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南北典当行”是方圆五十里一带最大的当铺。这天，一个红发少年走进店里，从随身的布包裹里，拿出三样奇怪的东西，摆到老板的面前……

锥子，手杖，罗盘……一律是纯黑的颜色，表面还刻着华丽的饰纹。三件东西拿在手里，重量不大却很强韧，制作的材料非金非铁，也不知道是什么。老板把三样东西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发现了它们的一个共同的特征——三件东西在各自不起眼的地方都刻着一个“澈”字。

澈？是制作者的名字吗？在作品的隐秘处落款，这是工匠对自己的手艺有着极高自信的表现。老板虽然还吃不准这三件东西的用途，但是职业经验告诉他，这三样绝对是价值非凡的东西。

哈哈，一定是有赚头的生意！老板把兴奋丝毫不露地藏在心里，捋了捋两撇山羊胡子，开始发问：

“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罗伊，你问这个做什么？”红发少年从柜台上收回手，下意识地合抱到胸前。

这是心理防御的表现，他在害怕什么？老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猾的笑意。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这些东西是从哪弄来的？”

“你、你只管当东西就得了，管那么多干吗？”红发少年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用手掌拍击了一下桌面。

红发少年竭力想掩饰的慌张并没有逃过老板锐利的眼睛。老板啜了口紫砂壶里的茶，得意地微笑起来。少年慌张是因为说不清东西的来路，说不清来路的东西，就意味着当不出好的价钱。老板自信满满地伸出两个手指一字一顿地说：“我最多只能给你这个价，两——百——块！”

“两百块？”少年仿佛不敢相信般地重复了一遍老板的报价。

老板的脸色微微一红，的确，这一刀宰得确实有些丧尽天良。老板咳嗽了一声，带过了自己的尴尬。

“看在客人你是第一次来的分上，我再多给五十好了。”

“二百五？！！”少年像是被人侮辱似的，愤怒地咆哮起来。

“不能再多了，一分也不能再加了！”

老板这次切换到了强硬的路线。可惜红发少年完全不吃“欲擒故纵”那一套，他一声不吭地把东西卷进包裹里，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一下！别急嘛！价钱还可以商量，你再说个价！！”

听到老板的哀鸣，红头发的罗伊转过身来，异常坚定地伸出两个手指示意。

“是两、两千块吗？我考虑一下……”当铺老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拜托……老板！我是说二十块！！”

“二十块？你是说，你的东西只卖二十块？！”

“没错！多一分我也不要！一口价二十块！”

砰——

老板手里的紫砂壶突然滑落，摔在地上裂成了八片。

“什么白痴老板嘛，到底识不识货啊？猪头澈做的东西，怎么可能卖那么贵……”郁闷无比的罗伊无聊地操控着流动的空气，让三件奇怪的工具在风里围着自己转圈。

锥子，手杖，罗盘……到底是干吗用的？

“卖他二十块，还说我是骗子……真是混账！”被赶出门前，当铺老板鄙夷的眼神和澈一贯轻蔑的表情在罗伊的想象中逐渐重合到一起，他气愤得忍不住骂了起来。

上次交手之后，罗伊被澈弄坏了眼镜，PIA飞到一块巴掌大的林子里。等他配好眼镜、找回原地的时候，一切秘术幻象都已经撤去，哪里还找得到浑蛋澈的踪影。罗伊一气之下，溜进了澈的工作室，偷拿了许多澈制作的机械工具。

罗伊当时只想着给弄坏自己眼镜的浑蛋澈一个教训，拿走他的宝贝作品，让他狠狠地心痛一次。可是怎么处理这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工具呢？罗伊又犯愁了。

一把火烧光，当然最直接最简单，但似乎不够解气。

不如把它们都贱卖出去！罗伊突然灵光一闪。一想到澈引以为豪的作品和破铜烂铁一起堆在废品回收站里，罗伊就乐不可支。

人有了目标，做事就分外卖力。不足一天的工夫，澈的作品几乎被罗伊卖了个干净，唯独剩下这三件既不知道制作材料又不知道功能用途的工具，罗伊原本想拿到当铺里碰碰运气，谁知道……

“算了！反正本大爷的气也差不多顺了，就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吧。”罗伊在心里拿定了主意，红色跳跃的火焰在他手心升腾起来。

就在澈最后的作品即将化做一阵青烟的时候，一股透明的液体冲罗伊的身边泼过来。

呼——罗伊手上的火焰猛地窜起了两米多高。

“哇哇哇！”罗伊一边怪叫一边手忙脚乱地拍熄头发和眉毛上的火苗，“谁？是谁？是哪个找死的浑蛋？！”

