生活费,而我们将来则进入聂氏,为聂氏效力。

因为我们不只是“天才”,更是孤儿。

“咕噜噜……”我的肚子阻止了我的胡思乱想,十分敬业地一阵叫嚣,提醒我今天还没有进食。

原本是要去超市抢购这个星期的存粮的,现在好了,捡了一只不能吃的玲珑,送去周冕家,现在双手空空地回了家……

“啊……好饿啊……怎么会一点吃的都没有了啊……”走进厨房,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我有一丝绝望。

此刻放在角落里的两袋猫粮闪着金光,难道我要去吃昨天给附近那些野猫买的猫粮吗?怎么能吃这么奢侈的东西?

我疯狂地甩头,猛地灌下两杯直饮水,但是肚子并不买账,仍然“咕噜噜”直叫。

“没办法,只能用我最后的撒手锏了!入睡法!快速入睡,从而忘记饥饿,在没有存粮的夜晚,是我的保命特技。好,现在上床睡觉!”空荡安静的房间里,我跟自己说着话,慢慢走进卧室,爬上了这张自己存钱买的床。

躺下很久,我饿得眼冒金星,果然两杯水丝毫不能饱腹啊!要不要起床去再灌两瓶水啊?

我正琢磨着要翻身起床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站着的。

我歪头凝视眼前的这片空旷区域,虽然房间很空,但是眼前这看不见边境的空旷,还有脚下突然冒出的雾气实在太可疑了。抬头只能在云雾中隐约看见像是古代宫殿一样繁复的花纹,这是在哪里?

难道是梦?

“喂,人类,谁把你关进来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一个长发如墨的男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身穿一件藏青色纱袍,上面用金线仔细地绣了繁复的花纹。他双手背在背后,下巴微抬,一脸蔑视地看着我。

发现我在仔细观察他时,他有些不悦,一双丹凤眼微眯,皱着眉头:“人类,谁准许你盯着我看的?”

话音刚落,他的眼神一凝,整个人突然变得锐利,向前踏出一步,直挺挺地朝我冲了过来。

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我,看着他冲了过来像是要打我的样子,本能地抱着头蹲下。

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我才偷偷地从胳膊的缝隙里朝外看。只看见,我周围竟然浮现出一个泛着金光的保护罩一样的东西。

那个男人站在保护罩的外面,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保护罩随着他手指的收缩又弹起。

“所以,你是这玩意儿的主人?”他挑起眉毛,上下打量我,沉吟道,“龙王死了?啧,那老东西没那么容易死,你做了什么?”

“我还想问你做了什么!我不过是在家里睡个觉,你是谁啊?”意识到他并不能穿过这个保护罩,我也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站直了反问他。

“人类,你穿的是什么?”

“睡衣啊!你是谁啊?”

“睡衣是什么?”

“睡衣就是睡衣啊!你是谁啊?”

“现在人间竟然穿这样的东西?你们的皇帝也穿这个?”

“皇帝八百年前就被打倒了!你到底是谁啊?不许忽略我的问题!快说!”

“你们起义造反了?”

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突然一扬手,宽大的袍袖飞扬起来,一道掌风劈在保护罩上,随着保护罩的破裂,掌风直直地贴着我的左臂劈入地下,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痕迹。

看着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我,他冷笑了一声:“人类,谁准许你向我提问的?”

原来这家伙是故意忽略我的问题,好差的脾气啊。

“既然你现在是这玩意儿的主人,那就快把我放出去。”他若无其事地走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冷地说。

“从一开始我就想问你了,‘这玩意儿’你指的是什么啊?我怎么就成了‘这玩意儿’的主人了啊?”

我仰头看着他,继续朝他提问,完全一副临死前大义凛然的超脱模样。

“呵,还装傻?”他面无表情地又一次抬起右手,威胁地说,“我准许你重新回答,这一次我不会再劈歪了。”

“等等!”我赶紧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一边防备地朝后退,一边试图理解现在的状况,“你是说,我在一个看不见边的东西里,还是这个东西的主人?然后你是被关在这个东西里的?然后现在我莫名其妙也到这个东西里了?然后你现在要我把你放出去?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东西,而且我自己都在里面了,我要怎么把你放出去啊?”

“嗯?你……”

“谁准许你一次性问我一连串问题的?”

他沉默了一阵,几次张了张嘴,终于吼出一句,抬手就要劈我。“啊!等等!我不是问你!我是……我是……我是自言自语!”

我抱着脑袋,跌跌撞撞地朝远离他的方向跑去。

这家伙怎么回事啊?

