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放不下，求不得

01

吐完了的许轻烟拉起封霁的衣服擦了擦嘴，还冲他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我，揽住我的肩膀，说：“走……继续喝……”

我白了醉醺醺的许轻烟一眼，扶着她站稳后，掏出纸巾想给封霁擦身上的脏污，可我的手还没碰到他的衣服，就被他挥开了。

他许是气急了，用的力气不小，再加上我有些头晕，脚下一个踉跄，连连退了几步，要不是身后是墙壁，我恐怕就摔地上了。

封霁似乎没想到会这样，他愣了一下，然后走过来伸手拿过我手上的纸巾，走到巷子口光亮的地方擦衣服上的呕吐物。

“对……对不起啊……”我小心翼翼地向他道歉，“我没想到会这样……”

封霁没理我。

“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我会再赔一件衣服给你的！”我加大了声音继续说道。

封霁依然擦着他的衣服，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子，我心里莫名有些发慌、害怕。我害怕因为这件事情，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也到不了他的身边了。

“封霁，真的对不起，你别生气好吗？”我害怕到说出来的话里都带了几分卑微。

巷子口的封霁动了，他擦完了衣服，回头问我要纸巾：“再给我一张。”

我连忙又递了一张上去，偷偷看了看他的脸色，没有刚才那么黑了。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想着他是不是不生气了。

衣服擦得差不多了，封霁转过身看着我，说：“卫笙歌，女孩子大晚上的在外面喝酒是很不安全的，若再惹了事，连累到别人，就更不应该了。”

“是……”我像受教育的小媳妇一样弱弱地回答，“我……”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封霁就转身走了。

我急急地追了两步，一旁的许轻烟突然“哎哟”一声摔到了地上，没形象地哭喊起来，我只好回去扶她。

有些头晕的我要扶起一个完全醉了的许轻烟有点儿吃力，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扶起来，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连站都站不稳了，差点儿又摔了。

我在心里把许轻烟骂了一万遍，但又不能丢下她不管，只能自认倒霉地扶着她，东倒西歪地走。

我正想着等她清醒了要让她赔偿我的精神损失时，身上突然一轻，抬头一看，原来是封霁把许轻烟从我身上揽了过去。

“封……封霁……”我愣得说不出话来了。

封霁面无表情地说：“我来背她，你帮我一下。”

我反应过来，连忙帮着把许轻烟扶到他背上，心里的感觉又复杂又疑惑，又惊喜又感动。

也许，封霁根本就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难以接近，在他清冷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温暖的心。

封霁背着许轻烟，我在旁边扶着，生怕许轻烟乱动，会给封霁造成负担。好在许轻烟吐过、闹过后便安静了下来，趴在封霁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走到马路边，我便赶紧去拦车，可是今天的出租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续过了好几辆都是有人的。

看着时不时地使一下力不让许轻烟掉下来的封霁，我有点儿着急，盼望着快点儿来一辆空车。

终于，一辆亮着“空车”的出租车朝我们迎面驶来，我赶紧迎上去。这时，在我们前面不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对情侣，他们招了招手，像是要拦下那辆空车。

我心中大急，立刻朝那辆空车飞奔过去。

不得不说，老天爷总是会眷顾那些努力的人。

我抢在那对情侣前拦下车，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然后冲还站在原地的封霁招了招手，等他过来后，我再下车和他一起把醉得不省人事的许轻烟塞进车里。

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江昭遇的电话，问我之前打电话找他有什么事。

我把许轻烟拉我来喝酒，砸了人被追赶，还好遇上了封霁，在他的帮助下才脱身过程简单给他说了一下。

江昭遇听完就咋呼起来：“你怎么不再多打几次？我那时候在打游戏把手机放在一边了，没听到，你要是再多打几次，我能不马上飞奔过去救你们吗？敢欺负我的人，他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不齿他这种事后诸葛亮的行为，又不好当着封霁的面骂他，只说我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让他来学校门口接我们。