抓狂的罗伊转过头，只见一个抱着坛子的年轻人正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自己。

“抱歉……我也是一片好意，我看你烧着了，心里一急，就忘记了手上拿的是酒坛。”

“什么？！你说什么坛？！你用酒帮我灭火？”罗伊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手拽住年轻人的前襟，另一只手顺势扯住他的脸颊，“你是澈假扮的对不对？把面具给我脱下来！！”

“真……真抱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路过的，你大概是认错人了。”年轻人丝毫不介意罗伊的鲁莽，反而在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不知怎么的，看着年轻人的笑容，罗伊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放松，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吧！

“你在烧什么东西呢？可以让我看看吗？”年轻人似乎对罗伊手上拿着的三件机械工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怎么？你想要吗？二十块就可以卖给你哦。”

“唔，唔。”年轻人含糊地答应着，从罗伊手里接过工具。

“很精致呢！”年轻人端详了片刻之后，由衷地赞叹起澈的作品，全然不顾罗伊难看的脸色。

“只要把锥子插到岩石里，就可以提前预测到岩石裂纹的产生，而这个罗盘可以监控空气中的尘埃含量……都是很了不起的发明呢。”年轻人自说自话地演示起工具的用途来。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工具的用法？你不是澈的人吧？”罗伊警惕地侧移了一步，拦在了年轻人的前面。

“我不认识什么澈，我只是从前去过矿山，对矿石开采了解一些。我知道这三件东西都是开采某种矿石急需的工具。”

听完解释罗伊稍微松了口气，但是年轻人对澈的作品的欣赏，让罗伊对他的好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喂，我说你！把东西还我吧。”

“你不是要卖给我吗？”

“我改主意了，这些东西我要自己留着。”

“可是我还没演示这个手杖的用法呢。”

“不用了，反正它们马上就要被烧成灰了。”罗伊说完粗暴地冲上前去抢年轻人手上的工具。

砰——

罗伊的额头突然撞上了空气中一堵看不见的气墙。“怎么回事？”罗伊揉了揉生疼的额头。

“这第三样就是可以产生防护结界的手杖，可以保护开采矿石的工人不会受伤。”年轻人又一次微笑起来，这次他的笑容分明透露出一种嘲弄。

“够了哦，你！别以为躲在澈造的壳里，我就拿你没办法。我不管你是不是和澈一拨的，今天我非把你这张瞧不起人的脸烤成炭不可。”火焰和闪电在罗伊的双掌之间开始汇集起来。

闪动的光芒映衬着罗伊的脸，就在他即将发出全力一击的前一秒，一股淡淡的白梅香味飘进了他的鼻腔。

咦？这是什么味道？让人好安宁的味道，突然觉得身体懒懒的，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愿意去想，那个缩在澈做的壳里的家伙似乎也没那么可气了。

他好像在说话，他的声音好遥远，就像是从天外传来。他在说什么？罗伊竖起耳朵，仔细地聆听起来。

“放轻松些，不用紧张，不用防范。现在你一定觉得很舒服，对不对？听我说，有个叫做祝福谷的地方，那里的工人们正在受着苦。他们很需要你手上的这三件工具，辛苦你，把它们交给需要的人吧。”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罗伊顺从地点了点头，半分钟前他还暴躁得像一头狮子，而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安分的绵羊。

和过去、未来分开之后，伤心的阿修没跟柯斯丁他们一道返回，而是自己一个人先行回到家里，独自躺在床上烦恼，回忆着和两姐妹在一起的美好往事……

从小他就是个孤儿，一直是靠街坊邻居的接济过日子，只有过去和未来把他当做亲人，从来没有嫌弃过他。他以为自己出去研究八年，就可以带她们离开这里，可是没想到，这八年不但帮不了她们任何事，反而害了她们，害得她们为了生存向镇民们收取预测费，而遭到镇民的反感和排斥。

他真的以为只要他学成归来，她们就可以得到解脱，哪知道她们竟然是因为家族受到了诅咒才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怎样……究竟要怎样才能让过去幸福呢？阿修牢牢地盯着天花板，希望能够想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除非……

这时，天花板上突然出现了四个字——制、造、矿、难！

轰——

阿修猛地从床上坐起，脊背挺得笔直，胸口大幅度地起伏。

制造矿难，让自己的研究成果失败，镇民们就得再次依赖未来的预测！

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想到这么个主意？阿修被自己的邪恶念头吓到了。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氧气，拭干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幻觉，是幻觉，这不是我真心的想法，他不断告诉自己。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

