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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陷害

书名:再见,小时候作者名:叶冰伦本章字数:9544更新时间:2023-12-27 20:38:38

01

医生说:“你真能扛,被酒瓶砸了竟然还能坚持着一个人来医院。你这一直血流不止的,是头上卡了一块玻璃碎片,现在取出来了,缝了针。你近期不要洗头,伤口不要进水,最好在医院躺几天。”

医生说完,停了一会儿又感叹道:“你也真是命大啊!刚验了你的血型,还是稀有血型,要不是有个跟你同血型的病人家属在我们医院存了血,你这次估计就危险了。所以等你好了,你也献点血还给人家吧!”

我躺在病床上,朝医生眨眨眼,说:“好,等我好了,随便抽。”

那医生憨厚地笑了,说:“我们也不敢随便抽,稍微抽点补给那病人就行了。最后留个联系方式,要是那病人血不够,你也好好帮帮忙,现在你们这种RH阴性血很缺的。”

“是吗?原来我是稀有血型啊!以前还真不知道。看来以后有机会我也得为自己存点血。”我闭着眼自嘲道,病床旁的医生还没有走。

“那个,你的医药费还没付呢!送你的那个女司机见你没大人照顾,就没经你同意把你钱包里的现金交给我们了,不过还缺了一百二十六块钱。你也知道,我们医院都是按规章办事的,你这钱缺了,不管怎样都得补上。要不要联系你家长来一下?而且你是否住院的事我们也得商量商量。”我的主治医生对

我说道。

我没有睁开眼,只是嘴里嘟囔着:“我钱包里还有张银行卡,密码是951022,要多少你们随便取吧!我爸妈都在国外,这会儿也飞不过来。还有,我就今晚留观一晚,明天就不住院了,我就是有点头晕,睡一晚就好了,明天我要出院,我会好好当心自己的头的。您现在别烦我了,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医生,您要是心肠好,麻烦明天给我买个早点吧!钱也在卡上算!”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心眼啊?银行卡密码都随便报给人家,当然我是不会多要你的钱啦!但你以后要留个心眼啊!现在的人心黑着呢!唉!好了,不吵你了啊!你好好睡,我明天给你再检查一遍,要真没事你再走。”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我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单人病房,房间里一片昏暗,医生临走的时候给我关了灯,似乎想给我一个良好的睡眠氛围。只是这样的环境让人更觉孤寂。

从中午出来,折腾了这么久,现在已经是夜晚了。这样没人陪伴的夜晚,让我突然觉得好心酸。其实我忘了跟刚才那医生说了,明天给我早点之前能不能先在晚上给我买份夜宵,我好像饿了。

伤口在后脑勺,我只能侧着睡,但无论怎样,脑袋一碰到东西,就哪儿都觉得疼。我告诉自己不要哭,可眼泪就是忍不住地往下掉,润湿了整个枕头。以前为了安知墨,也没少被人打过,可是都没这次来得难过,这一刻,我特想爸妈,特想有个依靠,哪怕没依靠有饭吃也好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脆弱,哭得那么矫情,可是我更不知道,我的人生为什么会是这样。我跟同样二十二岁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为什

么爸爸妈妈就觉得我可以脱离他们、独立地生活?我可以忍受爸妈的疏于照顾,可以把弟弟照顾得很好,可为什么很多人都觉得我很冷血、我的心是铁做的,我刀枪不入,我残忍得只会伤人不会受伤?为什么杨帆、晓婉还有走了的加亮她们都觉得我很刚强,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我是很好的避风港?有没有人想过,像现在这样的时候,我也很需要一个避风港。

没有人想要假装坚强,只有当你发现你除了坚强别无他法的时候,就只能逼着自己去坚强了。因为没有人让你依靠,没人给你包扎伤口,没人用温柔的语气安慰你。

可是,怎么可能不痛?针刺在头皮上的感觉怎能不痛,麻醉的只是神经,不是你的意志。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不知道闷声哭了多久,安知墨打电话来的时候,我的鼻子都堵了,接话的时候瓮声瓮气的。

