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主要是我没有时间跟别人冷战，尤其是你

第二天，我忐忑不安地来到学校，沈默风居然没有对我发脾气。

“呼……”我不禁暗自舒了一口气。

天气一天一天地变化着，和之前的温暖怡人比起来，现在感觉要热一些了。

中午到后山的林子里吃完饭回教室的路上，我看了看头顶上刺眼的太阳，想到沈默风在食堂吃饭应该会很热吧，于是在经过小卖部的时候就顺手买了一瓶冷饮。

冰凉的还冒着雾气的冷饮拿在手里特别舒服，手心里还有一滴一滴的水珠。

因为怕在路上耽搁久了，回到教室冷饮就不够凉了，所以我紧赶慢赶地往教室跑去。

等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教室时，正好看到沈默风已经吃完饭回来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杯子要去接水喝。

我连忙跑到他面前，把冷饮放在他桌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给你买的，因为怕时间太长，冷饮不冷了，所以我是一路跑回教室的。你赶紧喝掉吧，不用去打水了！”我说。

他低着头看了看我，没有出声，只是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显示着他对我自作多情的举动的不满。

“哎呀，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欠你钱！你快点喝掉啊，不然等下不凉了可不要怪我啊！”我冲他挑了挑眉毛。

他没再说什么，放下手里的杯子，拿起桌上的那罐饮料就拉开了拉环。就在这时，无比悲惨的一幕发生了——

由于冷饮在我跑步的时候受到了强烈的震荡，所以里面的碳酸气体在沈默风拉开拉环的那一刻全部变成泡沫喷在了他的俊脸上！

“啊！”我无比震惊，双手捂住嘴巴，满脸惊恐。怎么会这样？看着他瞬间臭到不行的脸，我心想，这下死定了！呜呜……

“你是故意的吧？”这几个字一字一顿地从他的牙缝里被挤了出来，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我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好像有股冷风在后面吹。

“呃，不是，绝对不是！我发誓！”我颤巍巍地举起手来，眉头皱得紧紧的，斜着眼睛看着他满是泡沫的脸，打死也不敢直视他犀利的眼神。

“真的吗？”他仍旧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真的，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的声音还是有一些发抖。看他凶凶的样子，万一等一下他对我发火的话，别说拿不到天宁石，估计我的末日也就到了。

他仍旧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没有再说话，不过看他紧握的双拳，傻子也知道他是在极力忍着高涨的怒气。

“那个，我马上给你拿纸巾擦一擦，你等一下，等一下！”我说完，连忙到处找纸巾。

他仍然只是看着我，让我一颗心提得老高。

“找到了，找到纸巾了，你站着别动，我帮你擦干净。”我一副捡到宝的样子，帮他擦着脸。他果然站着没动，浑身却散发出一种冷漠的气息来，吓得我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好看的唇，挺拔的鼻梁，微微眯起的眼睛，我的耳朵里好像还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下接一下，连带着我的心跳好像也在加速，我不禁感觉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由于他高出我许多，因此我是踮起脚尖给他擦脸的，一下子因为重心不稳导致我的身体向前倾去，所以我可爱的脑袋很自然地撞在了他宽阔的胸膛上，手也不由自主地环住了他的脖子。整个画面看起来，我就像是一只挂在他身上的树袋熊一样。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干净而清爽的香气，我不禁有些陶醉。

“啊———”

我身后突然爆发出了胡丽很有特点的尖叫声，瞬间就把我那自我陶醉的意识拉了回来。我看清自己所处的状况后，连忙松开手，后退了好几步，并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手里还拿着刚刚帮沈默风擦脸的纸巾，一脸惊讶的表情。

“那个……那个……刚刚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才撞上你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看着沈默风面无表情的脸，我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静静地扫了我一眼，那深邃的眼神让我猜不透他的意思。

“你们……你们……你们刚刚真是……真是……”胡丽站在我身后，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什么，一句话半天也说不完整，表情极为夸张。

我转过头白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个小妮子看到刚刚那个场面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太浪漫！太唯美了！”她紧闭着双眼，一副自我沉醉的模样，用一种很煽情的语气说完了刚刚想说的话。

“呼……”我暗自舒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误会，不然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没等我的心情平复下来，沈默风就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哎……”我抬了抬右手，想叫住他，但嘴里只犹豫地发出这一个字来。

他听到我的喊声，依旧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我的心情再一次郁闷起来。

“哎，小米，老实交代，你们刚刚是在深情拥抱吗？”胡丽走到我面前，一副很八卦的表情。

“什么？”我皱起眉头。

“什么什么呀，就是你们刚刚啊，那么唯美的画面，是在深情地拥抱吗？”