江昭遇笑嘻嘻地答应，说马上就到，还说要感谢感谢封霁。

我懒得听他贫嘴，直接挂了电话。舒净要是见到江昭遇这副面孔，一定会更加嫌弃他的。

看着副驾上的封霁，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

感谢的话已经说过了，再说的话会显得有些假。道歉的话也说了好几次了，要是他还生气的话，我怎么说也没用。

不过，他既然会回来帮我们，送我们回学校，或许是不再计较了吧？

我喜欢的封霁怎么会是那种小心眼，跟女生计较来计较去的男生呢？

这时的我，显然已经忘记封霁讨厌我的事实了。

一路上胡思乱想，直到车停在校门口，封霁掏出钱包付车费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

“我来付吧！”我喊道，赶紧从口袋里掏钱。

封霁没理我，直接把钱给司机，接着推开车门，长腿一迈就下了车，冷冷地说：“卫笙歌，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02

睡着了的许轻烟好伺候多了，江昭遇把我们送到我租的房子后就走了。许轻烟一觉睡到了天亮，我却睡得一点儿也不安稳。

我梦见了封霁。

他一直都在我的前面不远的地方，我拼命地在后面追赶，可是无论我跑得多快，用多少力气，他和我始终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怎么样都追不上他。跑着跑着，我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水坑里，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呼吸困难，这时，耳边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了许轻烟那张放大的精致的脸，她已经收拾干净了，身上穿着我的衣服。

见我醒来，许轻烟把手里的衣服丢进我怀里，说：“动作快点，我们还要去吃早餐，我都快饿死了。”

我其实是个有起床气的人，但是我不敢对着许轻烟发，我凶的话，她会比我更凶。

这世上能够压制住她脾气的人，大概只有陆朝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澡换好衣服，带着许轻烟去学校的食堂吃饭。路上，我把昨天晚上她喝醉酒后做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好让她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把我害得多惨。

没想到许轻烟记得她吐了封霁一身的事情，她抬了抬下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卫笙歌，我喝醉了没办法控制自己，会发生这种事是因为你没照顾好我。”

我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看来，想要找许轻烟“讨公道”是一点儿指望都没有了。

走进食堂，我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排队买早餐的封霁。他本来就长得出色，站在人群之中特别显眼。

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我又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起来，只是一想起他对我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为什么我追封霁却好像隔着一座巍峨的高山，怎么跨也跨不过去呢？

封霁好像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突然回过头来，有意无意地往我们这里瞥了一眼。

我感觉他是在看我，心里有些发慌，但不过两秒的时间他就将目光移开了，端着早餐去找位置坐。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许轻烟已经在旁边的拉面店里买了两碗牛肉拉面，见我还在看着封霁，她挑了挑眉，端着面直接往封霁坐的地方走去。

她的速度很快，等到我反应过来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封霁对面的位置上。

封霁一见是我们，皱了皱眉头，端起早餐换了个地方坐。

许轻烟一挑眉，又端着面跟了过去，封霁坐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看着封霁皱得越来越紧的眉头，我本想让许轻烟不要再闹了，但这一次，封霁没有挪位置，而是选择无视许轻烟，埋着头吃东西。

见封霁不再抗拒，我心里有些欢喜，便在许轻烟旁边坐了下来，吃一口面就看他一眼。遗憾的是他一直都低着头，我只能看到他微微露出来的侧脸。

“没出息！”身旁的许轻烟低声骂我。

我怎么没出息了？当初她追陆朝的时候，可没比我有出息到哪里去！

我愤愤地看了她一眼，正想反击，耳畔响起了封霁的声音：“卫笙歌，你是想言而无信吗？”

我脸一红，想耍赖说“我忘记答应过你什么事了”的时候，许轻烟接话了：“你一个大男生怎么跟个小女生似的，这么放不开？就算是做不成情侣，也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吗？”