“姐,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你把童佳宁带回来了没有?她下午怎么没来上课啊!姐,你是不是没去找她啊!你不是答应过我去找她的吗?”手机一放到耳边,我就听到安知墨的质问声,原本就疼得不行的脑袋,现在更加疼了。

我真的想问问安知墨,他到底有没有长耳朵,没听出来我在哭吗?他知不知道,被他骂的老姐,此刻正凄凉地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我这都是为了谁才搞成这样的!没良心的安知墨!

可是,我还是没能问出口,擦了把眼泪,我冷冷地对安知墨说:“人找到了,不过她有事,没去上课就直接回家了。”

我避重就轻地说,没说童佳宁在歌厅跟那帮混混干的事。

电话里安知墨还在不确信地追问道:“为什么啊?她有什么事啊?”

我的脑袋被吵得很疼,听着安知墨开口闭口都是童佳宁,丝毫不问问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样了,到底是怎么把童佳宁从流氓手里带出来的,我的心很酸,只能用发火来掩饰我的受伤。

“你有完没完啊!有必要问这么清楚吗?别忘了,她都跟你分手了。她回来不找你,显然是不想见你。还有,你真想知道是什么事,那我就告诉你,她大姨妈突然来了,血流裤子上了回家换衣服行了吗?问完了我就挂了!你别再打过来了!”

挂了电话,我再度躺回床上,没有像先前一般想要迫切地大哭一场,反而很冷静地望着越来越黑的房间发呆。

“安知墨,你个浑蛋!”骂完了,爽了,揉了几下疼痛的头,我闭着眼,强迫自己睡着。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不成的事,特别是当你使尽全力,用尽心思,迫使自己去完成时。

睡觉也亦然。

又是精疲力竭的一天。

02

梦里似乎有人在轻轻地揉着我难受的头,微微地触碰着我痒得难受的伤口。有人将我抱了起来,我的头触碰的不再是医院里干硬的枕头,而是个温暖

的胸膛。

恍惚中,听到有人在我耳边低喃:“安诗年,你到底让我该怎么对你?”

那一秒,我似乎听到了暨雨的声音。可是,暨雨又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切,都是梦吧!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外面阳光正好,穿过透明的玻璃窗,照进屋内,落在我靠窗的病床上,有种淡淡的温暖。

我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四周,空空荡荡的,依旧只有我一个人。

果然是个梦,梦醒时,只剩下了失落。

杨帆打电话来的时候,我穿好衣服正准备下床找昨天我的主治医生办出院手续。这间病房太寂寥了,我迫切地想要回学校,所以都不怎么渴望吃那医生答应给我带的早餐了。估计是昨晚饿过头了,一早起来有点反胃。

杨帆的声音很急,她喘着气说:“诗年你在哪儿?学校里来了一大帮流氓堵在校门口扬言要找你。我问你们宿舍的人才知道你昨晚没回去,你去哪儿了呀?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很是讶异,示意杨帆别激动,慢慢说。

杨帆说:“有几个男生带了十多个人在学校门口找你,说是你把他们老大祁东打得进了医院,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杨帆的话让我听得心慌慌的,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来,只能困惑地问杨帆:“祁东是谁?”

“诗年你什么意思?你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那你干吗打人家啊?祁东是一家歌厅的保安队长。你没见过吗?小麦色皮肤,耳朵上喜欢戴耳钉,长得很

像乡村非主流的那个男的。有印象吗?你到底为什么事把人家弄成那样?他们说你带着一帮人堵他一个,你那帮人去哪儿找的?”