“什么呀？刚刚是我不小心撞上他了，什么深情的拥抱！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嘿，还敢狡辩！明明就是在深情拥抱嘛！”她神秘兮兮地笑着，指着我说道。我的脸不禁又红了。

“说了不是就不是，懒得跟你废话啦！”我白了她一眼，就转身向座位走去，心里有些不自在。

“不是的话，你脸红什么呀？”

“我哪有脸红啊！”我死不承认。

“明明就是脸红了！”

“好了，我说‘狐狸’小姐，上课的时间快到了，你还是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瞪了她一眼，低头准备着下节课要用的课本和笔记。

“遵命！我可爱的小米公主！”说着她还冲我欠了欠身子，然后偷笑着走回座位。

不一会儿，上课的铃声就响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进了教室，我扫了一眼旁边的座位，沈默风还没有回来，心里不禁有一些疑惑，他刚刚到底干什么去了？

没多久，同学们差不多都进教室坐好了。这个时候，沈默风才走进了教室，然后一声不吭坐了下来。

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特别干净，像是刚刚洗过的样子。难道他刚刚是去洗脸了？嗯，看样子应该是吧。呵呵，这个“冰雕”！我的嘴角微微弯起。

一节课下来，沈默风看都没看我一眼，让我觉得有些忐忑不安。难道就因为中午的事情，他要跟我冷战吗？如果冷战的话，那么夺取天宁石的计划又会延迟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那个，作为补偿，今天我替你写作业吧？”下课之后，我看他仍旧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于是决定主动出击，总之绝对不能让他有机会跟我冷战，不然夺取天宁石的计划就泡汤了。

他没有开口。

“喂，你不是为了中午的事情要跟我冷战吧？”我不安地问。

“你以为我有那个闲心跟你冷战？而你又以为你有这个资格跟我冷战？”他说道，声音一如既往地冷。

“喂，中午的事情我又不是故意的！不过你没有打算跟我冷战就最好啦！不然我会很不安的！”我低声说。

“不安？你会不安？”他反问我，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讽刺。

“是啊，是啊。我真的会不安的。”我点头如捣蒜，并没有去理会他对我的讽刺。

“我看你是因为没有整到我而感到懊恼吧？”

“哼，懒得跟你解释！反正不管怎么说，作为道歉，我还是会帮你写今天的作业的。”我看着他认真地说。

“哈，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我接受你的道歉！”他微微地眯起眼睛，眼里好像还带着笑意，显得格外好看。

“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我先申明一点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跟我冷战！”

“为什么？”他皱起眉头，不解地问。

“因为我很怕冷战啊。”我一手托着下巴回答他。

“你很害怕冷战？”

“是啊，很害怕的。主要是我没有时间跟别人冷战，尤其是你！”我看着他认真地说。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我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

接下来的课程很快就过去了，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带着沈默风的作业本回到了家，开始了我伟大的“道歉工程”。

看着课本上那些奇怪的问题，我很努力很虔诚地一个一个解答着。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我帮沈默风写作业的这个举动，会给我取得天宁石的计划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我闭上眼睛，总是会看见那些缓慢地浮动着的白光，拉扯着视网膜的神经，在黑暗的视界中切出成束成束密密麻麻的条状光线。

睁开眼睛，窗外是蒙蒙亮的天空，被窗帘遮挡着，只露出一条窄小的缝隙，有微弱的光亮照进来。

真是很奇怪，只不过是凌晨四点而已，我就已经再也睡不着了。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别的什么。

远处好像传来了几声狗吠，窗外隐约有昏黄的灯光闪烁着，接着便是一两声喇叭响。我磨磨蹭蹭地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最后，竟连一丝睡意都没有了。既然睡不着，我便索性起来了。

收拾妥当之后，出门时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早上六点半了，但仍旧算得上很早。

我坐在公交车里，因为道路的不平整而不停地颠簸着。

市内早晨的交通状况就像是一锅被煮得黏稠的粥，平均三十秒就会遇见一次红灯，平均四十二秒就会堵一次车。我抱着书包倚靠在座位上，望着窗外掠过去的高大的树影，那些树影映在玻璃上，又在我的脸颊上投射出了条状的光。

在学校门口下车的时候，我遇见了同样刚刚下车的沈凌风，不过他是开车来学校的。

“小青，这么早啊？”他微笑着问。

“呵呵，你也很早呢。”我点了点头，很开心的样子。

“哦，我一向都是这个时间来学校的，因为学生会的事情比较多。”他温和地对我说。

“啊，是吗？那你赶紧去忙吧，我也要去教室了。”我眨巴着眼睛说。

“嗯，好，那有空再聊。”