许轻烟的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笑得弯弯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精光。

我知道她是想“调戏”封霁了，我不禁有些心惊肉跳，要知道，许轻烟曾经把一个男生给说哭了，而那个男生是学校教导主任的远房侄子，许轻烟因为这件事情被教导主任叫到办公室教育了一个下午。

当然，封霁不是一般人，是不可能被许轻烟给“调戏”哭的，但以他的性格，从此会更讨厌我们。

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许轻烟，你不是饿了吗，怎么还不吃面？少说点话行不行？”我试图阻止许轻烟。

许轻烟给了我一记眼刀。

我直接被无视了，把筷子递给她，示意她吃面。而此时，封霁说话了：“我和你很熟吗？”

许轻烟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看样子是被封霁毫不客气的话给气到了，她把我递筷子的手往旁边一推，我被她推得往旁边一倒，又被椅子绊了脚，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卫笙歌，你是猪吗？好好地坐着也会摔倒，你……”

许轻烟的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于是她没再数落我，跑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我扶着桌子站起来，重新坐好，不好意思地看向封霁，只见他正用嫌弃的目光看着我，还轻哼了一声。

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在心里把许轻烟骂了一万遍。我居然在封霁面前摔了两次，真是出尽了洋相，他本来就讨厌我，现在估计已经变成厌恶了。

过了一会儿，许轻烟接完电话回来了，当着封霁的面，毫不避嫌地说道：“卫笙歌，我先走了，没空帮你追男朋友了，你自己加油吧。”说完还冲我挑了挑眉，踩着高跟鞋走了。

她就这样走了？

让我在喜欢的人面前出尽了洋相，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吗？我怎么会有许轻烟这种损友？

“承诺对于你来说，就像开玩笑一样吗？”封霁冷冷地说道，看我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嘲弄。

见我没说话，封霁又问我：“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

我小心翼翼地说：“不……守信用？”

封霁冷笑了一声，好像在说我还算有自知之明，然后便低下头吃早餐，不再理我。

其实我并不是那种脸皮很厚的女生，被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还死皮赖脸地凑上去，我也挺看不起我自己的。可是，我就是喜欢他，不由自主地想接近他，我没办法控制自己。

我心不在焉地吃着面，一不小心被汤汁呛到了，咳得昏天暗地，还波及到了封霁。

“卫笙歌，你是故意的吧？”封霁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我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说不出话，只能冲他摆手，表示我不是故意的。

封霁站起身，冷着脸走了，我一边咳嗽一边听着四周的议论声，顿时觉得难受到了极点。

我听说过一句话，佛家把人生的苦分为了八种，求不得排第一。我那时不太明白，现在我懂了，想要的得不到，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03

江昭遇说，追人就要有越挫越勇的精神，要经常围在他身边打转，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让他渐渐习惯你的存在，然后习惯慢慢变成自然，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会发现已经离不开你了。

我觉得他说得挺对的，至少要尽过最大的努力，才不辜负我喜欢他的这份心意。

封霁不喜欢我缠着他，那我就不缠着他，只远远地在有他的地方转悠，还用了以前许轻烟追陆朝时用的那招，早、中、晚按时给封霁发信息。

我还为之前许轻烟在他面前挑衅的行为向他道了歉，不过，他没有回复过我一条信息。

许轻烟听我说这些时，在电话那头笑得花枝乱颤，又给我说了些这几日发生的趣事，我这才知道，那天许轻烟先走是因为陆朝给她打电话了。果然是重色轻友的家伙！

不过，他们能和好，我作为好朋友也是蛮高兴的。

我让许轻烟回来了请我吃饭，她满口答应。我匆匆挂了电话，往图书馆赶去。

每个周三下午封霁都没有课，这个时候，他一定会去学校图书馆三楼看书自习。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对他经常去的地方有了一定的了解。