动不动就要劈人,还不准提问,分明是自己反应不过来,不知道怎么回答嘛。

不知道跑了多远,我气喘吁吁地停下,看见不远处有一根金色的大柱子,高耸入云。

我走了过去,靠着柱子坐下,这才发现脚下的地砖有着符咒一样的纹路。他竟然没有追过来?

金色的柱子?像符咒的地砖?

一个想法从我的脑子里闪过……

“不不,不可能……”

我赶紧摇晃脑袋,企图把那个恐怖的想法从我脑子里甩走。

“有什么不可能,你果然是缚灵笼的新主人。”迷雾里,他背着手,信步走出。

“咦?你是不是……”

被他横眼一看,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把话吞进肚子里。

超过他反应速度地连问了几个问题,就差点被他劈死,要是说出他现在身形矮小到只比坐着的我高一点点,一定会被剁成肉泥的吧……我还是不要以身犯险了。

他嘴里的“这玩意儿”果然是我今天捡到的那个金雕宫殿,怪不得今天掉在地上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

等等!

那像符咒的地砖其实真的是符咒吧?

他也说自己是被关在里面的!他该不会是什么邪魔外道吧!“人类,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就快些放我出去。”

虽然是不明的原因使得他的身形变得矮小,但是丝毫没有减弱他的气势。明明几乎与坐着的我平视,却依然带给我很强的压迫感,甚至比之前更甚。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我还是很难相信啊。我怎么就变成这个东西的主人了呢?”

随着我话音落下,他的脸瞬间一黑,我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作“毛骨悚然”,身上的汗毛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呵,我怎么知道这个蠢东西竟然还会自己认主。如果我早知道这蠢东西随便给他取个名就认新主的话,我早就出去了。”他一脸鄙夷地单手拍了拍我头顶的柱子,低头俯视着我。

不过,看起来他似乎错误地估计了自己此时的身高,在他低头时,我能感觉到他的鼻息擦过我的额头,我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

他也一脸惊讶地捂着口鼻,狂退了好几步,一双丹凤眼瞪得圆溜溜地看着我,淡淡的水光显出了别样的风情,好像他才是那个被“轻薄”了的人。

“人类,你好大的胆子!今天就暂且放过你,若是明日你还不放我出去,哼,别怪我不客气。”

被手捂住的嘴只能发出囫囵的声音,乌黑的长发随着他的气势飞扬起来,露出了红彤彤的耳尖。

说完,他一甩袖子,就不见了踪影。

我呆呆地坐在原地,过了很久才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背上竟然起了一层白毛汗,我还以为他会杀了我呢。

回想了一下他泛着水光的眼睛和泛红的耳尖,我挠了挠头,他是在害羞?

不不不,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吓人了!我刚刚分明感受到了杀气!“诶?等等!你走了我怎么回去啊?”

看着四周渐渐浓厚起来的白雾,我后知后觉地喊道。

周围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看着慢慢填满我视野的白雾,奇怪的是,我并不害怕,就好像我认识这一片白雾,知道它不会伤害我一样。渐渐地,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3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天花板,眨巴着眼睛。“嘀嘀嘀……”

床头的闹钟发出声音,现在已经七点二十,该起床了。

我费了些力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好像是跑了一个马拉松全程。

难道我晚上饿得受不了,跑到街上去找吃的了?“呵,愚蠢的人类……”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我脑海中响起,我条件反射地抱住了脑袋,紧张地四下张望。

在确定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之后,我懊恼地躺下,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刚刚的不算,重新起床!

第二次坐起来的我不满地鼓起嘴,嘟囔着:“我是睡迷糊,饿晕头了吗……更蠢了。”

着急出门觅食的我,胡乱地梳了梳头发,匆忙地洗漱了一番,正打算出门,脑海里又响起了那个男声:“人类,你竟然这般邋遢。”

嗯?我疑惑地把头探出门外,走廊上是刚刚从外面晨跑回来的季雨遥,住在我隔壁房间的人。

“这么早出门?”季雨遥朝我礼貌地笑笑,见我一脸怀疑地看着她,十分客套地和我打招呼。

“嗯,我去买早餐,先走了。”

我不冷不热地回答,关上门,朝她点头示意后,走下楼。

我跟季雨遥认识的时间怕是比我跟周冕认识的时间更长,只是感情从来都不亲厚。在我被聂董事长亲自选中之后,我俩之间更是有了隐约的竞争关系,感情就更加复杂了。我向来不大会处理这样的关系,在我学会英语,向聂氏提出帮他们做翻译工作来换取我每月的生活费后,更是成了被赞助人中的异类了。

“啊,不然去找周冕蹭个早饭吧,顺便看看玲珑。”我盘算着,错过了昨天的晚市特卖,这个星期的伙食费一定会超标。

决定了自己早午餐的着落,我愉快地坐上了去周冕家的公交车。“啊……早上出门的时候应该要再灌两杯水的,饿死我了……”我垂着脑袋,按着肚子,妄图控制一下自己饥饿的胃。但是超过十二小时没有进食的肚子,一点面子也不给我,“咕噜噜”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傅灵妙?你大清早到这里来干吗?”