我越听越糊涂,迅速地跳下床穿好鞋子,朝电话里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说的那个人我有印象,昨天在歌厅找童佳宁的时候,我是跟他起冲突了,不过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混混学生的头头。而且我也不可能打他啊!因为受伤的人是我啊!我脑袋都被他用啤酒瓶砸了,之后我什么也没干,就带着童佳宁走了。什么一大帮人,什么打他的,我根本都不知道啊!那群人还在我们学校吗?你等我,我一会儿就过来。”

“在啊!现在还堵在门口,有人正准备通知老师跟校长呢!不过怎么又扯上童佳宁了,那女孩子有完没完啊!你昨天到底出什么事了啊!脑袋怎么就被砸了?你现在还好吧?”杨帆在电话里追问道。

我背着自己的包冲出了病房,边走边跟杨帆说:“这些等我回去再跟你讲,你先看看能不能稳住那帮人,反正我真没带人打祁东,我哪有那本事去找那么多人啊!还有,最好帮我去找下童佳宁,让她帮我做个证。我这里还有医院的证明,一会儿带过去。反正我跟那祁东分开后,就直接送童佳宁回家了,然后一直躺在医院了,连电话都没打一个,怎么可能动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黑我,那群人要是不相信我,就把证据亮给他们。先不说了,我十分钟后就到。”

挂掉电话,我直接冲到了服务台,都没问我的主治医生在哪个科,直接拿了我的住院证明,就急忙往医院门口冲。

没走几步,那服务站的护士就拉住了我,塞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这

是刘医生让我交给你的,说是你男朋友来了,他就不给你买早餐了。你男朋友刚出去,好像是去给你买吃的了,你不等他回来一起走吗?”

我愣愣地接过我的银行卡,讶异道:“男朋友?你说笑吧?我没男朋友啊!昨晚有人来过我的病房吗?我怎么不知道?可能你们弄错了吧!算了,不说了,如果真有那个人,你就告诉他谢谢了,我先回去了。”

不再理会表情尴尬的护士,我甩开手,将卡和住院证明往包里一塞,就跑出了医院,拦车坐进去。

头皮在隐隐发麻,护士的话让我对昨晚的那个梦心存疑惑,但是脑子里又不停地回响着杨帆惊慌的声音,眼下正有可怕的事在等着我,让我没心思再去想其他。

03

我到学校的时候,闹事的那帮人还在。有人看到了我,在人群中呼叫着“安诗年”,我下车站立了几秒,还没来得及行走,已经被一群人围住。

杨帆第一个冲到我面前,张开双臂护着我,瞪着眼睛朝围着我们的那群人吼:“吵什么?诗年说没做就是没做。你们都没长眼睛啊?没看到诗年脑袋上绑着这么多纱布,她昨天躺在医院里,哪有力气带人去打祁东!祁东是谁打的不关诗年的事,你们有证据说是诗年带人打的吗?”

“不是安诗年还是谁?昨天她被祁东砸了头,气不过带人报复很说得通啊!”一个男生挤上前来,昂着头朝我们吼道。

我认识这个男生,是昨天在歌厅跟祁东一起喝酒的人之一。此刻也就是他带着一大帮人堵着我们。

我问杨帆,童佳宁带到了没?

杨帆说,有人去找了,已经在来学校的路上。

实话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到童佳宁,毕竟把她一个大一新生搅和到这场连我都觉得莫名其妙的阴谋里,一定会给她往后的生活带来很多麻烦。我虽然不喜欢那个女孩子,但也没想过要害她。带她来,只是怕眼前的那帮人不相信我的话,我没办法,只好让她帮忙做个证而已。

“没错,我是被祁东打了头,你亲眼看到的,那你应该知道我昨天跟你们分开的时候,脑袋在不停地流血。我问你们,要是你们被啤酒瓶砸得头破血流,第一个反应都会去医院包扎吧!这是我的住院证明,因为流血过多,医生建议让我留院观察,所以昨晚我没回宿舍。”

我从包里拿出了医院的证明,在众人面前展开,冷静地说道。

领头的那个男生板着脸将我手中的证明抢了过去,粗略地看了一眼,然后瞪着眼喊:“就一张证明能说明什么?这些都可以作假的好吧?”