“好，学长再见！”说完我就往教学楼走去。

我兴高采烈地带着两份作业走进了教室，这可是我昨天奋斗了大半夜的成果。

早自习的时候我把作业给了沈默风，他看都没看就交了上去，好像十分相信我的样子。

早自习之后便是语文课。

我坐在教室里很认真地听着老师读课文，只不过课文读到一半的时候，一场大雨的到来，打断了老师的朗诵。

当时，老师念的是《源氏物语》中的某个段落：

“时值小雪飘飞，天空异常美丽。善于鹰猎的亲王公卿，皆早已备制了式样新颖的狩猎服装。六卫府中养鹰的官员，其服饰尤为稀罕：样式各异，其上配有不同染色花纹，光怪陆离，超妙独特……”

老师读到这里，窗外就传来了清晰的噼啪声，几乎是转眼的工夫，雨就下起来了。大雨气势逼人，声势浩大，再加上偶尔出现的一两道闪电与几声沉闷的雷鸣，着实让坐在靠窗位子的我吓了一跳。

春末夏初的天气真是奇怪，说下雨就下雨了，难怪刚刚进教室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

直到老师喊我的名字，我才转过头来，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老师继续读下去：

“女子们对猎鹰之事所知甚少，只因难得一见……”

我心不在焉地托着腮帮子凝视着讲台上的老师，窗外是噼里啪啦的雨声，我忽然感到自己的左眼皮突突地跳动了几下。我忍不住抬手去摸，可还是跳个不停，非常有节奏的跳动方式，每隔三秒一次，每次只跳动四至六下。

左眼皮跳动……不会是有什么灾难吧？不会是这次的作业出了什么问题吧？我开始惴惴不安。

我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这次不要再出差错。

可能是在我祈祷的时候，上帝睡觉去了，又或者是他当时特别忙，根本就没有心思来管我的事，因此，下午的自习课上，十分惨烈的一幕出现了——

我和沈默风双双被叫到了班主任办公室。原因就是我们的作业做得一塌糊涂，两个人的分数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分！

用班主任的话说就是：前无古人，后面肯定也不会有来者，除非他是个傻子！言外之意就是——我是个傻子。所以整个训话的过程，班主任一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并且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育着我们。

我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心里其实在担心着等下出去之后该怎么面对沈默风，因此心里七上八下的。

而站在我旁边的沈默风同学则冷着一张俊脸，握着拳头的手上青筋暴突，像是在极力忍着满腔的怒火。

半个小时后，班主任的训话终于结束了。

“呼……”我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后，跟在沈默风的身后走出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作业的事情，我不是故意要搞成这个样子的！”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我试图解释。

他继续往前走，没有停下来看我，也没有说话。我顿时感到十分委屈，其实我是真的很努力地去做作业啊，只是有很多都不会而已。

“喂，你听我说嘛！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作业做成这样的！”我继续解释。

“我再相信你，我就是猪头！”他停下了，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之后，就头也不回地快速走掉了。

看着他决绝冷漠的背影，我一下子沮丧到了极点。不但天宁石的计划泡汤了，而且现在他肯定非常讨厌我，甚至都不会相信我了。我的眼睛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

灰色的云朵布满了天空，还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走廊像是一条静谧的时间隧道，看不到尽头。

我抬起头，走廊已经空无一人了。风从走廊的窗户里涌进来，窗户被吹得噼啪作响。

我站了一会儿，然后弯下腰去，把倒在地上的垃圾桶扶了起来，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那是沈默风刚刚无意中踢倒的。我望着地上的垃圾，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阴沉的天空被走廊上的栏杆分割成了一块一块的，隐隐地传来了沉闷的雷声。

我站在狭长的走廊里，怔怔地望着走廊的尽头，好半晌，才慢慢地走回教室。

就这样，一直僵持到放学，沈默风都没有再跟我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放学的铃声一响，我和沈默风就一前一后地出了教室。

走到校门口，我刚一抬头，就看见沈凌风在那里站着，双手插在裤兜里，整个人倚在他那辆白色小车的车门上，看上去很潇洒的样子，好像在等人。

我扬起脸冲他笑了笑，准备绕过去坐公交车，却被他叫住了：“小青！”

“嗯？”我停住往前走的脚步。

“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头，问我。

“呃，没有，没什么事。谢谢学长关心。”我说着，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还说没有呢，瞧你这笑的，比哭还难看。”说完，他低低地笑出了声。