一个尖锐的女声刺穿了我的耳膜,不用回头看我也知道,那个人是凌娇。

“傅灵妙!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凌娇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揪住我,“我叫你站住,你没听见啊?”

见躲不过,我只好转身看她。身高一米六八的凌娇,一头齐腰的卷发随风飘动,大红色的长风衣把她映衬得更加白皙。

我还没开口,就被凌娇抢白:“你捂着个肚子干吗?大清早的,胃痛就不要出门,肚子饿就去吃饭。”

总算找到说话的空当,我的肚子却擅自回答了凌娇,“咕噜噜”的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

我只好紧紧捂着肚子,尴尬地笑了笑。

凌娇翻了个白眼,从拎着的大包里掏出一个面包递给我,没好气地说:“赶紧吃了,明明知道我讨厌你,居然还饿着肚子出现在我面前。”我犹豫着没有接,虽然之前没有少吃过凌娇带来的各种食物,但是那全部是周冕不吃分给我吃的。因为这件事,我没少被凌娇瞪。

凌娇啧了一声,把面包塞进我的手里,不耐烦地说:“算你运气好,这是我亲自给周冕烤的。反正你待会儿也要去找周冕,与其让周冕拿给你,还不如我先给你了。”

分明讨厌我,说话也总是毫不客气,更是不止一次直言不讳地说自己讨厌我。但是她过分直爽的性格,让我没有办法讨厌她。

我讪讪地笑了,被凌娇这么一说,我反而不好意思去找周冕了,只好打着哈哈,转身又走回公交车站。

算了,一个面包跟周冕准备的一顿需要挨骂才能换取的早餐差别并不是很大啦。一边想着,我一边胡乱地咬了一口面包。嗯,不愧是连锁餐饮集团的大小姐,一个普通的面包,味道都这么美妙。

“人类,别人不过是施舍了你一些食物,你便如此感激涕零,实在可笑。”

脑海里第三次响起这个声音,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衰弱到幻听了。早上起床的时候也不是休息得很好的样子,脑子混混沌沌也就算了,身子还酸痛到不行,是没有睡好所以幻听了吗?

一边吃着面包,我一边低头思考要不要去看一看医生。

“人类,你是说能听得见我说话?”那个声音变得有些惊讶,带着一丝急迫。

我更加惊讶,我脑海中响起的声音是在跟我对话?我这难道是饿到精神分裂,饿出第二人格?

第二人格还是个男的?

“哈……哈哈,不可能,不可能……这个面包味道真不错,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去逛逛夜市吧……哈哈……”

“人类,你是在忽略我吗?”

“哈哈……哈,今天的风真大呢……去江边散散步好了,好主意,哈哈……”

“人类都像你这般愚蠢吗?”

“哈哈哈,你翻译工作还没做的……对啊,对啊,我差点忘记了,多亏你提醒啊……没错,因为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一个人,所以有这种自言自语的习惯呢!没错,是自言自语……”

4

脑海中的声音并没有再次响起,我四处打量,又停顿了一会儿,确定真的没有声音之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对于这个声音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不论怎么看,这件事都很诡异吧!

还好没有继续出现了,趁现在先去一趟超市买食物,下次再去看小猫吧。

“超市是何物?我许久没有吃过人间的食物,方才看你吃得起劲,也想尝试一下,你记得多准备些食物。出去后,我要好好大吃一顿。”刚刚扬起的嘴角还没有来得及放下,一大串话就回响在我的脑海里,彻底压断了我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

我疯掉了!精神分裂了!马上就要死了!

“不管怎么说,我不要做个饿死鬼,我要去买平时绝对不会买的昂贵食材,吃得饱饱的再死!”