我知道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揉了揉犯疼的后脑勺继续说道:“我昨晚用了市医院血库的RH阴性B型血。医院有记录,而且我用的还是其他病人存在那儿的,就算医院可以给我作假,我想那病人家属也应该不会!你们大可以去查那病人的资料,找她的家人,让他们去向医院逼问,是不是真的用了他们存在那儿的血。而且你们想想,你们谁流这么多血,都应该没力气再动了!我安诗年又不是超人,伤成那样还有力气带人去打祁东。你们可以说我打电话让

人去帮我打人,那请去电信局查我的通话记录,我昨晚除了接过我弟一个电话,根本没跟谁联系过。”

“嗬!你现在好了,想撇个干干净净。昨晚我们虽然没和祁东在一起,但有人看见一帮人打他了,那帮人嘴里说的就是你让他们打的。有人还认出了几个人,都是跟老雕做事的。老雕那么狂,要不是你给了他们好处,他们干吗没事帮你打人?”那男生一把撕了我那张病历单,怒气冲冲地朝我吼道。

我被吼得头上的神经像被吊起来一般,生生地疼。

杨帆一脸惊讶地抓着我的手,凑在我的耳边小声地问:“你怎么会认识老雕的人?”

我无力地朝她摇了摇头,说了声“不认识”,然后推开她的手,朝质问我的那个男生走上前去,道:“我也不知道老雕的人干吗打人还要借着我的名义。我安诗年只是个在学校不守规矩的女学生,根本和老雕没一丝一毫的关系,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我白白被人用酒瓶砸了还不算,还要被人陷害!什么老雕还是小雕,我一个都不认识。反正我就一句话,我昨天就在医院,哪儿也没去,什么事也没干!你要是还不相信,就叫警察来抓我,咱们按法律来办事。我要是真打人了,我就活该坐牢,我要是没打,谁也别想冤枉我!”

“你狂什么?别以为拿警察出来就能压得住我们!你别把话说得那么干脆,想跟老雕撇清关系?你想都别想!我们的兄弟今天还看到你姐妹唐晓婉的男人跟老雕的人一起吃饭,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老雕?祁东的事到底是不是你搞的鬼,我们会查的。反正我告诉你安诗年,你最好祈祷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然,你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是谁跟老雕的人一起吃饭?”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质问声,围观的人群突然散了开来,然后我看到了绑着石膏、拄着拐杖满脸大汗的唐晓婉。

“你再说一遍,跟老雕的人一起吃饭的那个男生是谁?”

晓婉没有看我,只是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站在我的身前,朝刚才说话的男生问道。

“还能有谁啊!不就是你那三流职专的男朋友慕北吗?”那男生显然是认识唐晓婉的,表情嘲讽地笑道。

唐晓婉气不过想要伸手打人,被我及时拦了下来。

她这一巴掌如果打下去的话,那我们跟老雕的事就再也说不清了。

“哼,他竟然敢骗我,他说不跟老雕了。”唐晓婉的手软了下来,转头看着我,红着眼声音酸涩地说道。

我没说话,只是拍着晓婉的肩膀安抚她,然而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领头的那男生已经一巴掌朝晓婉挥了下来。

我来不及阻挡,晓婉那精致的脸上就生生地挨了一巴掌。

“贱货!想打我!”那男生骂道。

唐晓婉愣住了,我也愣住了,只剩下一旁的杨帆最先反应过来,冲过去揪着那男生的衣服怒骂:“你干什么?你还敢打人?想打架是吧!来啊!”

“杨帆,不要这样!不要!住手!别打了!你们都给我住手!”

杨帆跟打人的那个男生扭打在了一起,那群跟着他一起来的人也朝杨帆扑了过去。我拼命地喊,咬着牙朝那群疯狂的人扑过去,身上不知道承受了多少

拳打脚踢,终于将满身是伤的杨帆给拖了出来,护在身后。

“都给我别打了!”