图书馆里，封霁经常坐的位子空着，我想他一定是在某个地方找书，于是我便一排书架一排书架地找他，不一会儿，我就找到他了。

封霁正专注地在书架上找书，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偷偷地跑到书架的另一边，通过书与书之间的缝隙，我可以近距离地看到封霁的脸。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只是这样看着一个人，就可以如此欢喜。

没过多久，封霁伸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他一拿走书，我便落入了他的眼中。

封霁看到是我，眉头一皱，转身就走了。

我连忙从书架上随便拿了一本书跟了上去。

封霁喜欢坐靠窗户的位置，那里光线比较好，但是靠窗户的位置一向都是比较抢手的，他转了一圈儿都没有找到空位，只好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封霁刚一坐下，我就看到一个女生往他对面的空位走了过去，我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抢在那个女生之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女生恼怒地看了我一眼，愤愤地走开了。

抢位子这种事情，我的确比较在行。

正当我看着那女生的背影笑得得意扬扬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封霁的冷哼声。

从认识以来，封霁对我的态度不是冷哼便是嘲讽。

“我就那么让你看不惯吗？”我忍不住问道。

闻言，封霁抬头看着我，意外地居然回了我一句：“对，你的一言一行我都看不惯。”

“你……”

我顿时一口气没上来，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击才好。这么清冷的一个人，说起话来怎么就这么有杀伤力。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气氛，我拿出手机一看，是江昭遇打来的。

我没好气地按下接听键，还没开口，江昭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未婚妻，你在哪里？”

江昭遇的声音挺大的，坐在我对面的封霁也能清楚地听到，我有些恼怒，没好气地说：“谁是你未婚妻了，你有什么事快说！”

“笙歌，我有件事情想找你商量一下。”江昭遇的语气软了下来，像是有求于我的样子。

我想起之前我让他帮我找封霁的时候，被他狠宰了一顿的事情，刚笑了一声，话还没说出口，江昭遇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贼兮兮地说：“我用一个消息跟你交换，你一定会想知道的。”

我有意无意地看了封霁一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约他在学校附近的KFC里见面。

挂了电话后，我想起之前封霁拒绝我时说的话，便解释道：“封霁，我和江昭遇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封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没听到我说话似的。

我继续说道：“我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家的大人擅自给我和他定了亲，但我和他只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他也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们以后会解除婚约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我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三心二意、见异思迁的人，我要是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直喜欢下去。”

我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大，有好几个人开始起哄了。我没觉得不好意思，但封霁整张脸都黑了，耳根也有些微红，大概是因为别人的起哄感到有些窘迫。

他冷着眼瞪我，沉沉地说：“卫笙歌，你闹够了没有？”

我干笑了几声，心里却爽极了。

哼，谁让你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04

等我赶到KFC的时候，江昭遇吃得正起劲。见我来了，他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我，豪气地说：“要吃什么自己去买。”

我也没跟他客气，拿了钱点了一大堆我喜欢吃的，刚坐下，江昭遇就抢了我一包大份的薯条，还好我聪明，买了两份。

“说吧，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这么急着找我。”我一边挤番茄酱，一边问他。

一说正事，江昭遇便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我上次见到他这副表情的时候，是他告诉我他喜欢舒净的时候。

我嚼了根薯条，问：“和舒净有关？”

江昭遇看着我，说：“我听说舒净被宿舍里的女生赶出来了。”

我眉头一挑：“是因为你吧？”

之前就有女生因为江昭遇欺负舒净，现在再做出赶她出宿舍的事情，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想让舒净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我租住的房子虽说只是一个一室一卧的小套间，但面积不小，多住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不愧是我的未……好闺密。”江昭遇露出一脸谄媚的笑，殷勤地把可乐递到我手上。

“舒净同意了吗？”