嗯!打定主意的我,一路狂奔冲进了超市,从果蔬区一路狂扫到生鲜区,红提、山竹、车厘子,芦笋、香椿、黑番茄,牛排、鸡翅、小龙虾,全部都是我平时只敢想想的昂贵食材。

看着半满的购物车,我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进了我几乎不曾踏足的神秘领域——零食区。

终于在花光我钱包里最后一枚硬币后,我心满意足地提着满满两大袋子的食物,昂首挺胸地走出超市!

“原来花钱的感觉这么爽!好!现在回家!”站在路边喊出这句话后,我只觉得周围都安静了。

周围一片死寂,公交车司机坐在驾驶座上嫌弃地看着我,不耐烦地说:“上不上车啊?不上我关门了。”

“人类,你刚刚在那个叫作超市的地方把银子花完了。”

脑海里的声音再一次出现,无情地提醒我这个残忍的事实,完全不管我是因为谁才被刺激到买了一大堆食物,花光了钱。

公交车司机停顿了两秒,察觉我没有要上车的意思,关上门,一脚油门踩到底,绝尘而去,只留下一股黑色尾气。

“真是一点都不环保,这么厚的黑烟,就不能净化一下吗?至少弄成白烟……”当说出“白烟”两个字时,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我似乎忘记了什么?

“呵,你终于想起来了吗?”

这个低沉的男声,凉薄的口气,终于唤醒了我的记忆,我眼前仿佛出现了昨天梦里那个藏青色的身影和他那双细长锐利的眼睛。

虽然不懂为什么这个声音会出现在我脑海里,这显然不是科学可以解释的事情,危险性也待定。

不过,我意识到一件十分要命的事——我刚刚一时冲动花光了我这个星期和下个星期的生活费!

我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现在冲进超市把手上的东西全部退掉,并且不被店员赶出来的可能性,撇了撇嘴,认命地走路回家。真是流年不利,从我戴着这个小金雕就开始诸事不顺啊。

在我第九百八十一次自我反省外加自我厌恶之后,我终于拖着我的“残手残腿”回到了1004室。

打开门,我就自暴自弃地把两袋子食材甩在地上,呈“大”字形瘫在地上。

“啊……”忘记了脖子上戴了一个小金雕的我,正面倒地的瞬间感受到了真正的“刻骨铭心”,发出一声惨叫。

真倒霉!这个玩意儿到底能不能起一点积极正面的作用啊?

我勉强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手里捏着刚刚磕到我的罪魁祸首,慢慢梳理这一整件事。

“昨天捡到这个小金雕,按那个人的说法,是因为我给小金雕取了‘缚灵笼’这个名字,所以现在我变成了缚灵笼的主人。然后晚上的时候,我就梦到了他,金色的柱子和有符咒的地砖,看起来我是在睡觉的时候跑到缚灵笼里面去了。嗯……他一直让我放他出来,他似乎也有某种能量。这样说起来,好像低配版的阿拉丁神灯啊。”

咦?阿拉丁神灯?那他是这个小宫殿的侍灵?

或者我可以尝试一下,说干就干,我立马把缚灵笼从脖子上取了下来,举到空中,学着电视里的仙人念着咒语:“我想要拥有家人,急急如律令!”

脱口而出的愿望让我自己都愣了一下,呆坐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有眼珠飞转去偷瞟周围的变化。一分钟过去了,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家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啊。

我努了努嘴,努力让自己笑了一下:“嗯,换个容易实现一点的吧。把这些食材变成可口的饭菜,急急如律令!”

我期待地去看地上的食材有没有变化,可惜,它们纹丝不动地待在原地。我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果然没有用吗?

“区区人类,你竟敢命令我?待我出来之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脑海中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只是这一次,我感受到了“彻脑”的寒意,全身不自觉地抖了抖。

“诶?我……你不也没有服从吗,你根本不是什么侍灵,而是被仙人关在里面的妖魔吧。”

“哼,区区人类,竟然妄想让我服从!我命令你,立刻把我放出来!不然……”

“咕噜噜……”我的肚子抢在我之前回应了他,我垂头丧气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求人不如求己,我还是先给自己做饭吧。等我吃饱了有力气了,再来跟你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你竟然污蔑我是妖魔,气死我了,我定要杀了你!区区人类竟敢如此放肆,气杀我也!”

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我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又一想,似乎现在是他被关着,并不能拿我怎么样,胆子又大了起来。

一手拎起地上的食材往厨房走,我还是忍不住讽刺了一句:“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还有我才不叫区区人类,我叫傅灵妙。”

“区区人类!区区人类!我定要,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果然是妖魔吧。我撇了撇嘴,皱着眉头想:我好像惹上不得了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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