我艰难地说道,全身没有一处不感到疼和难受。

这群人在校门口闹事了那么久,来看戏的学生也站了很久,可是从开始到现在,我们仨被打,都没看到有个旁观者出来帮忙,哪怕不是帮忙,只是去叫下老师,或者报警也好啊!

有没有人想过,我们这三个女孩子,相对于他们这群男生来说,真的很弱小、很弱小。

也许那群看戏的好孩子,认为我们招惹到这样的人,是自作自受,可是我真的想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仨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那么复杂的事全找上我们。

“看来最近警察很忙啊!都没时间来抓你们吗?”人群中突然有人鼓掌笑道。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李崎轩,这个男生每次出现都会让我全身发冷。

此刻他就像一个良好少年一般站在人群中无害地朝我们笑着,只是浑身都散发着狂妄的气息。

“喂!你怎么现在才来!”

见到来人,杨帆咒骂了一句,然后甩开我的手,撅着嘴朝李崎轩跑了过去,手抓着男孩的手臂,像找到了靠山一般,望着之前还气势汹汹的那帮人,表情很是倨傲。

我从未见过这么骄傲的杨帆,仿佛她手里抓着的是一件让很多人都羡慕的

宝贝。

当杨帆冲向李崎轩的那一秒,之前所有的问题都一目了然了。

在百老汇里杨帆说见到的一见倾心的帅哥就是李崎轩,是李崎轩灌醉了她,又是李崎轩派人将她放在了舞台上。

上次杨帆没跟我交代,就一个人出去玩,应该也是跟李崎轩在一起。

李崎轩任由杨帆挽着手臂,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原地看着我邪魅地笑着,那笑容让我毛骨悚然。

我又一次想起了第一次与他见面时的情景,他那带着仇恨的眼神、嘲讽的表情、恶毒的话语。

所有的一切,都让我不得不怀疑,李崎轩接近我的朋友杨帆,是一场阴谋,而所有的阴谋都指向了我。

他含笑而又危险的眼神,无疑在对我说:“安诗年,游戏开始了。”

04

“你是谁呀?”

领头的那个男生怒气冲冲地带着人朝李崎轩奔了过去,咆哮着问道。

李崎轩微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冲到跟前的男生,笑道:“季明亮,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一直跟我叫嚣的叫做季明亮的男生怔住了,盯着李崎轩的脸有些惶然。

“原来是轩哥啊!”他干笑,然后没了后话。

李崎轩说:“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们之间的过节,我不清楚,不过她们是我的朋友。”

季明亮一行人闻言看了我一眼,一脸不甘心的表情,但似乎又怕惹到李崎轩,只好唯唯诺诺地点着头,谄媚地笑:“那是,轩哥的朋友我们总得给点面子的,再说,咱们的事情不是还没查清吗?查清才好算账对吧!兄弟们,走了,跟安诗年问个好,以后再见啊!”

季明亮带着人走了。我站在原地没说话,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杨帆拽着李崎轩的手,被打得青肿的脸笑得跟小女孩似的,朝我跟唐晓婉挥了挥手,然后跟着李崎轩走了。而李崎轩也没再回头看我们,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他的出现只是个巧合,似乎他真是只是为了杨帆才替我们出头。

只有他嘴角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在提醒着我——这个男生不简单。

人群散了开来,大家戏看完了也该去上课了,只剩下我跟唐晓婉,在人群散尽之后,全身虚脱地瘫坐在地上。

“那人是谁啊?”唐晓婉瞥了一眼走远的李崎轩,问道。

我呆呆地回答:“百老汇老板李晨森的儿子,李崎轩。”

“看来百老汇那老板来头不小,他儿子都这么狂。”唐晓婉说。

我想起了李崎轩的父亲李晨森的话,他说他是我爸的旧友,可他的儿子却对我充满了敌意。

这里又藏着怎样的秘密?还有,到底是谁想陷害我?