听我这样问，江昭遇的脸色一暗，看他这副表情，我就知道舒净肯定没答应他。

我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你还笑！”江昭遇瞪了我一眼，“你负责劝舒净搬去和你一起住，以后你的房租、物业管理费、水电费我都给你包了。”

“真的？”我挑了挑眉，不敢相信江昭遇为了舒净居然这么大方，要知道，我那个房子的房租、物业管理费、水电费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吗？”面对我的质疑，江昭遇有点儿不高兴了。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恶狠狠地说：“如果你敢说话不算数的话，我就把舒净赶出去！”

“你放心，绝对不会有这一天的！”江昭遇见达到了目的，冲我抛了个媚眼。

“要抛媚眼对着舒净抛去。”

说着，我想起他之前说的话，问道：“你不是说用一个消息跟我交换吗？什么消息啊？”

结果这厮卖起了关子：“等舒净搬好家了我再告诉你。”

“你耍我呢？”我抓起手边的可乐，掀了盖子就准备对着他泼过去。

江昭遇的反应很快，赶紧抓住我的手，喊道：“是跟封霁有关的！我没骗你！只不过我现在还没确认，等确认好了，我一定告诉你！”

我挑了挑眉，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骗我，于是便收回手，暂且放他一马。

吃完了东西，我和江昭遇分头行动：我去找舒净，说服她；他去找人帮舒净搬东西。

舒净不愧是个很有原则的女生。我找到她，说明了来意，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声音虽小，却很坚定：“我已经向宿管提出申请了，找到空的床位就可以搬了。”

“她肯定还没有给你答复，对不对？现在新开学不久，肯定没有多余的床位了。我也不是让你白住，我平时从不动手打扫卫生，每周都要请钟点工帮我收拾房间，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的话，就帮我收拾收拾房间好了，这样我也可以省下请钟点工的钱，两全其美。你觉得怎么样？”在我看来，舒净是因为不想白住所以才不答应的，所以我才这么说。

果然，舒净有些动摇了，但还是没有答应。

我又加了把火：“舒净，我每天都是一个人住，也没人陪我说话，你来了也可以和我做个伴。我是转学过来的，除了江昭遇也没什么朋友，我让你搬过来住也不完全是因为江昭遇。如果你不答应，大概是因为你讨厌我，不想跟我交朋友吧。”说着，我还装出一副很失落的样子。

“你别这样，我答应你了。”

“好，那一会儿就搬吧！”

我立刻通知江昭遇，让他叫人过来帮舒净搬东西。舒净连忙说她自己搬就行了，她是个很执拗的人，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我也就没强求了，只叫江昭遇过来帮一下忙。

舒净的衣物不是很多，只是她喜欢看书，书特别多，好不容易全部搬完，江昭遇已经累得倒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动了。

等舒净收拾完东西之后，江昭遇已经休息好了，嚷嚷着说要带我们去大吃一顿，庆祝乔迁之喜。

“不要去外面吃了吧？我看到厨房里有厨具，我去买菜做饭给你们吃。”舒净突然开口提议道。

“好！”

江昭遇和我异口同声的回答。

我和江昭遇基本上是什么事都不会干的，做饭之类的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好在舒净也没让我们帮忙。

我在客厅里看电视，江昭遇时不时地就窜到厨房，说是要帮忙，实际上是捣乱，最后被忍无可忍地舒净给轰了出来。

江昭遇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过来往我旁边一躺，和我一起等饭吃。

舒净的动作挺快的，不到一个小时三菜一汤就上了桌，色香味俱全，比学校食堂里的饭菜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做得不是很好，你们别嫌弃。”舒净不好意思地说。

“不嫌弃！绝对不嫌弃！”

说着，江昭遇已经先动了筷子，刚开始他还顾及着点形象，斯斯文文的，后来就直接狼吞虎咽了。

我们三个人把菜吃了个一干二净，当然，我和舒净吃得比较少，大部分进了江昭遇的肚子。

吃完饭，江昭遇主动帮着舒净一起收拾碗筷，缠着舒净让她以后多做饭，他好经常过来吃。

舒净把问题抛给了我：“这里可是笙歌的地方。”