阿修马上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以免被人察觉出自己的异样。门开了。

跑步机哥哥冲了进来：“阿修，镇里突然来了个兜售采矿器材的家伙，他卖的东西大家都没见过，你在外面是见过大世面的，所以大伙就叫他带着东西过来给你看看。”

“采矿的器材？”阿修心里一阵奇怪。镇里有的是几十年、一辈子、甚至几代人都是老矿工的居民，是什么器材连他们都没见过？

阿修带着疑惑走了出去。

“拜托，我又不是骗子！我跑了很多地方了，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只有最后卖不掉的三件，听人说是矿山才用得着的东西，才专程送过来，想不到你们这里的人这么麻烦，买件东西还要这个看完那个看。”还没见到人，就听到卖器材的家伙一连串的抱怨声。

“来来来~！你看看，你看看！这可是宝贝哦~！”卖东西的正是罗伊，他看见阿修之后，马上大大咧咧地把三件奇形怪状的机械工具展示给阿修看，“这个是可以监控空气成分变化的表，这个是钉入岩体就可以预报岩石产生微裂纹的锥形警报器，还有这个最有价值的，是可以在瞬间张开保护结界的手杖。”

“空气成分和裂纹是预测矿洞坍塌的重要数据，手杖可以在发生意外时保护大家。这三样东西简直就是专门为了开采八音石矿而设计的工具。阿修觉得怎么样？”镇民们急切地等待着阿修的答复。

“有……有这么神奇的工具吗？我不相信，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演示一下？”职业病发作的阿修好奇地观察着。

“如果真心想要，我可以给你们打个五折。”罗伊不安分地搓着手，似乎有些焦急，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分别演示了一遍工具的用法。

“天哪！真是神奇！”由衷地赞叹着三件让他大开眼界的工具，阿修把对这个陌生商人的怀疑丢到了九霄云外。

“我们有了这三样东西，再加上阿修带回来的加固矿洞的设备，开采矿石就完全不用担心了，现在我们更加不需要盖卜利尔家的那两个姐妹了！”所有人轮流摸着那三件宝贝兴高采烈地畅想着。

更加不需要盖卜利尔家的那两个姐妹？听到镇民们的谈论，阿修突然一个踉跄。

“不舒服吗，阿修？你不会有事吧？明天镇上可就要开始开采八音石了。”跑步机哥哥好心地搀扶住眩晕的阿修。

“没、没什么。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

阿修终于意识到这三件无价之宝对于过去和未来两姐妹来说意味着什么，发现自己说错话的他也闷闷不乐起来。有了这些工具，镇民就不需要过去和未来了！现在我为镇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过去和未来的一种伤害。

我有罪，我是个罪人！我已经亏欠姐妹俩太多了。阿修看到镇民们这样的反应，非常地厌恶自己，比刚才有那种邪恶想法的时候还要痛恨自己。

“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了？”柯斯丁等人回到阿修家，看到大家兴奋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刚才有个好心商人带来了三件神奇的采矿工具，帮大家解决了所有的开采困难，明天的开采活动肯定会很顺利！”

“好心的商人？在哪？他在哪？”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好心的商人，还带着神奇的工具？柯利尔一下子来了兴趣。

“他在……”

当镇民们散开来四下寻找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好心的商人”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卖的东西丢在我们这，钱却没有收，那家伙就这么走了吗？”

“是呀，那是个傻瓜吧？”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拿着工具使用，等他回来，我们再付钱给他。”

镇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起来，最后大家一致决定，把怪商人留下来的工具暂时存放在阿修家，等明天开采八音石的时候，一起由阿修带进矿洞使用。

“放在我这……可、可是……”听完镇民们的提议，阿修显得有些犹豫。

“就这么定了，明早大家在镇口集合，一起去矿山。”大家没有给阿修拒绝的机会，交代完矿洞位置和开采的时间就拥挤着走出了门外。

“阿修，明天早上见啊！”

“明天是我们改变命运的一天！”

镇民们兴高采烈地渐渐走远，没有人察觉到阿修此刻的心情，待终于看不见他们的人影时，阿修才无可奈何地收拾起工具走向储藏室。

“阿修，让我帮你吧。”柯利尔好奇阿修手上的工具，想上前研究研究。

“不用了……”阿修走进储藏室，用后脚跟毫无力气地把门带关。

“阿修怎么了？”诺兰跟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柯利尔被挡在了门外，他有些不爽地叉着腰，阿修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淡呢？