“对了,杨帆怎么跟李崎轩勾搭在一起了?还有,你的头怎么弄成这样的?杨帆打电话给我,就说有流氓要找你麻烦,我还没听明白就赶过来了。你

得给我好好讲讲!”

“起来吧!我得去上课了!再不上估计又要被示众了!你一个人回医院吧!那些事,我们抽空再聊。”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唐晓婉的肩膀淡淡地说道。

“还回什么医院啊,打架都能打了,还住什么医院啊!走了,我跟你一起去上课,那事路上边走边说。”

拗不过唐晓婉,我无奈地将她扶了起来,两个重伤的人互相搀扶着,嘴里唠叨着,朝教学楼走去。

爬楼梯时,我挨打的后遗症发作了,全身都让我疼得要叫起来,头更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疼,而唐晓婉也无力地靠在扶手边,摸着她的腿大口地喘气。

“诗年,我不行了!”唐晓婉朝我哀号,然后抬头望望上面的楼层,嘟着嘴骂了一句,“该死的见色忘友的杨帆!”

我这才意识到杨帆早已跟着李崎轩走了,怪不得,我总觉得身边少了一个人。

“晓婉,你说杨帆是不是跟李崎轩谈恋爱了,可是,她跟李崎轩在一起真的好吗?”我无力地坐在楼梯上,呼了一口气问唐晓婉。

唐晓婉停下了揉腿的动作,在下一级台阶上抬头看我,抿了抿嘴,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片刻后耸肩道:“八成是谈上了吧!你没见她一看到那男的就上去挽人家的手,不是情侣干吗这么亲密?你又不是不了解杨帆,她在感情方面很保守的,但是遇到看上眼的,她比谁都开放。唉,至于他们在一起好不好,谁知道呢!像我一开始以为跟慕北挺好的,现在他还不是背着我硬要跟着

老雕做事,再好也不就是那样,表面看起来没有事,却藏满了谎言,像暨雨跟你,不也如此。”

“我跟暨雨已经分手了,所以以后不用跟我说起他了。”我打断了唐晓婉的话,艰涩地开口。

晓婉说:“我知道啊!昨晚和杨帆聊天时,她跟我说了。其实我不是故意提的,我也就是打个比方。”

“嗯,没事,都过去了。咱们还上去吗?”

我弄了弄头上有些散开的绷带,仰头看着近在眼前却又感觉很远的楼层问唐晓婉。

唐晓婉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说:“上啊!都爬到这儿了,干吗不继续往上爬!走了,你扶着我啊!”

于是,我们俩又互相支撑着继续爬楼,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现在跑上去,早就错过了早课开始的时间,我们去了也是迟到,也免不了挨老师的一顿骂,但总觉得这种执著也蛮有意思的。

05

不出意料,我跟唐晓婉因为迟到的事又被各自的班主任骂了。不过还好老师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看我们俩一个腿上打着石膏、一个脑袋缠着纱布,骂了一会儿,还是让我们进了教室。

爬个楼梯,把我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我很累,屁股一贴上椅子,我就趴

在桌上休息。

我的位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一个人坐,那是个好学生都不爱、坏学生都向往的地方,因为可以躲在那睡觉而不会被老师发现。

我以前睡觉的时候,总喜欢对着南面,以前加亮老跟我坐一块儿,我们俩每次都喜欢面对面地睡觉,醒来的时候还会望着对方傻笑。

而今,那个位子还在,只是空了,没有人坐,可我还是习惯了对着它睡觉。

后脑勺在隐隐作痛,我的眼眶不觉有点泛酸。你们说,同样是伤了头,为什么加亮就那么容易地走了,而我却还在苟延残喘呢?

难道真印证了那句话——祸害遗千年吗?

我真的,真的,很坏吗?