“哪有！我的笑容可是天下无敌第一可爱的，才不会难看呢。”我挑了挑眉毛，不自觉地就跟他开起了玩笑。

“嗯，是的。天下第一好看，行吧？”

“那当然啦！”我一脸得意。

“上车吧，一直下雨，路不太好走，我送你回家。”他说着，伸手指了指车门。

“可是这样不会耽误学长的时间吗？”

“傻瓜，当然不会啊，不然，我就不会在这里等你了！”他温柔地说道。

“哦，原来学长等的人就是我啊！呵呵……”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嗯，是啊，上车吧。”沈凌风说着，就很绅士地打开了车门。

“好。”我看了一眼刚刚转过身来的沈默风，低头钻进了小车。

等我们两个都坐好之后，车子就启动了，从沈默风的身边绝尘而去。我的脑子里想着沈默风刚刚意味深长的眼神，心里沉甸甸的。

回到家之后，我面无表情地坐在客厅里，心情很不好。我看着窗外依旧阴沉的天空，脑子里仍然在想着沈默风的事情，有点出神。

第二天早上，我坐在去往学校的公交车上，看着空荡荡的车厢，微微有些不太适应，除了我和司机之外，还有几个刚刚买完早点的中年妇女坐在前排。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的缘故，我在车上困得打起了盹，中途似乎又有什么人上车，听脚步声像是男生，但是我实在睁不开眼睛去看。

梦里也同样下着毛毛细雨。

细细密密的雨丝在车窗外越来越密集，全部都打在玻璃窗上，像是积成了一条河流。

好像有一只全身闪着蓝色光芒的蝴蝶从我的眼前飞了过去，它扇动着黑色的翅膀不停地向前飞着。不知道它会飞向什么地方，所以我本能地去追赶，一直跟着它，来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前。

又是这个门，我在心里念叨着。为什么又会见到这个门呢？

我伸手握住门的把手，打开走进去，房间里还有一扇门，再打开走进去，仍旧有另一扇门存在着。

不停打开门，不停地走下去，却始终都有门存在着。

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

我不禁在心里焦躁地想着，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走到这条路的终点啊？

“哪里才是终点呢？”

“到底有没有终点呢？”

然而那只全身散发着蓝色光芒的蝴蝶还在向前飞舞着，时不时地停下来，等着我赶过去。

因为一个大幅度的颠簸，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坐在前排的中年妇女都已经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下了车，只剩下自己和坐在门口的一个男生。

看来自己又做奇怪的梦了，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又是一个颠簸后，一把蓝色的遮阳伞滚到了我的脚边。

大概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掉落了，坐在门口的男生转过身来。我捡起伞，抬起胳膊递了过去。

那个男生站起身，从座位上走过来接过伞，说了一声“谢谢”，我们两个人这才发现对方是谁。

“啊——”我低低地叫了一声，居然会是沈默风，他今天怎么没有骑车去上学呢？真是奇怪。

他和我对视了片刻，眼神很复杂，但是他没有再说话，似乎还在跟我冷战呢！

我有些尴尬地望着他，尽管说不清原因，但还是因为偶然碰到了他而感到了小小的兴奋，连说话的声音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柔和起来。

“你不坐下来吗？”我指了指旁边的空座位问。

他仍旧没有说话，连看都没有再看我一眼，却在下一秒坐在了我旁边的那个座位上。

公交车开始爬坡。

他坐在我的身侧，我紧紧地抱着书包，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我打量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刚想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之类的话，还没开口，就被他转过头来看我的眼神给憋回去了。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烫。

不是不明白“喜欢”这种东西，只是目前这种感情还尚未成熟罢了。总是幻想着有人能有聪明的脑袋，或者是漂亮的锁骨，或者是精致的肩，干净而纯粹的声音，这些都能够吸引我去多看几眼，再多看几眼，就像我对沈默风一样。对于我来说，漫画中的美少年也同样可以使我产生类似的情愫。但是到了现实里，毕竟还是要现实些，终究不会像电视剧里的偶像或者漫画中的黑贝少年那样完美到令人落泪。虽然他很像一个完美的王子，可我终究不会是童话里等待王子的公主。

我转过头，望着坐在自己旁边看着窗外出神的沈默风，听着他抬起手掌托住下巴时，衣料所发出的簌簌的摩擦声。我认真地看着他侧脸的轮廓，首先是眉毛，然后是眼睛……把他的样子与自己心里的感觉，一起温习了一遍。

一笔，两笔，三笔，四笔……“沈默风”一共是二十七笔。

下车之后，我们沉默着进入了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