“我们走吧，阿修肯定是心情不好，我们别去打搅他了……”诺兰扯了扯柯利尔的衣袖小声地说。

“嗯……”柯利尔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跟着小兰她们离开。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靠在门上的阿修整个人虚弱地跪倒在地上，他的脑子全乱了，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做些什么，眼前浮现的都是过去的影子……

一整天他都没有出去，把自己关在这间小小的储藏室里反复纠结。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啊！我这次回来明明已经害得过去和未来够惨了，为什么现在又出现这样一个奇怪的商人，专门留下了这些对过去和未来不利的开采工具？难道是冥冥之中老天也要对付过去和未来吗？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吧？

只可惜，老天唯一的错误就是让这些东西待在我身边。呵……阿修笑了，浅浅的笑容在嘴角绽放……

终于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客厅内的吵闹声已经静了下来，柯斯丁他们都进入了梦乡，阿修摸索着点燃蜡烛，拿着准备了很久的锤子站在那个怪商人带来的三个神奇的工具前，铁制的锤子上反射着噬血的光。

四周静悄悄的，寂静得有点可怕。阿修高大的影子覆盖在新买的工具上，让它们显得是那么不堪一击。

只要锤下去，过去和未来就会重新被大家信任的。是的，只要一秒钟就可以给她们幸福了。

阿修在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

吱呀~~~！窗棱突然发出一声古老的叫声。

他一惊，猛地回头，身后一个人也没有，墙上挂着的铜镜里反射着烛光，映出他那张慌张、警惕外加有点点狰狞的苍白的脸。

是风……

阿修松了口气缓缓回过神来，他看着地上的三个被镇民们称为“奇迹”的工具，内心原本的想法也被这戏剧性的小插曲弄得有些犹豫不定。

破坏工具就等于毁了镇民们的希望，可是如果帮助镇民又会反过来害了过去和未来！镇民们现在都已经把他当成了“英雄”，可他不想成为被过去和未来两姐妹怨恨的“英雄”。

对！

是的！

他想起八年前自己离开的目的：我是为了让过去和未来摆脱这种生活才离开的。现在，我要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

阿修举起锤子又犹豫了起来：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镇民们会怎么想呢？他们是这么地信任我。而且，我弄坏了这些机械工具，过去就能原谅我吗？我已经伤害她太多了！

“唉……”

正当阿修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耳边突然有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啊——

阿修吃惊地倒抽了一口气，一阵素雅的白梅香味顺着他的气息混进了呼吸中。这是股淡淡的具有穿透力的气味，高贵而又魅惑，让他急躁不安的情绪立刻得到了平静。

“谁？是谁？”

阿修僵硬地搜索着四周，可是在这间闪烁着昏暗烛光的小储藏室内，除了他自己外再没有第二个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只是一个同情你的处境、想帮助你的人。”低沉的声音空虚而缥缈地扩散在这间小小的储藏室内。

“帮助我？”阿修感到十分意外，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在什么地方和我说话？

“是的，我是来帮助你解决心里的烦恼的。”低沉的男声轻轻一笑。

“你知道我的烦恼？那、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阿修现在感到十分无助，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反而有了小小的依赖。是的，他需要帮助，而且就在此刻，也许这个人就是老天派来帮助他的。

“不要想太多，你回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过去和未来两姐妹得到幸福吗？”那声音告诉他。

“可、可镇民们又怎么办？”阿修有些胆怯地继续犹豫着。

“镇民们可以继续依靠妹妹未来的预测，但是如果盖卜利尔家族没有了矿洞的收入，无依无靠的两姐妹会更可怜……”

这声音说中了阿修的致命点，阿修猛地醒悟过来，他咬牙捏紧了手指，把锤子高高地扬了起来。

“慢着！其实你不必这样。”那个声音及时阻止了阿修的鲁莽行为。

“……不必怎样？你到底要我怎么做？”阿修举着的锤子定在半空，他一点也摸不透这个神秘声音的主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不是说要我让过去和未来幸福吗？为什么又要阻止我？”

“砸坏工具只会让大家怀疑你。”神秘人顿了顿，接着说，“你要做的，应该是把工人带进矿洞，给他们一点教训，当然，你可以放心，绝对没有伤亡，也没有人会知道真相……”

“只要把工人带进矿洞……”

“只要把工人带进矿洞……”

“只要把工人带进矿洞……”

……

神秘人的声音一直在储藏室里盘旋，忽远忽近，阿修整个人就像是被催眠了似的放下了锤子……