我知道江昭遇的心思，欣然同意了。

舒净人好，做饭也好吃，我第一次觉得江昭遇的眼光不错。

05

舒净搬过来几天后，江昭遇终于将那条关于封霁的消息告诉了我，原来，封霁每个周六、周日都会去市中心的一家连锁饮品店里打工。

以封霁的家境，他根本就不需要去打工赚钱，我想，他大概是为了体验生活吧。想当年，高三毕业后的暑假，我为了体验生活还去街上发过传单呢。

江昭遇给我的地址很详细，周六下午的实验课一结束，我便直奔市中心。可惜我有点儿不认识路，找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找到封霁打工的那家饮品店。

现在刚好是下午茶时间，店里的客人有点儿多，我点好了东西找了一个角落里的单人座。

封霁正忙着，没注意到我来了。

他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现在也是摆着一张冰冷的脸。可是因为他长得帅，那些女生总是故意到他那里点东西，哪怕他对待客人的态度不是那么热情。

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被那么多人喜欢，我就觉得很苦恼。

正在不爽的时候，许轻烟的电话来了：“卫笙歌，我回来了，几天没见，怪想你的，你在哪儿呢？”

“我现在没空，我没在学校。”

“那你在哪儿呢？”

“市中心。”话音刚落，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把我点的饮料放在桌子上。

我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恰好与封霁四目相对。

封霁放下东西后转身便走。

“喂！”我连忙叫住他。

他回过头，淡淡地说：“还有什么事？”

“我还要一份马卡龙。”我笑得灿烂。

没一会儿，封霁便给我送来了马卡龙。我给他钱，他却不肯收，只对我说：“吃完了你就走。”

我把钱塞到他手上，一点儿也不退让：“我是这里的客人，我爱待多久待多久。”

封霁冷冷地说：“那随便你。”

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许轻烟讲着电话，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封霁，许轻烟见我说话心不在焉的，骂了我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店里的客人慢慢变少了，我见封霁空闲了，便又招他过来：“再来一杯咖啡。”

封霁一语不发地送来了咖啡。

“有没有糖啊？”

封霁送来了糖。

“还要奶！”

封霁又送来了奶。

……

当我第五次叫他时，他终于不耐烦了，连名带姓地叫我：“卫笙歌，你别闹了行吗？”

许轻烟刚才在电话里教我，对于封霁这种看起来很冷傲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对他笑，千万不能和他硬碰硬。于是，我笑着问封霁：“你们这里还需要周末打工的大学生吗？”

“不需要了。”封霁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像你这样的大小姐，还是别来添麻烦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添麻烦？你也不是什么穷学生啊，你能做我为什么不可以？”

封霁被我说得噎住了，这时，有个客人在叫服务员，他赶紧走了过去。

“我点的东西怎么还没来？看你们店里也不是很忙啊，人都死了吗？”说话的是个男人，看起来凶巴巴的。

封霁过去跟他解释了几句后，很快就把他点的东西送了过去。

没想到男人竟然直接端起一杯饮料，倒在了坐在他身边的女生的头上。

“啊！”那女生尖叫着站了起来。

封霁对男人冷声提醒道：“这位客人，这里是公共场所，请您注意一下形象。”

“你算哪根葱，还来管我！老子出了钱的，是这里的客人，我想怎么样你管得着吗？”男人的声音比刚才更高了。

封霁继续劝说道：“这里还有其他客人，请不要影响到他们。”

“滚开！”男人突然猛地推了封霁一下。封霁没有防备，被男人推得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看到这一幕，我顿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我走过去对男人说道：“喂，就算你出了钱，你也只是买了吃的东西，这地方不是你家吧？”

“你是谁，关你什么事儿？”