眼睛终于疲惫地闭上,我昏昏沉沉地在同学们嘈杂的读书声中昏睡着,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人摇醒了。

“安诗年!起来!不要睡,安诗年!”

有人在拍我的脸,不停地在我耳边急切地喊着,我的脸上本来就有伤,那是刚才打架救杨帆时落下的,这会儿被人一碰,更加疼了。我是痛醒的,醒来就看见了一张表情慌乱的脸,见我醒来,那个人红着眼眶突然笑了起来,然后伸手将我从位子上抱了起来,紧紧地拥在怀里。

“暨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了!你不是我们班的,不好好上课,跑我们班干吗?造反了你啊!别以为你是好学生,我就不敢说你了!你抱安诗年干吗?听到我说话没有?你们去哪儿啊!喂……”

班主任怒气冲冲地从讲台上走下来,边走边指着突然闯进我们班的暨雨大骂道。

暨雨没理她,只是抱着我,然后一本正经地朝老师鞠躬,表情认真地说:“老师,我带安诗年去医院,办住院手续,等我回来再跟你道歉,对不起了,老师。”

估计没料到暨雨的态度会那么好,班主任当场就愣了,再也骂不下去,只是尴尬地摆摆手说:“她的脑袋不是包扎好了吗?怎么还搞得住院啊!去吧去吧!别打扰其他人学习了!”

老师的话音刚一落下,暨雨就抱着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快步跑出了教室。而我,从睁眼看到暨雨的那一秒,整个人就傻掉了,直到暨雨将我塞进出租车里,我才反应过来,一切都是那么突然,那么让人心跳不已。

“暨……暨雨啊!我……能不能不要住院啊!我感觉我挺好的!而且你刚才,那个……”

我的脸有些烫,结结巴巴地还没有说完,就被暨雨生气的吼声给打断了。

“好什么啊你!都缝了针还好!我刚一出去,你就跑了,你脸上身上那些伤又是怎么弄的?你要是真好了,刚在教室里,我叫了你那么多声,你为什么都没醒过来?安诗年,你知不知道刚才我还真怕你醒不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缝了针?”我惊诧地抬头朝暨雨问道,暨雨的表情有些窘迫,别过头去,只是手按着我的肩膀,让我的头靠在他胸膛上,没说话。

他的耳朵通红,那是他害羞时常有的表现。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我似乎又回到了昨晚的那个梦境。原来,那一切真的不是

梦,是真的有个人在夜晚轻轻地用手给我减轻伤口的疼痛,是真的有人用胸膛给我做温暖的靠枕。

我的鼻子有些泛酸,这一切的爱护都来得太突然了,我们俩明明已经不在一起了,为什么会做出比在一起时更紧密的举动?

我试图从暨雨的怀里挣扎出来,却被他越抱越紧,抬头就看到那双总能让我轻易沦陷的深邃黑眸。

“我们分手了。”没法挣开,我只能仰着头看着暨雨,提醒他道。

暨雨听完后,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只是伸手帮我挑开遮眼的刘海儿,说:“分手是你说的,我又没答应,我们不分手了。你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喊你。这次你别跑了,头伤了,可小可大,好好养着,我在医院陪你。”

明明是很平淡的话,可我的心里却莫名地流过一丝暖流,我的眼睛酸涩得想哭,只因为他说——我们不分手了。

我终于又一次深深地沦陷在这段我看不明看不透的爱情里,靠在暨雨的怀里闭着眼不再乱动。

“好,我们不分手了。你以后不要再对我撒谎,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嗯,睡吧!”

不问过去,不问他跟童茹婷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不问在他心里我的分量到底有多重,我只是贪恋上了他对我的好,不想再失去,不想再像先前一般,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孤独而又悲凉地哭泣。

其实,我只是迷上了他温暖的怀抱,如同现在一般,让我能够安心地入

睡。

有时候我想,就算哪天突然死了,只要能躺在这样温暖的怀抱中,我也满足了。

这样的渴望就像鸩酒,太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