我看了一眼在一旁哭的女生，她的头发、衣服上全部都是饮料，狼狈极了。我冷哼道：“你算什么男人，连女生都欺负，有钱就了不起了吗？有钱就可以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你说谁是疯狗？”男人气得脸都红了，“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我正想回嘴，封霁拉起我的手说：“卫笙歌，别说了。”

这是他第二次拉我的手，微凉的掌心贴着我手腕上的皮肤，我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了，越发想替他出一口气。

我脑子一热，甩开他的手，直接端起桌上的另一杯饮料，朝那男人泼了过去：“麻烦你清醒清醒。”

这种人就是欠教训！

“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说着，男人抡起拳头向我挥了过来。

没想到，封霁在半空中截住了男人的拳头，又稳又准。

我愣住了。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封霁会出手帮我，他一直都是讨厌我的，怎么可能会主动替我拦下这个拳头呢？

这时候，刚才哭得可怜兮兮的女生飞快地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朝着封霁砸了过来，我来不及多想，赶紧挡在了封霁前面。

玻璃杯砸在了我头上。

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这时，我看到了封霁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清晰地映着我的脸，恍惚间，我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与震惊。

但是这时，我脑子里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想着，这女生怎么这样啊？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出租车上了。

封霁的手紧紧地捂着我冒血的脑袋，说话的语气也很重：“卫笙歌，你不怕疼吗？”

我干笑了一声：“怕疼啊，可是我不想看到你被人欺负嘛，只有我才能欺负你。”

“卫笙歌，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封霁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没想什么，我只是想保护我喜欢的人啊！”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我的头有点儿晕，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大概是因为有封霁在身边，身体上的苦痛被心里的幸福感冲淡了吧。

到了医院，封霁一路紧紧地捂着我的头带着我去包扎伤口，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他，他的唇抿得紧紧的，神色凝重又复杂。

不知道经过这件事情后，他会不会对我有所改观，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儿喜欢我？如果有的话，那我这一下也不算白挨了。

我伤得不重，只是裂了一道小口子，不需要缝针，就是可惜了我那一小撮头发，因为要敷药被剃掉了，也不知道要长多久。

做完消毒，包扎好出来，竟不见了封霁。想到他可能已经走了，我心里顿时感到无比心酸，委屈的感觉让我眼眶有些发酸。

他怎么能这样？

送我来医院，不等我就走了？

我就这么让他讨厌吗？

“封霁，你这个浑蛋！”我忍不住恨恨地骂了一声。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封霁的声音：“卫笙歌，我刚才去给你买药了。”

我猛地转过身，在看到封霁那张清俊的脸以及他手里提着的袋子时，怔住了。

原来他没走，我误会他了。

“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封霁没理会我，淡淡地说：“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医院门口很好打车，没一会儿，封霁就拦到了一辆车。我上车的时候，他细心地用手挡住车顶，怕我不小心又撞到头上的伤口。

司机师傅大约五十岁，看起来很和善，一路上不停地与我们攀谈着。他注意到了上车时封霁的举动，夸赞道：“小姑娘，你男朋友很细心，很会照顾人啊。”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我顿时心花怒放，正准备接话，封霁率先解释道：“不是。”

司机师傅笑呵呵地问：“不是什么？”

“我不是她男朋友。”

“师傅，你别听他的，他就是我男朋友！”我歪着头看着封霁，笑得眯起了眼，“我为了救他才受伤的，他生我气，跟我闹别扭呢。”

“哎呀，小伙子，你女朋友对你可真好啊，她受了伤你就不要生她的气了嘛，应该好好对她才是啊……”

我看着封霁越来越黑的脸，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我故意撒娇道：“亲爱的，看在我受伤了的分上，别生气了好吗？”

封霁瞪大眼睛地看着我，恼怒道：“卫笙歌，你别闹了行吗？你能不能有点儿女生的样子，矜持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